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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我會給你時間 文 / 單小秋

    貝銘威來畢府,帶了一些禮物。舒殘顎副給老爺子畢建業的是一盒上乘的西湖龍井茶和一套上好的宜興紫砂茶壺。給畢飛宇的是一幅值得收藏的字畫。白靜的是從香港代購的化妝品,是很著名的明星牌子,價格自然不菲。連管家都有份。

    「貝銘威,我的呢?」夢婉看見人人都有份,也向他伸出手。

    「小婉,怎麼直呼名字?」老爺子略略責備,又對貝銘威說:「小婉這孩子,有些時候就是愛淘氣,你得多擔待著點。」

    貝銘威笑道:「爺爺,我自然會多擔待。」

    夢婉撅著嘴:「喂!你是在嫌棄我啊?我哪有淘氣!謇」

    當著長輩的面,貝銘威自然地坐到夢婉身邊,順便牽住她的手,「不是嫌棄,是誇讚你性格好。」

    夢婉翻了個白眼,沒掙開,由著他握著,輕聲說:「我竟不知道你已經準備得如此周全。」

    貝銘威看著她,淡淡地笑,「也沒有刻意準備,只是對長輩們的一點心意而已。著」

    吃過飯,貝銘威和畢飛宇進了書房。夢婉陪著爺爺去屋外散步消食。

    散步回來,夢婉經過書房,門沒關嚴,從門縫裡聽見裡面還有討論的聲音,不由得頓住了腳步。

    「……網絡上不好的言論雖然平息了,但是每隔幾天又會有人發佈同樣的負面信息,我爸早已經吩咐廳裡的網安部門加大這方面信息的搜查力度,對於不間斷髮布負面信息的,相關部門會落地查證,掌握這些人的真實身份信息。」

    畢飛宇一慣威嚴的聲音:「查出這些人都是什麼來路沒有?」

    「散步這些不實信息的人,表面上看是普通網民,但從初步查證的情況來看,都是有預謀有目的的,背後一定有人在策劃,具體是什麼人在背後搗鬼,目前還未查清,這些人隱藏得極深,要弄清楚,還需要些時間。」

