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果!」
看著她一隻腿邁出了窗子,只要身子稍微傾斜一下,就會墜下去。
「白薔薇,就算是死,我也要拉著你做墊背!」
雷烈苦著懇求著,看著弟弟流淚的模樣,雷果忽然想起兩個人小時候相處的情景。他像個跟屁蟲一樣總是跟著自己……
看著夫婦倆這麼難過,管家也忍不住抹了淚。
家人對雷烈的關注越來越多,為她尋找生機的念頭也越來越薄弱。到最後已經覺得活的自私一點才好,沒有希望就沒有失望……
「人生在世學會珍惜最重要。」
最後一面……雷夫人說什麼也要幫女兒達成願望,齊武出現在醫院的時候穿著一身迷彩服,就跟倆人兒剛見面的時候一模一樣。雷果看著他,眼淚就流了出來。
「謝……謝謝!」
ICU裡,雷果強撐著一口氣說話,雷夫人握著她的手。
說著,臉上露出一抹v人的笑容,薔薇怕她真要跳下去,也顧不得自己有孕在身,三步並作兩步到窗台前拽住雷果的手腕,只可惜她的整個身子還是墜出窗外。
雷果也忍不住流出了眼淚。她其實都明白,自己對雷烈的感情是矛盾的,她一方面憎恨他,覺得他的都來分走了父母對自己的關注,可是另一方面又羨慕他,可以有健康的身體。她應該討厭死他的,卻每每他有什麼困難的額時候第一時間想要為他排憂解難。有時候這種矛盾她自己都無法解釋……
我好羨慕弟弟,他有健康的身體,可是肆無忌憚的歡笑,今天他對我說,姐姐,我長大以後要當兵。那眼睛裡放出的異彩讓我的心有種被什麼東西敲打的感覺。我明白那種東西叫做理想。可是我……連活多久都不知道,我會有什麼理想?」
齊武坐在床邊,喉嚨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塞住,難受的不行。看著這麼虛弱的她,即便是心裡再有氣,再覺得委屈好像都不重要了,這個女人是他愛的人,就算明明知道她做了那麼多錯事,可是……心裡卻沒辦法恨她。
雷夫人痛哭失聲——
分割線——
「2010年12月15日
「媽……」
拚命的想要甩開妮子的手,反正也是要等死,雷夫人看著這一幕嚇得腿都軟了。「我……想見齊武……最……最後一面。」
東城怒罵一聲。
「果兒……媽在呢。有什麼話,你說。啊……」
輕易得到的東西都不會珍惜,而得不到的卻要死命追逐……這就是人的本性。總認為下個風景才是最美。可是等到了才發現,原來他遇過這世上最美的風景,可惜的是,他選擇了錯過……雷果的離開讓很多事都畫上了句點,可是每一天都是新的,事情也會是……
這句話讓雷烈苦澀的笑著,腦子裡都是跟雷果點點滴滴的回憶。
「放開!放開!放開我!」
啞著嗓子,齊武喚了一聲。他們結婚至今,從未如此稱呼過彼此。聽見這句老婆,雷果微微一笑,輕輕的握住他的大手。
「夫人,這是小姐生前的日記,是不是……」
合上這本日記,拿了另外一本隨意翻開。
看著雷果跟瘋婆子一樣,想要掙脫鉗制,妮子的手臂都有些酸了。肱二頭肌的位置被窗台卡出一道血印。少爺一看這情況怕媳婦兒有什麼閃失,趕緊薅住雷果的手腕兒,給薔薇替下來。薔薇被孫靜扶到一邊,雷烈趕緊上去幫忙。
明明應該憎恨他的,不是麼?
