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天高海闊,楚蕎站在船頭,定定地望著已經越來越近的海島,一顆心不由自主地懸了起來。舒虺璩酉
他……會在那裡嗎?
諸葛無塵和商容也先後從船艙內出來了,諸葛無塵沒有去看海島,卻只是看著船頭女子的背影,看著她被海風吹亂的頭髮,目光深邃而平靜。
白二爺站在楚蕎肩上,回頭望了望,看到諸葛無塵的眼睛不禁愣了愣,最終只是歎了歎氣嫦。
他是她的丈夫,而他所深愛的妻子,心心唸唸的卻是另一個男人,跋山涉水追尋的人也是另一個男人……
而現在,他還要親自將她送到了那個男人面前。
白二爺又望了望越來越近的海島,瞥了瞥楚蕎的側臉,他這麼快就能找到燕祈然了,它得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師傅啊統!
這麼想著,心頭又猛地一個激靈,現在又錢瘋子跟在一塊,還是不要找師傅的好,不然錢瘋子一定會使陰招害了師傅。
雖然對師傅的印象不如從前,但師傅總歸是師傅,做徒弟得當然得護著自己人。
於是,白二爺又扭頭望了望商容的方向,卻發現他又那樣瞇著眼睛,不懷好意地盯著楚蕎,頓時呲牙咧嘴,張牙舞爪地向他發現警告。
商容懶懶地瞥了它一眼,移開目光望向別處,一派的雲淡風輕。
白二爺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就一直盯著他,只是盯著盯著,就覺得有些奇怪,以它對錢瘋子的瞭解,他是絕對不會真的好心陪楚蕎來找人的,沒有對他有好處的事,他一向不會去幹。
那麼,他現在跟著他們,也是別有目的。
難道,知道楚蕎要找神王遺物,他也想從中摻一腳?
可是,真要找神王遺物,他自己動手,不是比楚蕎還來得快些嗎?
畢竟,當年的事情除了師傅和葉子,沒有人比他知道的更多,他不自己去找,非跟著他們一塊,到底是鬧哪樣。
在白二爺這一番糾結之中,船已經靠了岸。
楚蕎還不等踏板搭好,便已經已經從船上直接跳了下去,第一個上了島。
白二爺為了跟蹤「不懷好意」的錢瘋子,沒有跟著楚蕎一起,爬到了諸葛無塵肩磅上,一雙小眼睛陰惻惻地盯著某人。
商容不耐煩地瞪了它一眼,「別那麼含情脈脈地盯著我看,我對你完全沒興趣。」
「爺才對你沒興趣,爺是要監視你,盯緊你。」白二爺炸毛吼道。
商容緊跟著楚蕎也下了船,身形幾個飄乎便已經跟上了走在最前的楚蕎,只是掃視著島上的,目光卻有些詭異的陰沉。
「諸葛,咱們快跟上去,不能讓錢瘋子有機會使壞心眼兒。」白二爺連忙催促道。
諸葛無塵和瀧一等人也先後下了船跟著上島去。
白二爺蹲在諸葛無塵的肩上,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周圍的海域,喃喃道,「這裡並不像有人來過的樣子,姓燕的真的會在這裡?」
天機鏡裡,細細回想一番天機鏡裡突然意外轉換的畫面,總感覺有些奇怪。
在此之前,它和錢瘋子也曾多次進入天機鏡,但很少有遇到這種憑空消失一切的狀況,除了……像神域中人一些特殊的狀況,唯一會出現這樣的事,便是他們追尋到了一個人的生命盡頭。
那個人死了,他們在天機鏡裡也就尋不到關於他的消息了。
難道,燕祈然……
白二爺想著,不由打了個寒顫,這要是如它所推想的,那楚蕎可怎麼辦?
