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她額頭,起床去櫃子上取了藥,歎口氣,扯開被子:「把藥吃了。」
她吃下藥,他才放心點,伸手把她摟進懷裡。
「王爺,我們回王府吧。」惜然再次提起回府的事情。
離若晨望著床幔的目光瞄了一眼她:「再住幾日,就回府。」
惜然想著還得再住幾日,真怕自己控制不了地崩潰掉櫛。
她覺得山上太過寂靜,寂靜是這樣的可怕,她曾經養蛇傷,也在山中住過一段日子,那會喜歡每天睜眼就聽到鳥鳴,享受寂靜。
可是現在身旁有愛她的丈夫,她卻恨透了這讓人窒息的靜,只盼山呼海嘯地,讓人忘記她的存在。
她一晚上沒睡好,他又何嘗能睡好,半夜,他乾脆抱了文書過來,看到晨光微現拯。
他才起身去陪皇祖母做早課,在苑子裡碰到了墨子軒,他淡笑客氣地迎上去:「墨大夫早!」
墨子軒望一眼他,亦笑道:「晨王爺早!晨王爺看起來氣色不佳,是否昨晚未睡好?」
離若晨淡淡一笑,從他身旁走過。
惜然在離若晨離開時,也睜開了眼,搖搖晃晃地起來,吃了曉夢開的藥。
略梳洗,走出房門,抬眼就看到苑中站著的墨子軒。
墨子軒穿一身玄色華服,站在苑中,眸子有些微冷,望著惜然。
惜然避開他視線,轉身要往另一條小徑走去。
「晨王妃,在下可否請您共賞山中美景?」墨子軒出口問道。
惜然淡漠地一笑,正要開口拒絕。
墨子軒嗤笑一聲:「難不成晨王妃是在害怕什麼嗎?」
惜然愣住,自己有什麼可怕的?自己對得起天,對得起地,對得起父母,唯獨對不起自己,或是也枉負了他的深情,可是都過去多年了,他應該也有了自己的生活了?
她心思百轉,自己又何須因為年紀尚小的愛戀背負沉重的包袱呢?這些年自己又何嘗好過?
她念及此,唇間含笑,緩緩走向墨子軒:「墨大夫,我有何可害怕的?墨大夫乃是皇太后的座上賓,我敬還來不及。」
「既如此,那我們在這山中走走如何?」墨子軒眼眸瞇了瞇,邀請道。
「榮幸之至。請!」惜然唇角羨起動人的微笑,客氣地道。
墨子軒心口一窒,他有多少年沒有看到她這樣的笑了?她長高了不少,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
他有時想,許是以前他享受了天下最好的幸福,每日都可以看見她展顏,那是天下最動人,最醉人的笑。所以老天也嫉妒,才把她生生地從他身旁搶走了。
兩人緩緩走出行宮,漫步在山叢中,林中鳥語花香,好像又回到了從前,時間並沒有流走。
墨子軒望著身側的她,有些動容地喚道:「惜兒!」
惜然揚起一絲苦澀的笑:「墨大夫,你還是叫我晨王妃吧,我不想他人誤會。」
墨子軒微瞇眸子,凝視她,半響才道:「你只在乎他的感受,而忘記我的感受了嗎?」
惜然低下長長的睫毛,手中絲帕緊緊纏繞手指,緩緩地道:「我不知墨大夫在說什麼。我們萍水相逢,還是叫我晨王妃比較好,免得皇家的人誤會。」
她不想引起大家的猜測,皇家是泥沼,陷進去,就很難全身而退。她不想他也跟著掉進來。
「你過得好嗎?」墨子軒吸一口氣,問出心中一直關心的問題,他希望她過得好。
「謝謝墨大夫的關心,我過得很好!」惜然唇間柔和的笑意,刺痛了墨子軒。
「那為何你會這樣的虛弱?為何流產的?為何會進了天牢?」墨子軒把她壓在樹上,憤怒而冷然地一連竄發問。
「墨大夫,請你放手,這樣讓人看了去,讓我如何和別人解釋?」惜然淡淡地,有些緊張地示意他放手。
「你回答我。」墨子軒固執地道。
惜然把頭瞥向一旁:「我過得很好,你也看見了,離若晨對我呵護有加,我進天牢是遭人暗算,我流產是被野貓驚嚇。」
她說得急促,微喘氣,她欲開口讓他放手,誰知他的唇已封住她的唇,舌尖狂熱地掃進她口中。
她的唇還是那樣的甜,是他思念多年的味道,一點都沒有變。
惜然一驚,唔唔地直叫,不管不顧地推他,踢他:「墨子軒,你瘋了。」
