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明輝頓了頓,果然有顧念的未接來電,他示意的點點頭,又返身回了會議室。其他的經紀人都魚貫退了出去,秘書很小心的把會議室的門合上,他才按了下回撥。
顧念正坐在房間裡頭發呆,突然間看見手機響了,頓時魚躍而起,撲了過去,結果一不小心按到了關機鍵,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強制關閉了對方的電話。
窘迫的把手機拿起來,又撥打了過去,結果變成了正在通話中。
忽然間,門鈴響了。
最後一件,她的三不接,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就如同舞台上的十年不談感情,她再次把自己逼上了背水一戰的路,卻不知道能否在對方心裡頭留下點什麼。
顧念把水杯放回桌上,趕忙解釋:「沒其他人,就是他。還有,我沒有被潛規則,是我自願的……」
再打,占線。
顧影叱喝了聲:「顧念,你給我回來,你今天要是敢去野男人那裡,別怪我去和你媽說!」
遲明輝皺眉當然是有原因的,就是因為遲雲陌始終超越不了秦慕,讓他對這件事略有點耿耿於懷。
「你搶在我的前面簽了小念,要不然小念就是金輝旗下的人!」
顧影狠狠的點了下她的額頭,「你啊……你讓我怎麼說好。」
她揪著身子下頭的床單,整個人都抖索起來,明明沒在一起,她怎麼覺著電話那頭的氣息都冷了下來,這年頭像她這種主動招認的人已經不多了!還這麼痛快的招認!
崔謝笑了笑,「問你要雲禾。」
顧影見她臉色都白了,立刻撒了手,「你怎麼了?」
顧念環視了下自己家,雖然顧影姐姐對自己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但還是幫她收拾了下家,案幾上還放著一杯熱水,她默默的抱住喝了一口,「怎麼了……」
崔謝露出恍悟的表情,「無心?」
遲明輝扯了下唇,「劇本我前幾天已經看過,說句老實話,確實比摘星好太多。」
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姐姐顧影。
「他親了你?」
顧念見遲明輝沒有說話,沉默在那裡,又接了句話:「媒體的炒作你也知道,完全子虛烏有的事情……」
「顧……念!」
「睡都睡過了,緊張什麼?」
摘星》之後的第二部劇,是崔謝再度決定製片的新作,暑期檔的大戲《問天涯》,是一部奇幻武俠大片,劇本是直接改編的已故的一位武俠名家的作品,創作團隊更是很有名的編劇執筆,這次劇本絕對無可挑剔,崔謝幾乎是在看到劇本的時候,就拍板可以做,而且男主角必須是秦慕。
第二件,當然是顧念自己想問,也迫切想知道的,到底三年前的那個人,是不是遲明輝。
顧念倒在床上,「你相信我嘛……我也覺著現在很困擾,就想離開這個地方,找個沒有人煙的地方待著。還有,其實今天打這個電話不是專門認罪的,遲總,你有時間麼?我想見你。」
關掉手機以後,秘書在外頭敲門,「遲總,有位崔先生預約過了,請他進來麼。」
「她再有問題也是你們公司手底下的藝人們爭風吃醋,和我要選演員這件事沒有任何衝突。我即便是不喜歡她,只要投資方看的上她,那我就會用。」
「你現在年紀大了,翅膀硬了,成大明星了是不是?實話都不跟我說?」顧影拿指尖戳著顧念的頭
四個字,雲淡風輕,淡淡的飄到了遲明輝的耳裡,她非常小心的說:「不用你來影視城,我再有一個禮拜戲份就要殺青,我回A城以後你有空麼?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問你。」
遲明輝不動聲色,「替顧念要個角色。」
顧影一看她這表情,頓時明白了,扶著額頭,呻吟了聲問:「誰……是誰,還是每個都……」
「嗯。」遲明輝順便交代了句,「煮兩杯咖啡進來。」
顧影問:「你現在還是處/女麼?」
崔謝就不信憑藉著自己抽絲剝繭的推理能力,到這一步還看不出任何端倪,那就真是蠢貨。
「所以還是我的演員好?」
她剛輕輕的推開門,就看見沙發上坐著個虎視眈眈的女人,頓時腦海裡浮現了三個字:我死了。
腰處當時被付瑤推傷的地方,正好砸到了下面的軟墊,加上這幾天的戲份連在一起拍,多少還是有點吃不消的。
遲明輝抬眉,「最近太忙,發生什麼事了?」
遲明輝說:「顧念適合不適合這個角色,你還不清楚?崔大哥?」
遲明輝把平板電腦裡面關於雲禾的檔期安排調了出來,崔謝說:「價格的話,會根據她拿沒拿到金馬獎的影后,來做調整,這方面你懂我也懂。這麼多年的合作關係,你就別推辭了。」
顧念被戳的腦袋疼,「你要問就問好了,我老實回答你。」
遲明輝坐在椅子上頭,「幾日不見,你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先是顧念和遲雲陌的緋聞,她就不信遲明輝沒有聽見任何風聲,但他從來不過問,也似乎沒放在心上,是顧念心中第一樁堵事。
和遲明輝最好別說較勁的話,崔謝無奈失笑,「這部電影我打算做成明年的暑期檔,男主演是秦慕。」
遲?明……輝?