楚蕎一行人尋到了島的另一面,卻被眼前的畫面震住了,那裡是一大片的海蕎花,這種原本在世間早已不再開花的海蕎樹,卻在這裡大片的盛放著,唯美如仙境。
「怎麼會……」白二爺驚歎道。
也許一般的人不會如此驚歎,可是它卻是知道當年的海蕎花是怎樣盛開,又怎樣凋零的,而這裡的一切,簡直讓它險些以為自己眼花了。
「錢瘋子,有沒有看錯?這些是……」白二爺不敢相信地扭頭問道。
然而,商容的神情卻沒有它預料中的驚訝,反而平靜地讓人有些害怕,目光一一掃過每一株的海蕎樹,目光中有太多複雜的情緒,最讓人心驚的,便是白二爺最為熟悉的痛恨,對它師傅白止神王的痛恨。
那樣深沉森冷的目光,讓它也不由一陣凜然。
它知道錢瘋子是恨師傅的,也不是它第一次從錢瘋子眼中看到他對師傅的恨,但是這一次,卻第一次讓它有了害怕的感覺。
那樣的恨,源自他最心中最珍愛的人卻被別人一次又一次傷得體無完膚,最後被逼以那樣殘忍的方式離開人世,他連最後一面都難以相見。
可是,誰也不知道師傅去了那裡,在看到葉子那樣慘烈的死在他的眼前,他就再也沒有出現,他曾一直守護的神域,一直堅守的天下正道,全都不管不顧了。
它甚至都懷疑,他也隨著葉子自毀而亡了。
可是,它卻總還是希望著,他還活在世間,在它所不知道的地方。
白二爺一直出神地盯著商容,直到聽到楚蕎這邊的響動,方才轉回頭去,這才看到站在他們前面的楚蕎,已經朝著不遠處的一處小木屋走去。
「蕎蕎……」白二爺失聲喚道。
楚蕎卻全然沒有聽到後面的聲音,只是定定地望著那處木屋,他會在那裡嗎?
於是,她一步一步朝著那邊走過去,每一步都走得慢而猶豫,她想要過去推開那扇門,卻又害怕那裡還是一片空空如也。
諸葛無塵看著她那樣小心走過去的樣子,有些難以承受地轉過了頭,一個燕祈然可以這樣左右她的一切,而她的一舉一動又何嘗不是讓他的心,同樣百轉千回。
可是,漸漸地楚蕎走得有些快了,似乎有些等不及,到了最後簡直是風一般地跑過了一片海蕎花田,砰地一聲撞開了破舊的木門。
然而,又一次滿懷歡喜的追尋而來,等待她的依舊是一間空蕩蕩的房子。
她沒有進門,只是愣愣地站在門口,看著落滿塵埃的屋內,全然沒有一絲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為什麼不在?
她在天機鏡裡明明是看到他來了這裡的,怎麼會不在這裡?
「蕎蕎……」白二爺遠遠看著,發現楚蕎的反應有點奇怪,不由擔憂地喚出聲。
諸葛無塵一聽有些不對勁,立即側頭望了過來,然後帶著白二爺快步走了過去,站在楚蕎身後望著裡面的一切,也無聲明白了答案。
燕祈然,不在這裡。
白二爺扭頭望了望還站在原地的商容,那日在天機鏡楚蕎確實追著人到了這島上,怎麼找到這裡就沒有人了,不僅沒有人,這裡根本就不像有人待過的樣子。
諸葛無塵走到她身旁,卻又不知該如何相勸,當日是她說了在天機鏡尋到了線索,可如今尋到了這裡,還是一無所獲。
「蕎蕎,這裡找不到,再想辦法找就是了。」白二爺小聲地說道。
可是,最後一絲線索追到這裡,就沒有了。
她又還能再去哪裡找?
還是,燕祈然當真如它所料想的那般,已經……
這樣的話,它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向楚蕎開口說出來的。
「阿蕎……」諸葛無塵也出聲叫她,楚蕎卻已經轉身走開了。
她開始沿著這木屋周圍一處一處地找,找所有關於燕祈然的蛛絲馬跡,這座島說大不大,但也不小,要想一個人找完所有的地方,也得好幾天的功夫。
諸葛無塵不放心,沒有說話,卻一路默然地跟了上去,瀧一和黑鷹等人也隨之跟了過去,於是只剩下商容一個人還怔怔地站在原地,望著滿目盛放的海蕎花,目光冰冷而諷刺。
一群人在島上搜尋,商容便獨自尋了處乾淨的地方坐下,靜等著楚蕎一行人回來。
這座島上沒有燕祈然,他知道。
他更知道,燕祈然根本就沒有來過這裡。
那不過是他將她帶到這裡來製造的的一個假象而已,他只是希望在這裡證明他心中猜想的一切……
果不其然,黃昏之時,楚蕎回來了,站在閉目送神的男人面前,說道,「我要用天機鏡。」
商容沒有動,依舊閉著眼睛,卻幽幽地說道,「在天機鏡中,這樣突然憑空消失的人,只有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楚蕎急切地追問道。
商容緩緩睜開眼睛,定定地望著她,一句一字地清晰說道,「那就是,人已經死了。」
楚蕎是不相信的,但卻也被震得面上頓時失了血色,只是重複道,「我要用天機鏡。」
這要她如何相信,相信那個人已經永遠回不來。
她不相信,所以要盡所有的努力去找,哪怕用上一生的歲月。
可是,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她又還能承受幾次?
