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哪裡,蕭宮主言重了。」
「宮主當自罰三杯。」
又是一些瞎寒磣的話,飛雪一直不動聲色地吃東西,時不時地喂一喂小貓。
「畫眉宮主,您上次贈與小女子的梅花玉露不知還有沒有呢。」畫眉正在品茶時,一道嬌柔的聲音傳進他耳朵裡。
畫眉抬眼看面前的女子,白皙的手舉著一把油紙傘,略帶蒼白的美麗臉孔閃爍著細膩的光,一雙眼睛黑如點漆,此刻正柔柔地看著他。
畫眉眼裡有疑惑一閃而逝。
鳴城左家繡坊的大小姐左湘,因繡工絕佳在國內小有名氣,自己是與她見過幾面,也贈過一瓶梅花玉露,在他印象中,左湘是個開朗活潑的女子。
可今日的左湘,有些怪異。
飛雪覺得背後有絲涼意,手上動作一頓,餘光正好瞥到這一幕,頓時眸光乍冷,如利劍般的眼神倏地射向左湘。
懷裡的小貓也忽然不動了,大大的貓眼望向左湘的方向迸出絲絲的藍光。
一人一貓竟是如此默契。
那女子似乎感受到兩道「熱烈」目光,便疑惑地往飛雪的方向看去,見只是個小女孩,便柔聲問道:「小妹妹為何這麼看著我。」
左湘有些不解為何這麼大的孩子會有這樣的眼神,而且還是對著自己。
大庭廣眾之下,飛雪不好出手,怕引來人的注意,心道也罷,看看她想玩什麼。
畫眉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不好意思左姑娘,梅花玉露沒有了。」
左湘聞言歎息:「那真是可惜。」
「這位姐姐,這天又沒下雨,你打傘做什麼?」飛雪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我……」左湘沒有想到飛雪一開口是問她這麼個問題,想了想道,「是沒下雨,可是有點熱,我怕被曬。」
「這樣啊。」飛雪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姐姐,偶爾曬曬太陽也不礙事的,再說這是在百花宮,不是在大街上,這麼多人坐著,你舉著傘站著也怪不好看的,不如一起坐下來。」
飛雪此話說完,如她預料般,那女子唇顫抖了一下。
飛雪心道就是要逼你把傘拿下來,看你怎麼辦。
左湘不明白為什麼這小女孩為什麼要拿她的傘說事,但她知道的是,這傘不能拿下來,被陽光照射她是會魂飛魄散的。
眼前的小女孩是無意還是故意?莫非她已經看穿她了?
不可能,這麼點大的小丫頭,哪有那本事。
看著飛雪,她想再編個合適的借口,卻見飛雪無聲地說了一句話。
小心我讓你魂飛魄散。
左湘從她的口型讀出了她的話,瞳孔瞬間放大,閃過一抹驚慌之色。
再看向飛雪,她勾唇衝她點了點頭。
左湘避開了她的視線,轉身對不遠處的蕭落道:「蕭宮主真是不好意思小女子還有事,我先回去罷。」
見她有些慌張的樣子,蕭落眼中閃過狐疑之色,隨即道:「既然如此,在下便不遠送了。」
「告辭。」左湘微一鞠躬,便轉身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畫眉看著她離去的方向,「左姑娘今日當真奇怪。」
飛雪也若有所思的看著左湘離去的背影。
她圖的是什麼?
若她是想做什麼怎麼會被自己一句話就說退了,是受人威脅又或是聽命於他人?
呵,想想這背後之人也不咋滴,派了個菜鳥就想搗亂風雲十二宮這鍋粥?
這場宴會,到底有什麼陰謀。
正在飛雪思索間,左邊傳來了那婦人的聲音——
「女娃娃,你這貓能否讓本宮抱抱?」
飛雪剛想說話,卻被小貓撓了一下大腿。
那力道,不輕不重。
飛雪察覺到小貓的不樂意心裡有些陰險地想:反應這麼劇烈,莫非它是不喜歡老女人?