「你……能叫我一聲老婆麼?」
「姐夫,謝謝你對姐姐的好,雖然姐姐去了,但是我想,最後的那一刻她一定挺開心的。」
「要是我早早發現果兒的不對勁,找心理醫生開導她,就不會這樣了,我不是個稱職的媽媽,我……」
薔薇歎了口氣。
「你還替她著急呢?這種人就是不值得同情!走,咱回家。媽,以後跟雷家能斷就斷了吧,誰都傷不起。」
年關了,本來應該是喜氣洋洋的時候,可是我又一次病發進了醫院,爸爸還在瞞著我,說我的病只是普通貧血。呵呵……先天性心臟病跟普通貧血之間的差距我還是知道的。只是……我想多活一陣子。因為我還沒等到廖東城來找我,讓我變成美美的新娘子。他一定不會嫌棄自己的另一半是個病秧子,是吧?」——
分割線——
「其實我挺同情她的,我想了一下,她應該是有嚴重的PTSD還有精神分裂症。不然絕對不會是這樣的表現,要是能早一點發現她的這些東西,也許她不會變成這樣。」
「2000年8月3日
日記中記載的事情大多都是很消極的想法,別人做了那麼多壞事都還活著,自己做慈善結果呢?心臟的來源還是遙遙無期……
「姐!求你!我不想失去你,我不想,把手給我好不好,給我!」
「你管她?你!就是太善良了!」
「2003年1月29日
「那個瘋婆子,簡直讓人發指!不過,我看你根本沒必要拉住她,萬一她把你一起拉下去怎麼辦?」
「老……老婆……」
「放開我,你這噁心的女人,你放開我!」
「也許,這樣的結果對她反而是一種解脫也說不定。她這個人太偏執,自己認定的事兒就不會輕易改變。」
「別哭了。果兒一定不想看見你這麼傷心的。」
看著他痛哭流涕的模樣,那張英俊的少年臉跟小時候的小跟屁蟲形象重合在一起,然後腦子沒等做出反應,另一隻垂在身側的手慢慢的遞出去。
我已經不相信這世界上有什麼福報這一說了,我聽到了那些接受捐助孩子們的心裡話,也許是心裡話吧,裝可憐就能得到幫助,就可以不用花錢上學,反正資助人也是有錢人。我多想衝上去給那幾個孩子幾個嘴巴,難道有錢人的錢就是大風刮來的?就該無條件幫助窮人?還是我太天真!原來以為這世界總有一處是純淨的。現在看來好像根本是那麼回事。」
最後被拉上來的雷果,直接暈厥了過去,進了搶救室。孫靜怕薔薇剛才的大幅度動作影響胎兒,趕緊帶著她去做檢查,好在沒什麼事。
墊三並臉。「要是我不拉住她,那我可真就是有理都說不清了。」
「東城!快進來幫我!」
雷烈哽咽著,齊武沉默了半響才出聲。
說著手從床邊慢慢的滑了下去。
庭院涼亭的石凳上,齊武跟雷烈坐在那,兩個男人都紅著眼眶。zVXC。
說不清?有啥說不清的。少爺一心想的是媳婦兒的安危,至於那女人愛死不死,跟他毛兒關係都沒有。
「2007年5月1日
「你他媽給老子閉嘴!」
今天說不清第幾次心悸的毛病又犯了,可是我沒有說,因為我知道了說了也沒用有。那種壓抑的感覺讓我無法喘息,還好有讓人高興的事情。捐給西部的那幾個希望小學都已經完工了。不是說做些好事能讓人積福報麼?是不是這樣做好事就能為自己爭取到可以多活命的機會?」
「景颯,我們談談吧,好麼?」
「我姐……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她雖然從來不說,但是我能感覺的出來,她對我的感情是矛盾的。其實我也在想要是沒有我,或者我們家再有一個孩子,她是不是就不會覺得爸媽拋棄了她。說真的,我好高興自己能有她這樣的姐姐,也許在別人眼裡她不是個好女人,可是在我眼裡卻是好姐姐。她包容我的一切一切,可能連她自己都不想承認,她對我真的太好太好。只是心中的那份偏執讓她覺得自己在掩飾。可惜……我懂得的太晚,如果早一點,也許她會活的開心一些……」
一嗓子讓走廊裡的少爺衝了進去,看著媳婦趴在窗台上貓著腰像是拚命的拉著什麼,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他媽的這瘋女人!接著呼啦一下,所有人都衝進來。雷果憤恨的看著薔薇,她為什麼要拉住自己?為什麼!
有些人直到臨死之前都是自私的,因為這種自私已經深深的進入了她的骨髓。有些人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她人生的命運。死去的人一了百了,卻把無限的傷痛留給了活著的人。雷家夫婦陷入更深的自責,可能他們並沒有真正的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以為物質能填補一切,卻不知,有些人卻是可以有情飲水飽。
「小烈……」
管家收拾了一箱子的日記本。雷夫人摸著那些日記本,簌簌的掉下眼淚,顫抖著手從箱子裡拿出一本來,然後隨意翻了一頁。
「姐!求你了!把另一隻手給我,求你了。」
孫靜點了點頭。廖榮光一直沒說話,可是卻板著一張臉。不知道心裡盤算什麼。
景颯看著眼前的男人,下意識的抿緊了唇。握著文件夾的手也不自覺的握緊。終於……還是來了,是麼?
「佟慕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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