聽到殷決說後悔,江玉茵突然大叫了起來,張牙舞爪的撲了過去,抓住他的衣領,聲嘶力竭的吼道,「你胡說!你胡說!你是愛我的,都是宋麗梅那個踐人勾引你的!都是她的錯!」
「你走開!」殷決厭惡的揮開她的手,冷冷的喝道。
江玉茵像個瘋子一般,跌坐在地上,像是自言自語般的喃喃低語,「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我愛你有什麼錯!我這輩子都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是你對不起我們母子,不管怎麼說,你已經和我結婚了,宋麗梅才是第三者,她才是破壞別人家庭的踐人!都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你想離婚?你休想!就算我留不住你的人,我這輩子也要留著殷夫人的稱號,我要讓她永遠都是見不得光的小三,我要讓她永遠都成為讓人唾棄的踐人!」
宋麗梅拉著田心念的手囑咐,「唸唸,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媽媽咎由自取,我和亦風媽媽之前的恩怨,不是幾句話就能說得清楚,我對不起她,她也對不起我,所以我們之前的一切就隨著我的離開而結束吧,答應媽媽,不要去追究好嗎,就當這是媽媽最後的心願,不要再去追究,媽媽本來也沒有幾天好活的,答應媽媽,唸唸答應媽媽。」
小小的人兒,雖然還什麼都不懂,但是足以感受到大人的悲傷,他好像明白,眼前這個剛剛相認的外婆就要永遠的離開他了,他的很傷心。
田心念眼眶也有些紅,轉身走了進去。
宋麗梅無力的閉上了雙眼,意識已經開始模糊,嘴角卻微微的含著笑。
他還是無法原諒她的,他恨了這個女人二十多年,即使她現在快要死了,也無法消除他對她的恨意。
「亦風……」宋麗梅向著站在門口的殷亦風抬著手。
看著田心念點頭,宋麗梅安慰的笑了,看著殷亦風的眼神裡含著期盼。
所有的人都疲憊了,沒有人再去管她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田心念握著她的手坐在床前,感受著掌心中冰涼的觸感,突然失聲痛哭起來,「媽!你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宋麗梅費力的勾唇,眼睛混沌的已經看不清眼前的男人,卻撇了撇嘴問道,「我哪裡有騙你?」
田心念泣不成聲,對於上一輩的恩怨,她真的不知道孰是孰非,她只能機械性的點頭答應,畢竟這是宋麗梅最後的心願。
醫生搖了搖頭,沉聲說道,「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你們有什麼話盡快和病人說吧。」
寂靜的走廊裡,只剩下低低的哀鳴,所有的人都感覺無力極了,事情發展到這樣的地步,讓每個人都覺得窒息。
殷亦風看了田心念一眼,不語。
宋麗梅顫抖的手絕望的放下,看著殷亦風冰冷的視線,她的眼中閃過一抹痛苦,「對不起,亦風,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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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生,她對宋麗梅的做法不做評價,可是人生的盡頭,她有這輩子最愛的男人陪伴她該是幸福的吧?!
他將田心念扶了起來,將她坐在另一面的椅子上,這時搶救室的門開了。
道揮冷是。田心念和殷亦風牽著信信走了出去,將這最後的時間留給他們兩個人。
殷決一下子呆愣在當場,五十多歲的人,表情竟然無措的像個孩子。
殷決眼眶泛紅,握著她的手像是快要失去自己最心愛的東西一般無助,「你答應過我,不會走在我前面的,可是你看,你又要丟下我一個人了。」
宋麗梅用力的呼吸,嘴角艱難的勾起一抹微笑,「好孩子,能在聽你叫我一聲媽,我死而無憾了,對不起,我的寶貝女兒,媽對不起你啊。」zVXC。
信信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拉著宋麗梅的手,哭得一抽一抽,「外婆要去哪裡,信信不讓外婆走,嗚嗚……」
她想要笑,想要放聲大笑,果然,這個世上,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去相信誰。
殷決坐在床上,握著她滿是皺紋冰涼蒼老的手,輕聲的含著埋怨的說道,「你又騙了我,這輩子,你老是騙我。」殷亦風面無表情走到床前,宋麗梅艱難的拉起他的手和田心念的手疊在一起,「是我太自私了,我原本就是一個壞女人,卻仍舊想在女兒心中保持最良好的形象,結果卻還是害了我的女兒,亦風,之前我和你說的話你可不可以就當做沒有聽見,是我錯了,我走之後,你能幫我好好照顧唸唸嗎,她的心很苦,不管上一輩有怎樣的恩怨,都隨著我的離開而忘掉吧,你們一家三口重新開始好嗎?」