「沒、沒有。」顧念沒了底氣,「遲明輝。」
見遲明輝不再說話,崔謝往前一傾,「還說你對顧念沒有特別照顧,說實話這個角色很搶手,憑什麼?」
顧念幾乎都想找個搓衣板跪下來,剛剛把小皮箱放下,就被顧影習慣性的掐著脖子到了沙發上,「啊、啊痛痛、痛!」
顧影挑唇冷笑,「這麼說是真愛了?那他給過你承諾?要娶你還是怎樣?」
崔謝露出比較尷尬的表情,「這部片子只要最後的結果是好的,口碑到位,你管劇本爛不爛。」
她還是相信自己的姐姐,又被她逼的無可奈何,只好說了真話。
崔謝果然很懂得把握時間,今天是演員的年度規劃會,他就來搶雲禾的檔期,而且是親自上門。
遲明輝看著隨手搜索的新聞,圖片裡面顧念和遲雲陌兩相眷好的感覺,微微合了下眼,才淡淡的說:「好,等你回來。」
顧念垂頭,臉色比剛才還要蒼白,這個問題她永遠都沒有辦法回答,橫下心來咬牙說:「我是真的愛他,做情婦也甘願!」
「一定要當面說?」遲明輝蹙眉。
秦慕是崔謝參股公司金輝旗下的一哥,假如當時顧念簽了金輝,就會變成秦慕的師妹。秦慕算是遲雲陌的死對頭,他永遠會比遲雲陌多一個獎項,而且人氣也居高不下。屬於天王級別裡的第一把座椅。
這一通電話,實際上有太多的事情要交流。
顧影狠狠的說:「我這些年,真是白照看你了!這麼不知檢點,情婦?你居然要做一個不見光的情婦?」
崔謝繞了進來,穿著一身頗有點英倫風的休閒款呢子大衣走了進來,摘掉帽子後坐到了旁邊,「遲總,又要來和你預約藝人了啊。給點面子。」
顧念打了個冷戰,尷尬的推開門,拖著皮箱走進去,「hi,好久不見啊姐姐。」
顧念回到A城的時候已經是七天後,A城地處北方,十二月的時候已經開始有點冷,顧念沒帶太多衣服出去拍戲,回到家的時候簡直快要凍死。
「這部戲的第一反派,最後青絲變白髮的那個角色?」遲明輝當時也是掃了下劇本,並沒有細緻讀完。
「身子骨畢竟大不如前,何必做拚命三郎。你那性格本來就不適合這一行,現在泥足深陷不說,還跟那麼多男人扯這些麻煩,你不是一直想在爺爺面前做出成績麼?搞的亂七八糟的,怎麼給你母親爭光。」
就好比崔謝上一次在咖啡廳裡,只是隨意的提點了下,因為他覺著以遲明輝的智商,他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貓膩。
這問題犀利的讓顧念臉都紅了,她垂著頭真是不好意思回答這個問題。
秦慕這個人一出口,遲明輝微微皺了下眉。
「所以還是我的演員好。」遲明輝一句話定春秋。
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啊。到底遲總也沒沉住氣,崔謝微微一笑,「什麼角色?如果合適的話,我肯定會給小念。」
顧念頹廢了。
顧影蹭地一下站起身,「你給我過來說清楚!喬默、遲雲陌、遲明輝,哪個才是你那個男人,又或者說,每個都是!?」zVXC。
顧念捂著臉,嘴唇頻頻發抖,但就是吐不出一個字來留住顧影離開的背影,她當然知道,要讓顧影理解自己還需要很長的時間,但她已經走到這一步,根本毫無退路,所以只能就這麼走下去,走到無路可走的時候。
會不會自己當時不小心關掉電話,惹遲明輝不高興了。她發了個短信:不是故意的,按錯了鍵!
