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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222章 補牢 文 / 意千重

    張儀正拿捏半晌,方輕聲道:「是有件事情拜託師傅,我們前番林州之行,所涉機密極多。」

    老任師傅點點頭:「嗯那,是這樣。」

    張儀正便又道:「有些事情即使就是父母親人也不好同他們說的。」

    這不是廢話嗎?老任師傅便不言語了,抬起眼來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張儀正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強行鎮定心神讓自己顯得平靜而理所當然。

    老任師傅慢條斯理地摸出塊帕子擦了擦嘴,道:「我不明白三爺的意思。難道還怕老頭子多嘴,把軍機要事洩露出去?」

    張儀正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老任師傅有些諷刺地轉頭掃了眼一旁埋頭苦吃的眾侍衛,道:「這些人,多半都隨你去了林州,參與的事情也不少,你都吩咐過他們了?還是你相信他們,就不信老頭子一個?」

    張儀正微汗,想解釋,卻覺著老任師傅的眼裡滿是狡猾之色,想起自己犯了大忌,便站起來對著老任師傅認真一拜:「是徒兒虛妄了,請師傅不要見怪。」

    老任師傅淡淡地道:「三爺是皇孫。」

    張儀正無奈地歎息了一聲:「是我不對,不坦誠。前方這條路,當初我曾和師傅一起走過很多次,今日不知師傅是否有空陪我再走一遭?」

    老任師傅一甩袍角,瀟灑利落地起身:「走。」

    二人並肩而行一段時間後,張儀正直奔主題:「途我曾去了蒲縣一趟,見了幾個人,安置了一批人。其他人不知,卻是瞞不過師傅的。」這一路,老任師傅不知著了什麼魔,死活都緊緊跟著他,短時間內可以擺脫,但想要長時間不見實是不易。

    老任師傅目視前方:「本是叛逆罪臣之屬。三爺卻施了巧計讓他們脫了罪罰,改頭換面重新做了人。此事若是讓人知曉,又是一場焦頭爛額。」

    張儀正站住腳:「師傅雖然不贊同,卻沒有阻攔我。」

    「我瞧著不過幾個老弱婦人帶著幾個面黃肌瘦的小孩子,想來也不能再做得了叛賊,留在那裡也殺不了晉人。」老任師傅沉默半晌才又道:「我聽說你媳婦從前曾與那家人的小兒子有婚約。她求你這裡,年輕人總有忍不住心軟的時候。可難為她開得了這個口,你也真做了。」

    張儀正曉得他誤會了。本想順水推舟就此應了,沉吟片刻終是覺得不妥,便道:「此事與她無關。而是另外有人托我,為此我曾把母妃氣得臥床不起,令得父王大怒鞭笞我,在床上躺了許久。」

    「誰?」老任師傅窮追不捨,明顯不信。

    張儀正道:「王丞家的公子,王懷虛,人稱王書獃的,此人至情至性。早前我曾答應過他護得這幾個人周全。我身邊這些年來沒有真正的朋友。」他絞盡腦汁地想給自己的行為找一個十分合理的借口,老任師傅卻擺了擺手。乾脆利落地道:「我曉得了,三爺放心,誰問我都不會說。但你得把屁股擦乾淨了。」

    張儀正忙道:「曉得。」

    「三爺終於懂得挑朋友,我很高興。但有句話不得不說。」老任師傅目光炯炯地看著他道:「聽聞三爺十分愛寵妻室,少年情懷無可厚非,可凡事都要有個度,為了討女人的歡心去做蠢事最是不可取!」

    張儀正悶悶地應了。老任師傅抱拳轉身:「我還有差事在身。這便告辭了。」

    張儀正忙抱拳恭送:「師傅慢行。」眼看著老任師傅大步流星地去得遠了,他方長長地舒了口氣--可以確定許櫻哥還不曾尋過老任師傅。朱貴屁顛屁顛地跑上來:「三爺,部裡的差事已經交了。您是要回府歇歇還是要去哪裡閒一閒?」

    「回府。」張儀正斜著眼睛看向朱貴:「你老實交代!你可做過對不起我的事?」

    朱貴驚得猶如火烙似地一跳,歪著嘴滿臉苦相地道:「三爺這是從何說起?真是黑天的冤枉啊!小人上有老母,下有嬌妻幼兒,哪裡敢得罪衣食父母?」

    張儀正被他給逗得笑了,邊走邊道:「我怕我父王母妃的鞭子抽下來,三奶奶的金子銀子砸下來,你就把我給賣了。」

    朱貴見他不是真生氣,忙追著他無限狗腿地道:「才不會,咱可是跟著三爺出生入死過的,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咱心裡有數。三爺放心吧,您不讓說的死都不會說。」

    張儀正轉頭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輕聲道:「那你記住了,該交代的我都交代過你,你要是漏了半個字,便等著去死。」

    他的聲音明明很輕,態度也很溫和,朱貴卻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無比認真地道:「小的都記得。」

