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若晨回到晨曦苑,一掌揮在桌上,桌子轟然倒塌在地,她不幸福,她一點都不幸福,他有多失敗……
曉夢歎氣,揮退一旁嚇呆的丫環,這些年王爺的付出,王爺的苦,她都看在眼裡。鴀璨璩曉可是人與人的感情真的是說不清,不是付出了就能得到同等的回報的……就如她不也是如此嗎?為他付出那麼多,可是他眼裡始終只有一個女子。
王爺近來特別暴躁,沒有自信,她不明白為什麼,這段日子她都守在水夫人身邊,今天是來王府取藥,才知白憶雪和王妃落水的事情。
「你說這王府是火坑嗎?」離若晨緊握雙手成拳,放在身側,問身後的曉夢。
曉夢搖頭,撿起桌上掉落的物品:「王爺對屬下雖是嚴厲,但不嚴酷,怎會是火坑?玷」
「可是有人卻心心唸唸地要離開這裡,去找世外桃源,這裡不是火坑是什麼?」離若晨冷冷地道,反觀這些年,心底無力感漫延。
「王妃會明白的,給她時間,她只記得過去的好,還沒有反應過來王爺的好而已。」曉夢歎息,她覺得去安慰離若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她今晚會離開嗎?」離若晨喃喃地道,他有些後悔說出那樣的話來了。她脾氣那樣倔,若是真的離開,以後就不回來了…驊…
「放心,王妃不會離開的……」曉夢奪口而出,自己也愣了下,可能是直覺吧。
曉夢想王妃也無處可去,王妃孝順,自也不會這時候回楚府,怕楚夫人多想……
曉夢沉思了半晌:「王爺,為何不把白姑娘送走?」
水夫人滑胎時,王爺就派韓展去調查白憶雪,雖不是各皇子府裡的人,又為皇太后試藥,但來歷不明,在王府總歸不太好。
離若晨沒有回答,誰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接下來的日子,兩人在府中碰面,也都冷冷地各自走開,誰也不肯先讓步。
這日管家來到蘭亭苑,送了宮裡賞賜的各種綾羅綢緞,奇珍異寶給惜然。
惜然冷冷地道:「我不要!拿回給王爺。」
管家為難地道:「這是王爺吩咐給王妃的……」
惜然臉色很難看,她不希罕這些東西,在楚家,她什麼奇珍異寶沒見過,她要的不是這些……
翠萍心裡急得不行,她的好王妃怎就不順著台階下來呢,王爺好呆也是王府的天,都送這麼多東西來緩和兩人關係了,她怎就不能見好就收呢,翠萍向管家使了一個眼色,管家識趣的拿著東西去向王爺覆命。
離若晨在書桌前,頭也不抬,平靜地道:「水夫人為王府孕育孩子,白姑娘為皇太后試藥,一部分送給水夫人,一部分給白姑娘。」
白憶雪也奇怪離若晨怎的送了這些宮中的寶貝給自己,一時猜不透他的心思……
邊上的丫環笑道:「怕是姑娘很快要成為晨王府的新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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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然心情也漸漸平靜下來,只是不肯低頭,錯在離若晨責難她在先……
「王妃,你和王爺這樣冷戰也不是辦法呀。」翠萍在一旁望著修剪苑中盆景的惜然,輕聲道。
她雖然侍候惜然,但心還是傾向離若晨,這些年,王爺對王妃是真的好,每次都是他哄著她……王妃什麼都好,就是脾氣太倔,看不到王爺的好……
惜然專心地修剪盆景,心似止水,只是剪刀還是微頓。
「王妃,後天就是王爺生辰了。」翠萍偷瞄惜然,她長睫毛一顫,許是聽進去了。
「我們是否要準備點禮物?」翠萍道,「王妃即使你不愛王爺,但為了在王府好好呆下去,也要適當的讓步的,水夫人還有個孩子……」
翠萍也看不懂了,她信自己的眼睛,王妃對王爺絕對有情,兩人之間到底還有什麼心結?非要這樣相互折磨?
她還聽說王爺把王妃不要的奇珍異寶賞賜給了白憶雪,丫環都在傳白憶雪很快要成王府的新主子了。
若真如此,王妃以後的日子豈不是更難過?