「蕎蕎,錢瘋子說的對,如果天機鏡裡……」白二爺小聲地解釋道。
「什麼可能不可能,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楚蕎顫抖聲音打斷白二爺的話。
那樣說燕祈然死的話,她不想再聽第二遍,也不敢再聽第二遍。
她只相信她看到的,相信她心裡的感覺,什麼可能,什麼推測,只要她一天沒有看到真真切切地看到他,她就不會相信。
諸葛無塵望著她,想要幫她,卻發現自己在燕祈然的事情上,根本就是無能為力。
聶青面色有些著急,不時地望向莊長老,又望向諸葛無塵。
「時候不早了,咱們先回船上再商量對策吧。」莊長老上前說道。
諸葛無塵的維持行動的藥效只能到天黑時分,一旦藥效過了,他便還是和以前的廢人一樣,甚至比那個時候更加痛苦,而這一切,他並沒有讓楚蕎知道,也不想讓她知道。
「是啊,楚蕎你也在這裡找了一天了,先回船上再一起想辦法。」諸葛無塵也上前勸道。
楚蕎定定地與商容對視著,一定是她在天機鏡中遺漏了什麼,要是再回去一次,她一定會再找到線索的。
商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道,「跟我去個地方,如果你去過之後,如果你去過之後,還是想要找他,那我便讓你再入鏡一回。」
「好。」楚蕎未加思索,便已張口應下。
諸葛無塵有些擔憂,還未開口說話,商容已經掃了一眼眾人道,「你們走吧。」
諸葛無塵和瀧一並不放心,正要出聲相勸,楚蕎卻說道,「你們先回船上吧。」
莊長老見狀,便也說道,「行,那我們先到船上等。」
說著,拉了拉諸葛無塵,以示提醒。
他要是再不走,很快就再沒法自己走回船上了,
諸葛無塵深深地皺了皺眉,帶著莊長老一行人離開,白二爺卻堅決地留了下來,站在楚蕎的肩上,一臉的英勇。
天生的敏銳直覺告訴它,錢瘋子這一回,絕對不懷好意。
所以,它決不能讓楚蕎獨自一人跟著他走。
商容淡淡地瞥了它一眼,倒也沒有強行趕它走,自己取出了天機鏡,唸咒開啟時空之門,將楚蕎和白二爺一起帶了進去。
楚蕎睜開眼睛時,她還是在這個島上,還是在她站著的地方。
如果不是因為周圍的那一片海蕎花消失不見了,她和白二爺都無法相信,他們已經進到了天機鏡中。
兩人一鼠被一聲開門的聲音所驚,齊齊回過頭尋聲望去。
那座小木屋沒有一開始看到的那般的破舊,此刻看到的,仿似是才剛剛新搭起的,有紅衣的少女從裡面走了出來……
「葉子……」白二爺顫抖地出聲道。
那是葉子沒有錯,雖然已經許多年不曾看到她,但它絕對不會認錯。
可是,錢瘋子為什麼要帶他們來到葉子的過去?
紅衣少女站在陽光裡,仰頭望了望碧藍的天空,深深呼吸之後,笑道,「今天天氣真好。」
「錢瘋子,你到底要幹什麼?」白二爺道。
商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從木屋裡走出來的紅衣少女,看著她從自己的眼前走過……
楚蕎沒有說話,也沒有詢問,她只是等著,等著從這裡出去,她能夠再追尋燕祈然的蹤跡,來到這裡於她而言,只是和商容的一個交換條件而已。
「走吧。」商容先行跟上了已經走遠的的紅衣少女。
白二爺還站在楚蕎肩上,這樣看著一個商容這樣靜靜地走在葉子身後,心中第一次泛起了酸澀,有些心疼這個它一直視為仇敵的傢伙。
它不知道,這個錢瘋子曾有多少次利用天機鏡回到葉子的過去,就這樣一直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她開心的笑,看著她痛苦的哭,一次又一次看著她走向最後的毀滅。
不為別的,只為這樣可以與她相見。
哪怕,見到的只是一個過去的幻影。
兩人一鼠跟著紅衣的少女在島上轉悠,看著她赤著腳在沙灘上自娛自樂,最後縱身跳進了海裡,再度破浪而出的時候,已經是一頭的紅髮,雙腿已經變成了金紅色的鮫尾。
誰也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直到葉子從遠處的浪潮中帶回一個人放到了海灘上,白二爺方才驚聲響道,「是師傅!」
楚蕎這是第一次看到白二爺提過無數次,歌誦無數次,威震三界的白止神王。
——
一早壯志雄心地起來準備寫一萬字,結果卡得無處話淒涼。
不知道明天老大上班發現,我竟然一天沒更,會不會直接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