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城不敢抬起頭,死死地憋著,只覺得對飛雪的敬佩,一下子衝上了一個新的高度。
歐陽炫也好不到哪去,若不是在這國宴上,他定要放聲大笑!不過愉悅的同時又有些後悔,他把這個爛攤子丟給她,時候還不知會被怎麼修理呢。
修理就修理吧,總比娶龍顏那個女人好,歐陽炫暗想。
「有那麼好笑麼?小心憋出內傷。」飛雪咬著牙擠出含糊不清的幾個字。
「沒有,你繼續,別理我。」畫眉想笑笑不出的同時卻又是無語到了極點。
安分守已,相夫教子,三從四德?
這話從別人嘴裡說出來他還信,從飛雪嘴裡出來,他只覺得無比得諷刺,甚至有種沒天良的感悟。
三從四德?她?
試問一個喜歡惡搞別人,巧舌如簧,偶爾還爆粗口,面善心黑的人說出這樣的一番話,會有人信嗎?會嗎?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他是打死不信。
彼時屋頂上——
「為什麼他們要憋笑,飛雪說的有那麼好笑麼?」邪靈貓伸出爪子抓了抓自己的毛,看著身邊那只笑到打滾的貓,「你發什麼瘋,看你笑的,她剛才說了一大串我都沒怎麼聽懂,你為什麼笑?」
「哈哈,你,你當然聽不懂,那麼深奧的話,你能明白就怪了,嗨呀笑死了,不愧是我們血隱以能說會道出名的堂主,哈哈——」
原以為飛雪只是夠陰險,今日她卻發現,飛雪的臉皮,堪比城牆了。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句話,用來敷衍保守傳統的古人,再適合不過了。
唔,她這個小組長,得跟這位boss多學習學習。
「這也不會那也不會,那你還會什麼?」龍顏想了想實在心有不甘,歐陽炫與歐陽城那邊隱忍的笑她看在眼裡,只覺得自己丟人的很,再看飛雪仍舊雷打不動的淡然樣子,不禁出口諷刺,「本公主實在不想說郡主你什麼,只是郡主你容貌已經比不上她人,若是連一點才情都沒有,試問郡主你沒有一點自知嗎?除了功夫你究竟還會什麼?本公主倒是很擔憂郡主你的終身大事,恐難尋良人。」
此話一出,四面八方有許多不悅的視線投向了龍顏,其中也包括主位上的帝后。
挑人傷疤,著實卑鄙!
不少人對龍顏的好感瞬間湮滅。
其實他們並不覺得這為郡主做錯了什麼,不過是容貌有損,這也不是她願意的,如今被人拿出來說,倒真是對她不公平。
「嘁,這個龍顏真是礙眼。」歐陽城暗自嘀咕了一句,而他身邊的歐陽炫看向龍顏的眼裡,滿是嘲諷。
如果她知道花枝沒毀容,會不會被自己今日的舉動氣死?
畫眉看著這一幕不動聲色,也不為飛雪擔憂,而是在心裡提示自己一會兒要憋住笑。
「龍顏公主,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元月嬋從座位上站起,看著龍顏道,「同是女子公主怎可不顧她人感受隨意揭人傷疤?你可知這樣會讓玄華郡主心下痛苦的,再者,這位郡主若是沒有毀容,想必容貌可不會比公主你差呢。」
元月嬋的此番話,獲得了不少人的贊同。心下道果然還是太子妃識大體。
但知道內情的歐陽炫幾人,聽聞元月嬋的話只覺得可笑無比!
這話說得好聽,看上去像是在幫飛雪說話,但其實就是在間接強調她毀容的事情,簡直是添油加醋!
眾人本以為玄華郡主會因龍顏的話而受傷,誰知道她茫然地抬頭,下一句話秒殺所有人——
「有什麼好痛苦的,陳年舊傷,都過去那麼久了,已經不痛了,當初剛傷到的時候是很疼的難受,不過早就好了。本郡主為什麼要痛苦?那戰場上的兒郎們哪個不是身上百十道疤痕的,護國公主也沒能倖免了去,本郡主不過就是臉上一小道傷痕而已,不礙事的,多謝公主和太子妃的關心。」
元月嬋:「……」
龍顏:「……」
「……」這回輪到眾人吐血了。
這位郡主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心境可以接受這樣的暗嘲不動聲色,居然還道謝,她究竟是故意還是當真不解其中意思?
瞅瞅那玄華郡主的臉色,平靜無波,不似作假,眼中竟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這是什麼人啊。
不少人心中暗道這郡主會不會是一個天然呆?
彼時畫眉等人在心裡狂笑不止,憋的難受。今日的宴席,憋笑都要憋得他們內傷了,若不是知道飛雪毀容是假,就是打死也不相信世上會有這樣的怪胎。
另一邊,歐陽修和黃焰也快內傷了,這女人真的假的?關心她?她難道聽不出來那是諷刺嗎?如此打擊竟也沒半點表情,還……道謝?
要是真的,也太那什麼了……
要是假的,這偽裝的本事,可謂天下無敵……。
看來他們要重新估算這位玄華郡主的實力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看那兩個蠢女人的樣子,臉色黑的就跟死了爹似的,哈哈……唔,讓我笑,憋不住了,」屋頂上的小貓被林筱白憋得要岔氣了,「八咋子噶唔拿卡!(把爪子給我拿開!)」
「我已經習慣了。」林筱白看著小貓,歎氣,「早在血隱的時候,就被她的事跡逗笑了千八百次,對此,我只能說,飛雪,腦筋,比別人稍微不正常了一些,因為她總會在和人對話的時候挑最古怪的詞斟酌,而後打得對方措手不及,甚至你還沒說話之前她就能提前知道你要說什麼,想好了百八十種說法,她是屬於那種根本不用動手,也能把人鬱悶到死的,這叫未雨綢繆,你這笨貓不會懂的。」
宴會場上,龍顏愣愣地站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從未覺得自己這麼丟人。
這女人怎麼這麼難溝通?
再這樣下去,自己肯定先被氣死。
龍顏深呼吸一口氣,試著平復自己內心的躁動,而後對著飛雪問出了一個當下最重要的問題:「玄華郡主,你可有意三皇子?」
——我是有愛的分割線——
這邊國宴上暗潮湧動,另一邊人跡罕至的山林間,一輛豪華馬車在兩個雙生子少年的驅使下如飛一般地奔跑著。
馬蹄疾飛,速度較之平常的馬快了一倍不止,但是奔跑起來卻神駿之極,車身平穩並無劇烈的顛簸。
馬車內,一絕色男子與紅衣女子相對而坐。
男子一襲雪衣懶懶地倚靠著車壁閉目養神,對面紅衣女子卻是靠在馬車壁緊閉著雙眸,任由那顛簸的馬車將她的頭顛得一震一震,時不時還會碰撞上結實的車壁發出響聲,然而即便她被磕碰到,對面的男子依舊無動於衷,仿若未覺。
「宮主,飛鷹傳書,有消息。」馬車外傳來的聲音令車內的男子微閉著的雙眸睜開,而後伸出手接下雙生子中的一人從車外遞過來的紙條。
「在皇宮?」馬車內傳出清冷略帶不解的聲音,而後又傳出幽幽的歎息,「真是能折騰,清風,不回千雪宮,拐道去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