翠萍很為她擔心,難不成就一個人呆在這蘭亭苑?即使不是白憶雪,以後總會有新人進來的,水夫人還有個孩子可以依靠,打發時間……
惜然放下手中剪刀,緩緩走回房裡:後天,就是他生辰了?每年的生辰,都是她陪著他過的,兩人一起放天燈,為他祈福,她能為他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惜然找來材料,用了兩天時間,才把一個天燈做好,往年都是和他一起做,他力氣大,很快就能做出幾個。
她歎口氣,一個就一個吧,她找出紙筆,沉思了一下,在紙上寫下一行字,放進天燈裡。
翠萍不敢上前,不知王妃寫的什麼,但看她用心的花了兩天時間坐出一個天燈來,想必是為王爺祈福吧……
往年離若晨的生辰,惜然都是提前吩咐管家,把府裡裝扮起來,裝燈結綵,好不熱鬧。今年特別的冷清,水夫人要趕回來給他過生辰,卻被曉夢阻止。
離若晨站在書房的窗前,望著外面的夜色,沒有月光,星星也遙不可及,暗沉得可怕。
今天是他的生辰,幾日前管家請示過要如何過生辰,他道:「今年不過了。」
「往年都熱鬧的……」管家又問。
離若晨揮手,讓他退下,往年都熱鬧,是惜兒在打理,她說要把他的每個生辰過得熱熱鬧鬧的……
今年,兩人碰面都冰冷,不要說熱鬧了,就是如普通夫妻一樣也不可能了……
也許,等侍衛回來,確認了這一切,這也是夫妻一起多年過的最後一個生辰了,終究是自己偷了別人的幸福幾年。
他緩步下了樓,出了晨曦苑,路過蘭亭苑,裡面沒有笑聲,沒人說話聲,讓他有種她已離開的錯覺。
他想推門進去,想確認下她是否還在,可是終究沒有,轉身走向後山。
進了圓形拱門,坐在草地上,望了一眼墨漆漆的竹林,心裡不知在想什麼,眼眸暗沉得厲害。
他不知道坐了多久,回想起這些年的點點滴滴,直到有東西飄落在他面前,他才回過神來,定晴一看,一個天燈,怎會掉落下來?哪裡掉落下來的?
他緩緩伸手,撿了起來,藉著星光,後苑裡射來的燭光,燈的架子做得很不規整,也難怪會掉了下來。
他順手往別上一扔,不知是誰做的這樣難看的天燈,還敢往天上放。
他站起,準備回去,走過圓形拱門,想起什麼,又退回去,撿起天燈,伸手從裡面取出一張折起的紙,展開:四郎,祝你生辰快樂!幸福快樂!惜兒
離若晨怔忡地望著手中的紙,心裡暖暖的,忘了她帶給他的痛,只記得此刻她還惦記著他的生辰,他就滿足了。
他心裡軟了下來,她是女子,他怎可以和她計較,何況她性子就是這樣……
他臉終於不再冷硬,嘴角泛起滿足的微笑,提著天燈進了蘭亭苑。
「翠萍,你可看到天燈剛飄哪裡去了?」惜然著急地問道,她望了半天,一眨眼不知天燈飛哪裡去了。
翠萍努嘴,笑道:「王妃,你看!」她識趣地轉身走了出去,留下惜然和離若晨站在那裡對視。
惜然有些不自在,見他一手拿燈,一手拿著紙,她奔過去,奪了下來,想撕掉紙。
離若晨復搶了回來,不讓她撕,笑道:「我都看到了。」
「看到就看到了,別自作多情,不是給你的。」惜然跺腳,奔回房裡,把門關上,臉上火辣辣的,怎會被他撿了去?
離若晨推門進來,把天燈放在桌上,嗤笑道:「惜兒,這種天燈,你也敢拿出去放?」
「那是我的事,離若晨,你……」惜然指著他,說不出話來,他怎麼可以取笑自己,好呆這也是花了兩天時間辛苦做出來的,雖然確實是醜了一點。
「我沒良心是嗎?是你費心費力做的是不是?」離若晨扯過她來,俯在她耳邊輕聲地道。
她點頭,手被他握在手裡,細細地瞧。
「手都弄破了。」離若晨唇間泛起點點笑意,又有些苦澀,「惜兒怎就這樣彆扭?我們是夫妻,應該是最親密的人,只要吩咐翠萍來叫我,我就陪著你做……」
她要什麼他都會努力去做,只是他始終給不了她要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