顧影一直都有顧念家的鑰匙,也幸好顧念還知道通報自己的歸程時間,讓她有機會守著她問個清楚。
無奸不商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崔謝和遲明輝都是在商場打滾的人,對這種事看的多,也看的明白。
「呃……」顧念被這句話說的滿臉通紅,小小聲的說:「你就沒什麼事要問我麼?」
顧念幾乎是下意識的就關住了自己的門,念叨著:「我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
回來以後她還沒有來得及和遲明輝聯繫,想著休息一天後再給個電話問問情況,看能不能約個時間出來,假如不行,就只能在他家樓底下等著,顧念是必須要問清楚那個事實,來解去自己心裡頭的困惑。
「我知道你忙……但只要你抽出一點時間就行。而且,我好想你。」顧念的聲音都快要哭出來了。
遲明輝挑眉,「上次你還說她有點問題,怎麼這回又要她了。」
這一次主動要雲禾做女主角,也是資方在網上做了個公開、投、票,雲禾是高票當選的女主人選,他當然要義不容辭的談雲禾的檔期。
顧念咬唇,「也不是……我沒有……」
顧念扶著腰,喘了口氣說:「昨天拍最後一個鏡頭從城樓上掉下來的場景,舊傷就復發了。」
顧念抱著手機,瞇著眼睛確定自己按的是通話,才戰戰兢兢的接了:「喂……」
過了快半個小時,遲明輝的電話,終於在她等到海枯石爛的時候,來了。
翻開手機,她長出口氣,就算再艱難,至少已經離開了影視城這個紛擾地。扶著腰緩緩起身,脫了外套,走進衛生間裡頭去洗個澡。
「咦?這都有人爆?」顧念剛說完,就開始拚命的擺著手,「不是不是你別信!」
顧影愣在了原地。
但當時遲明輝只是啜了口咖啡,淡淡的說:「有些事情,不到最後一刻,你不知道誰是贏家。所謂輸贏,也都是剎那之間的事情。」
崔謝聽後,就大概清楚其中的關節,便也不再多問。
一句話說完,她不帶喘氣。
她咬牙挺直了背,自從知道三年前的那個人有可能是遲明輝以後,她就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心,要愛,愛下去,愛到無法愛,才可以。出呆看書。
顧念深吸一口氣,快速的說:「其實是你和我出去吃飯的新聞被人報了然後遲雲陌背了黑鍋後來他想了想要幫你避嫌所以找我演戲但是沒想到最近演的有點熱烈我想外面的媒體應該已經過很多了我必須要向你承認錯誤但是這件事我和遲雲陌真的是清白的!」第三次打,無人接聽。
顧念就不信邪了,今天是老天和她過不去,就非讓她和遲明輝不能通電話麼?
在外這麼長時間,身體累心更累,本來想一直瞞著顧影,結果還是被追問了出來。顧影還沒有談戀愛,她不懂自己這種決絕的心情。緩緩撫了下臉,她靠在牆上抹掉臉上的水,心情卻是越來越沉重。
「啪。」顧影給了顧念一巴掌。
崔謝笑出了聲,端起秘書送進來的咖啡,緩緩搖了搖頭,這個男人啊……
顧念咬著嘴巴,「我太緊張了!」
她奇怪的關了水,穿上小背心和短褲,才遲疑的走出去問了句:「誰?」
額頭上滴著水,冰涼的打在手背上,她悄悄的把門開了條縫,忽然間傻在那裡。
顧念抽著鼻子,委屈的眼淚順著眼角滾落。人世間最美好的事情,莫過於你心裡痛苦無處傾訴,想見對方的時候,他就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