墨子軒用舌尖輕舔過自己唇瓣,凝著她緩緩地道:「我是瘋了,否則當時怎麼會放手讓你離開,你有他,而我卻獨自一人苦償思念之苦。」
惜然撫住耳朵,搖頭:「不要再說了,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你快點離開這裡。」
她搖搖晃晃地往行宮跑去,走得太急,在行宮門口撞進一個人的懷裡,那股墨香,不是離若晨又會是誰呢。
「惜兒?」離若晨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疑惑的望了一眼對面的叢林。
惜然有些驚慌地攀上離若晨脖子,埋首在他胸前:「晨,抱我進去,好嗎?」
離若晨怎能拒絕得了她親密的輕呼,攔腰抱起她,顧不上林中的玄機……
他抱她回房,她一直賴在他懷裡,不願意抬頭,他輕笑道:「惜兒這是怎麼了?」
她依然沒有抬頭,他又笑道:「惜然這樣,會讓為夫誤認為惜兒愛上為夫了。」
惜然摟著他的手一顫,緩緩抬起水眸,望著他的含笑琉璃星眸:「王爺,什麼是愛?」
離若晨星眸幽深如海,凝著她,他也不知道什麼是愛,自己是愛她的吧?就是希望她好?她開心,他就開心;她難過,他也不好受……
離若晨低頭含住她柔軟的唇瓣,輕輕淺淺地吻過。
她避開頭,想到剛才墨子軒狂熱的吻,她一陣心虛,手中已是冒出冷汗。
「王爺,王妃!皇后娘娘上山了。」丫環在門外叫道。
離若晨和惜兒對視一眼,皇后上山了?
「王爺,趕緊過去接駕吧。」惜然歎口氣,她還記得第一次入宮奉茶,皇后不動聲色地讓她跪了大半天。
離若晨點頭,站起來,惜然伸手幫他理了理衣服,兩人手握著手走向前廳。
「惜兒見過皇后娘娘,靜妃娘娘!」惜兒福了福身子。
皇后瞥了一眼惜然,嗯了一聲。
皇后對著皇太后笑道:「兒媳是來看望母后,聽說墨大夫醫術高超,母后身子好了許多,皇上惦記著,所以著兒媳上山來探望。」
皇太后冷冷地瞥一眼皇后:「不用你們操心,這裡有晨兒呢。」
皇后有些尷尬,靜妃在一旁道:「晨兒是您的孫子,皇上還是您親兒子呢。」
「住口!哀家早和他斷絕了關係。」皇太后怒道,「你們都給我下山去!」
皇后瞪一眼靜妃,轉而笑著對皇太后道:「靜妃是嫉妒母后偏心,晨兒是您孫子,宏兒也是您孫子不是?」
靜妃賠笑道:「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太后您別生氣,氣壞了身子,我們又要擔心了。」
「你們幾個不就是整天指著氣死哀家嗎?」皇太后氣道,婉寧在一旁給皇太后拍著後背。
婉寧也道不明,這幾人上山來做什麼?皇祖母並不待見她們。
「兒媳當然指望母后能長命百歲的,何況晨兒的孩子也快要出生了,母后心一定要放寬。」皇后笑道。
「只怕水夫人的孩子保不住吧?」一旁的宮嬤嬤道。
「住嘴……」皇后怒道。
皇太后直起身子:「水夫人孩子怎麼保不住了?」
皇后臉色微變:「是這該死的奴才亂說的,還不掌嘴。」
宮嬤嬤跪在地上:「是奴才多嘴。」邊說邊掌嘴。
「晨兒,水夫人的孩子怎麼回事?」皇太后望著離若晨問道。
「雲兒和孩子都很好,皇祖母你不用擔心。」離若晨來到床頭,握住皇太后的手,微笑道。
「晨兒,你騙我,水夫人的孩子是不是出事了?」皇太后說完就背過氣去,嚇得屋裡的人一陣驚慌,婉寧趕緊跑去找墨子軒。
離若晨恨恨地瞪了一眼宮嬤嬤,惜然在一旁也嚇得不輕。這太后也太看重離若晨的孩子了吧?雖說是離若晨生命的延續,可是太后的血脈延續已有不少。
墨子軒飛奔進來,看著滿屋子的人,冷冷地道:「都請迴避!」
留下婉寧在一旁照顧,許久,惜然才等到墨子軒出來,神情疲憊。
離若晨走上前,問道:「太后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