    張儀正滿意地道:「行了,回府!」

    晨光瀲灩的隨園十分安寧,下人忙而不亂,行事自有方圓,張儀正一路進去,沒有看到雪耳來他面前亂晃,也沒有遇到任何婆子丫頭喧鬧失禮。作為這個小家的男主人,他本來應該為女主人的能幹而感到滿意,但他卻覺得隨園太靜了,正如許櫻哥的心思般不可捉摸。

    她去過香積寺,明明已經知曉了他的一半秘密,卻在他回來的這些天裡不動聲色,提都不曾提過。這已經超出了一般妻子對丈夫的態度,將心比己,若是他,突然發現許櫻哥弄了這麼一排神秘的牌位,他斷不會不聞不問,全然無事一樣。

    張儀正一路疾行至門前,不見許櫻哥出來相迎,便劈頭去問匆匆忙忙趕過來的綠翡:「你們奶奶呢?」

    綠翡見他臉色不大好看,忙小心翼翼地道:「奶奶這個點兒照例是要陪王妃說話解悶的,且這些日子皇后娘娘壽誕將至,大奶奶要操勞此事不得閒,二爺又在養傷病,二奶奶也不閒,所以奶奶還要幫著打理家務,閒了還要領著幾位小娘子讀書習字……」

    張儀正見自己才問了一句,綠翡就回答了這麼多句。句句不離「許櫻哥真是賢良淑德」的主旨,由不得撫了撫額頭,打斷她的話:「不管她在做什麼,都把她請回來。」言罷自進了屋子。才在榻上坐下來,就聽見外間綠翡輕聲吩咐:「鈴鐺你去請奶奶速速回來,記得告訴奶奶,三爺的臉色不太好看。」

    張儀正這才在突然間發現,這屋裡早不知不覺間全變成了許櫻哥的天下。他身邊圍繞的全部都是她的人,這些人的心全部都向著許櫻哥,防著他一個。從前還有個雪耳能替他四處打聽傳遞消息,現下雪耳已經不知道被塞到什麼地方去了,他已是很久不曾看到此人。又或者其實曾經見過,只是他記不得了?他晃了晃頭,突然覺著要是有個人能幫他看著點許櫻哥也好,可想了一回,又覺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一是這樣的事情許櫻哥便是有所懷疑也不能想到全部真相。二是許櫻哥怎可能隨便相信這王府裡的丫頭婆子,把心事盡數相告?只怕是青玉等人也不能。

    這邊紫靄束手束腳地走進來。地翻了一回,捧出一套半舊的家常衣裳放在淨房裡,又備好了熱水盥洗等物,走過來目視著腳尖輕聲道:「三爺,可以盥洗換衣了。」

    張儀正站起身來在屋裡到處走到處看:「不用忙。」

    紫靄不知他在找什麼,也不敢出去,便靜悄悄地在一旁站著等著他吩咐。見他一會兒往許櫻哥設在窗前的書案上翻一翻。一會兒又摸摸許櫻哥妝台,實在忍不住,問道:「三爺要尋什麼?婢子給您找。」

    張儀正大搖大擺地在許櫻哥的書案前坐下。道:「這些日子你們奶奶閒時都在做什麼?還在畫圖?」

    紫靄悄悄掃了他一眼,道:「是。」

    張儀正便道:「尋給我瞧。」

    紫靄猶豫片刻,還是將許櫻哥放圖紙的匣子抱了出來,張儀正翻看一回,道:「怎地畫的全是簪釵首飾?就不見她畫點旁的?」

    紫靄回答不了他,便低著頭裝沒聽見。

    張儀正其實也曉得許櫻哥是為誰而畫,隨意翻看了一回,又問:「我不在家這些日子奶奶過得可好?可有人欺負她,給她不愉快了?」

    紫靄很喜歡這個問題,忙抓住機會將昨日冒氏上門,馮寶兒陰了許櫻哥的事看著張儀正的神色挑挑揀揀地說了。張儀正默默聽完,道:「下次若有這種事,盡可說與我知。」

    紫靄喜不自禁,立即慇勤了許多。

    張儀正還想再多打探些事,就聽外間傳來眾人都道「三奶奶好」,便隨手抓起一卷圖紙,轉頭看著進門來的許櫻哥道:「回來了?」

    許櫻哥的目光在他的手上、桌上半開的匣子上一溜而過,笑道:「聽見三爺召喚,當然要快馬加鞭飛速趕回來。請問三爺有何吩咐?」

    張儀正拍拍身邊的細竹絲墊子:「過來坐,我們說說話。」

    許櫻哥依言落座,上下打量了他一回,覺著他什麼地方又有些與平日不一樣,卻不好直問,便笑道:「三爺可是遇到什麼好事了?本以為你要到時辰才回家的。」

    張儀正把手裡攥著的畫卷放下,看著她開玩笑似地道:「說來好笑,昨夜我夢見你說有事要問我,似是很急的樣子,可還沒問我就醒了,所以今早早早交了差事特意趕來等著你問,你可有什麼事要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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