「對不起,大媽。」飛雪有些難為情地開口,「這貓不喜歡外人,平時也就我和哥哥抱,我估計它不喜歡你。」
飛雪話音一落,周圍響起竊笑聲。
大媽?
婦人的臉瞬間就沉了,眼中劃過一抹陰鬱。
「小女娃,有你這麼說話的麼?一點禮數都沒有,你哥哥沒有教過你嗎?」
女人都是愛美的,即使她年過三十但也不希望聽到這兩個字,若不是今日的地方不吮許,她會立刻了結了這女娃性命。
即使是納蘭依然的妹妹又如何,她已經看不順眼納蘭依然很久了,再強也不過是個剛過弱冠之年的小子,憑什麼他千雪宮人稱十二宮之首?她遲早要扳倒他。
「我怎麼了,我說的是實話,我家的貓我當然瞭解,至於我哥哥,他忙得很,沒時間教我亂七八糟的。」飛雪不客氣地回贈一個冷冷的眼神。
「你這是什麼態度,別以為你是納蘭宮主的妹妹就可以無法無天了!」
飛雪翻了個白眼,這人敢情是衝著納蘭依然的?又是一個跟納蘭依然有仇的,他人品好到什麼程度……
這事是她挑起的,不能再惹麻煩了,若是因為這個把納蘭依然拖下水,他回去要她好看怎麼辦?得想辦法讓這女的閉嘴。
「請問大媽我是說了什麼惹你不高興了?」飛雪很認真得問。
畫眉一直當個旁觀者,此時,他的眼裡儘是玩味。
婦人的臉色愈發難看了,「跟長輩說話還你呀我呀的,一點規矩都不懂!」
死丫頭敢叫她大娘,還對她這麼說話,看她不找個借口教訓教訓她。
飛雪聞言卻是沒有半點反應。
「飛雪,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紅蜻蜓宮主乃紅日宮宮主,不可放肆。」畫眉又抿了口茶道。
畫眉都開口了,飛雪也只能收斂了,「對不起,紅宮主。」
很沒誠意。
見過誰道歉還翻白眼的?
飛雪很想這事就這麼過了,可是某人偏不放過她。
「呵,我今天算是見著了,納蘭宮主的家教還真好!怪不得以前的宴會從來沒讓你出席。」紅蜻蜓諷刺著。
飛雪要暴走了。
她就是不想跟納蘭依然扯上為什麼這女的總是要把他們扯到一起。
最後一句話分明是說自己沒禮貌給納蘭依然丟臉所以以前不敢出席。
「他是他我是我這和他有半文錢關係?」比起紅蜻蜓的口氣,飛雪顯得雲淡風輕得多。
聰明人不應該把情緒洩露出來,就算心裡氣,還得維持面癱臉。
「再說你自己又好的到哪去?自詡長輩還總是跟我這個小輩計較。你教養比我好多少?」飛雪還怕氣不死她似的,故意挑挑眉。
眾賓客看二人鬥嘴,卻沒有一個人去阻止,或是說,他們也想看紅蜻蜓的笑話。
畫眉也只是適合插兩句,沒有多說,他想看看飛雪能扯到什麼地方去。這場鬥嘴,飛雪輸了也沒什麼畢竟外人看來她是個孩子,若是那紅蜻蜓輸了,那可就丟人了。
紅蜻蜓掛不住面子,口氣更加不好了,幾乎是忍著拍桌子的衝動:「你的意思是說本宮沒有教養了?」
「雖然很不想打擊你,但這是事實。」飛雪挑著眉毛,摸著小貓,說著風涼話。
畫眉和小貓快笑翻了。
前者心裡笑,畢竟是公眾場合,能憋著就憋著。
後者是咧著嘴在飛雪懷裡偷笑,反正一隻貓笑外人也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