「傻孩子,媽早晚是要走的,早死也早點解脫。」宋麗梅也哭了起來,她竭盡全力掩飾的一切,終究還是紙包不住火,在人生的盡頭,她才恍然悔悟,是自己太過自私啊。
站在門口,她看著躺在床上臉上毫無血色的宋麗梅,心如刀絞。
門外的田心念泣不成聲,她靠著牆邊無力的蹲下,雙手環抱著自己,耳邊是透過門板隱約傳來的男人濃情蜜意的低語,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的聲音漸漸的消失,接著竟嚎啕大哭了起來。
「報應!報應啊!真是報應!宋麗梅要死了是不是,真是報應!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哈……」江玉茵突然發瘋的大笑起來,圍著每一個人轉圈的歡呼著。
「信信,我的外孫,外婆也對不起你啊,好孩子,以後要聽話知道嗎,要做個正直的孩子,孝順爹地還有媽咪,外婆會在天上看著信信保護信信的。」
田心念用力的搖頭,眼淚控制不住的流出來,她握著宋麗梅的手抵著額頭,哭得無助和絕望,「媽,我不怪你,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她是可憐的,因為她被迫和自己所愛的男人分開十多年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可她又是可恨的,她破壞了他的家庭,甚至於因為她的自私讓他和田心唸經年輾轉在痛苦的深淵裡。
田心念愣愣的轉頭,思維有些遲緩,殷決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怎麼樣,梅梅怎麼樣了?」
不知又過了多久,所有的人好像都在等待一場審判,裴駿下了手術室就趕了過來,沒有問卻能感受到空氣中的低氣壓。
渾濁的淚打濕了殷決的雙眼,他握著她的手,顫聲的低語。
唸唸傻傻的靠在牆壁上,不言不語,甚至連眼淚都沒有了。
田心念仍舊跌坐在地上,懷裡抱著信信,臉上面無表情,她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可是卻要殘忍的告訴她這都是真的。
只是她再也沒有媽媽了!
宋麗梅也顫聲哭了起來,她愛憐的看著面前哭紅了雙眼的小人,心裡自責悔恨如潮水一般將她淹沒,這麼可愛的外孫,她卻耽誤了和他四年的相處,這四年,她究竟錯過了什麼!
殷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瞬間好像是蒼老了許多歲。
「好!你先走,但是別走太遠,奈何橋上等等我。」
宋麗梅用掉了最後一絲力氣,渾濁的目光落在身旁滿身頹然,像是沒有精神支柱的男人身上。
病房外
「唸唸,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是我和你媽對不起你們,可是不管怎麼說,她都是你媽,她是真的愛你,如今她要走了,你去送送她吧。」殷決沉重的說道,聲音竟然哽咽了起來。
宋麗梅無力的笑了笑,「對不起哦,我道歉,你知道的,我生性軟弱,又膽小又怕事,你忍心讓我一個人活在沒有你的世界裡嗎,你說過會寵我一輩子的,那再寵我最後一次好不好?」
殷亦風身子靠在牆上,牆面的冰冷慢慢的浸透他的脊背,寒意瀰漫了全身。
宋麗梅渾濁的眼睛在看到她是眼中閃過一抹微光,顫抖的手微微的抬起,像是在呼喚她一般。
殷決沉重的看著田心念,「你媽想見你最後一面。」
田心念知道宋麗梅走了,她的媽媽走了。
「信信,我的小外孫。」宋麗梅對他招手,信信摸著眼淚走了過去。
殷亦風緊抿著薄唇,眼前快要死的女人就是他恨了二十年的女人,可是她卻是他的母親親手害死的,他一直將宋麗梅當成半個母親,他甚至不知道此時該用什麼樣的心態去面對她,面對這個可憐又可恨的女人!
宋麗梅在最後這一刻能做的都多了,剩下的就看他們自己了,她看著站在一邊,哭得岔氣的信信,眼中透過一抹慈愛的目光。
再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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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宋麗梅的結局,千一邊寫一邊哭,雖然大家肯定覺得他們的行為很可恨,但他們其實同時也是可憐的,明明相愛的那麼深,卻一輩子沒有名正言順的在一起過,還忍受了三十幾年的心裡折磨,他們有錯,同時他們也沒錯,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起碼在殷亦風十歲之前,他們沒有做過對不起任何人的事情,他們只是相愛,只是想在一起而已。今天加更完畢了,明天又是新的一月,親們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