    「銘威,這事,就得麻煩你爸爸了。先替我向你父親道謝,改天我一定親自上門拜謝。」

    「爸,都是一家人,不用這麼客氣。」

    「你和小婉……」

    白靜突然出現在背後,臉上陰沉著,「小婉,爺爺在樓上叫你!」

    被她看到在門外偷聽,夢婉有點不自在,聽到她叫她小婉,心裡不悅。「哦」了一聲,便轉身上了樓。

    畢建業在練字。夢婉在一旁替他研墨。想到剛才聽到的對話,有些心不在焉。

    老爺子看她心不在焉,道:「輕研墨,重舔筆。」

    夢婉無意識地「哦」了一聲。

    老爺子看著她速度不均勻,也沒有朝著一個方向研磨,提醒道:「水放多了。」

    夢婉一低頭,才發現都已經濺出了些。

    「想什麼吶?」老爺子寫完最後一筆,這才擱下毛筆。

    「沒什麼。」夢婉自然不想把畢飛宇的事說出來,說出來不過是讓老爺子心煩而已,沒必要。他身體也不好。

    「不想說就不說罷。」畢建業也不逼她,從古老的書櫃抽屜裡拿出一個刻著精美雕花的小匣子。夢婉知道,裡面裝著龍鳳玉珮。出嫁前,畢飛宇曾給過她,她當時沒要。

    「來,這是給你的。你爸爸給你,你沒要。這次,爺爺親手送給你,總不能拒絕爺爺的心意吧?」畢建業塞到她手中。

    夢婉還是說:「爺爺,這是奶奶的東西,你該自己留著。」

    「聽話!」畢建業板起臉,「你奶奶若還在,她也一定會給你。以後等我也走了,你就當是爺爺奶奶留給你的念想。」

    「爺爺!你會長命百歲的,一定會!」夢婉不樂意聽到這種生死離別的話。

    夢婉下樓的時候,正好貝銘威和畢飛宇從書房出來。

    離開前,貝銘威走到庭院裡接電話,夢婉陪著爺爺坐在沙發上看財經新聞。

    畢飛宇突然走出來,「小婉,跟我進來一下。」

    「什麼事?」夢婉極不情願地站起來。

    白靜在旁邊插了一句:「進去不就知道了。」

    「去吧,有什麼話好好說。」畢建業推了夢婉一下,後半句是對著兒子說的。

    夢婉進去,畢飛宇指著沙發,「坐。」

    看他拉著個臉,夢婉也不悅了,「什麼事?」

    「你不願意住進貝府,有這回事嗎?」

    他怎麼知道了?夢婉大腦高速運轉了一圈,冷笑。

    又是白靜那個女人多事。

    剛才她和貝銘威在爭執晚上回貝府還是繼續住酒店的話題,白靜經過時,她也沒太在意,以為她正忙著吩咐下人泡茶,沒注意聽呢,沒想到竟全部聽了進去。

    看到她冷笑,畢飛宇臉上更是陰沉下來,「笑什麼?有這麼好笑嗎?」

    「沒笑什麼。」夢婉臉上淡淡的,「這是我的事情,不老畢市長操心。」

    「你這是什麼話?」畢飛宇怒了,「我能不關心嗎?你是我女兒!」

    「我不是你女兒!」夢婉討厭他在拿她沒辦法的時候,總拿父女關係說事。

    「畢夢婉,在血緣關係上,由不得你不承認!」畢飛宇聲音冷硬起來,「不管你承認不承認,在外人眼裡,你都是我女兒,你要是不好好做人,丟的是我畢家的臉面。」

    不好好做人?我哪裡不好好做人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好好做人了?

    夢婉氣急了。

    以為生了她,就是父親。

    真是搞笑。

    她又冷笑了一聲。

    畢飛宇看她一副不服氣又不屑的樣子,十分痛心,「血濃於水,你總是我畢家的女兒,我總不會害你。嫁了人家,就要有為人妻為人兒媳的自覺性,別讓人覺得我畢家的女兒沒有家教沒有修養。」

    夢婉怒了,「我有沒有家教有沒有修養跟你沒半毛錢關係!這些年你有盡過一天父親的責任嗎?畢飛宇,你不過是希望我討好貝家,你好借助貝家的實力鞏固你的官位,你不過是把我當作為你鋪平仕途的棋子,我沒有你這種自私自利的父親!」

    「啪!」

    震驚之下,夢婉的臉上挨了一巴掌。

    「敢這麼跟我說話!」畢飛宇隱忍著怒氣,雙眼圓睜,「這一巴掌,是告訴你為人子女,不能不孝!」

    夢婉的臉歪向一邊,半天沒轉過頭來。臉上火辣辣的,可是疼的不在臉上,是在心裡。眼眶裡,淚意湧動。她使勁憋著。

    「你沒有資格打我!」夢婉轉過頭,看向她。眼中的倔強混雜著憤怒,變成了恨意。

    別說是動她一巴掌,就是一根手指頭,甚至一根頭髮絲,她覺得畢飛宇都沒有資格。

    「你媽就是這麼教你的?」畢飛宇叉著腰,提著一口氣。

    夢婉眼中盛滿冷漠,「別提我媽!你也沒資格提她!」

    「畢夢婉!」畢飛宇已經到了暴怒的極限。

    「怎麼,還想打我?」夢婉冷笑,「你可以繼續打,只要你有種!」

    「你……」

    「岳父!」畢飛宇舉起的手,被闖進來的貝銘威攔住。

    白靜出現在門口,臉上既震驚,又擔憂,「你怎麼動手了?」

    「不是正如你意了?哼!」夢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畢飛宇,你給我滾出來!」

    門外,老爺子一聲吼。

    貝銘威放開畢飛宇的手,上前捧起夢婉的臉,眼裡有怒氣。夢婉一把推開他的手,將被打的左臉轉到一邊,不讓他看。貝銘威伸出手,又將她的臉轉過來,不讓她有逃避的機會,「你怎麼這麼傻?不會躲開嗎?」

    夢婉試著轉了一下頭,他手上的力度加大了,沒轉過去。她咬著唇角,看向他身後的牆壁,牆上正好掛著一幅看不出主題的畫,只看到一團猩紅。這顏色讓她想到血液。她的身體裡正流淌著跟畢飛宇同樣的血液,想想,就好討厭。

    貝銘威看著她蒼白的小臉,和空洞洞的眼神,將她摟進懷裡,「你怎麼就不能乖乖聽話。」像是在自言自語。

    「小婉,爺爺找你。」白靜再次出現在房門口。

    貝銘威放開她。

    夢婉抹了一把眼眶,走了出去。

    畢建業看到了她的左臉,通紅的掌印,已經有浮腫的跡象,但是他狠下心,仍是問:「小婉,跟爺爺說說看,為什麼不想住進貝家?」

    夢婉搖頭,「不知道,爺爺,我就是從心底裡抗拒,還有,害怕。」

    畢建業沉默了片刻,又叫來貝銘威。

    「你父親打你,是他不對,我已經狠狠罵了他。」畢建業歎了口氣,「爺爺知道,你心裡愛他,可是你又恨他當年背叛了你媽媽,也拋棄了你。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爺爺知道你心裡很苦,也知道你心裡有多渴望父愛。」

    夢婉一直強忍著的淚水,就那麼下來了。可是她不想哭,不想承認自己是受爺爺說的話所觸動,急著去擦眼淚。

    貝銘威進來,看到她在抹眼淚,心裡歎了口氣。

    貝建業開門見山,「銘威,小婉這孩子,從小就受不了束縛,我怕她住進貝府會惹事,你看你們倆能不能搬出去住?」

    貝銘威沉思了一下,「爺爺,我們家從祖上開始,素來都沒有分開住的先例。婚前,我也是跟小婉說過這個情況的。」

    「我知道你為難。」畢建業看了看在一旁默默拭淚的孫女,「你和小婉閃婚,沒多少感情基礎,真正生活到一起之後,你們倆之間的問題會不斷暴露,摩擦也會不斷。你們倆之間都有問題,和家人住到一起,勢必會有更多問題。小婉還沒有做好融入你們家四世同堂的準備,我實在是擔心。現在是新時代了,年輕人的生活理念和方式跟老一輩都不同,我看,你可以先和你家裡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讓你們倆先單獨住,等以後慢慢和你家人都熟悉了,再住回貝府去,會更好些。」

    貝銘威點頭,「爺爺,我知道了。我試試。」

    夢婉這個樣子,自然不能回貝府去,也不能回家。她想回學校宿舍,可是一想到比藍擔心的神情,就打消了此念頭。

    貝銘威帶她到了一處隱秘性極高的高檔別墅。她住在主臥,貝銘威自覺住進了客房。許是白天陪爺爺喝了茶的緣故,睡得不踏實,半夜裡數次醒來。

    畢建業和畢飛宇的話反覆出現在腦海。她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再是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而是別人的妻子,別人家的兒媳婦。

    自婚後,這是她第一次真正面對自己已婚的事實。

    再也睡不著。

    她起來穿好衣服,輕手輕腳地下樓,走到路口打車,直接去了舊天堂。

    此時,酒吧裡人很少,總共不超過十個人。

    正在播放瑞士歌手luca/haenni的一首單曲——the/way/you/look/tonight。溫馨的旋律,動人的男聲,又一次吸引了她。她曾在沈川的節目裡,聽過這首歌。

    沈川當時在節目裡說:當我心情低落,感覺世事冷酷,就想到你,和你今晚的模樣,便會感到一絲慰藉。

    ……

    the/way/you/smile(你微笑的樣子)

    is/heaven/in/my/arms(是我臂彎中的天堂)

    hold/the/way/you/smile(保持你的微笑)

    is/heaven/in/your/arms(是你臂彎中的天堂)

    ……

    依舊點了longislandicedtea。一小口小一口慢慢品嚐著。

    不知何時,貝銘威已經坐到她身邊,看著她一臉迷惑的樣子,問:「你為什麼總點這款酒?」

    夢婉對於他的到來,並沒有太吃驚,「這款酒,叫長島冰茶。」

    「為什麼喜歡?」

    夢婉迷離著眼,擺弄著手裡的吸管,「喜歡它溫和的紅茶色澤,順潤的入喉感。」

    她當然不會告訴他,紅茶色澤是偽裝的純情,烈酒的後勁是固執的守候。對於她,長島冰茶是專情,或是說,是固執。它不動聲色地麻醉她的神經,讓她渾然不知自己醉了,或是沒醉。

    貝銘威沒點酒水,只是坐在她身邊。

    夢婉喝完了一杯,他才說:「小婉,我不逼你了,你不想住貝府,我們就不住。」

    「你不怪我嗎?」夢婉一隻手托著腮,有些暈乎乎的,歪著頭看向他,「我嫁給了你,卻沒有盡到妻子的責任和義務,連住進你家的心理準備都沒有,太不合格了。這些我都知道。我雖然是心甘情願嫁給你,卻沒有心甘情願地承受我該去承受的一切,我在逃避。」

    她醉眼迷離的樣子,在貝銘威心裡格外風情。也只有這時侯,她才會這般放鬆地看著他,毫無防備地向他敞開心扉。

    「我會給你時間。」

    夢婉嘻嘻地笑著,頭歪到了吧檯上。

    貝銘威不管她此刻能不能聽進去,還是說:「小婉,我會給你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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