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這世上之人。」金士麒悄聲告訴小瑤。
她瞪大了一雙晶亮的杏核眼,嘴唇輕輕張合了一下,就寧靜地等他繼續說下去。那副認真的模樣可愛極了。
「妹子,你不會真信了吧?」金士麒在心中竊笑。接下來,他懷中摟著那身子軟軟的少女,貼著她的耳朵說出自己的秘密——
「哥哥呀,本是天上的一尊大神,飛昇在九霄之上,叱吒於星漢銀河。天帝見我勇猛,就封我為元帥,領天兵水師十萬眾,那日子風光得緊啊!」金將軍卻忽然歎息一聲,「唉,只可惜我情緣未斬斷,戀上一位小天仙。還追著她闖入月宮中,惹下了天大的禍端。玉帝逼我倆分手,但我倆情比金堅,寧死不肯!於是天帝就把我與她打落凡塵,她被丟在廣東,我被丟在遼東……」
他緊緊抓住小瑤的雙手,喚道:「嫦娥!你不記得我了?我是天蓬哥哥啊!」
小瑤立刻噴笑了出來,趴在他肩頭上咯咯地笑個不停。過來好半晌,她才喘笑道:「我才不是呢,那嫦娥不是好女子。妹妹我是齊天大聖轉世,今生專門揪你的豬尾巴!」
「豬尾巴沒有,人尾巴倒是有一根。」金士麒笑得燦爛。
小瑤眨眨眼睛,立刻「呸」了一聲,小臉就騰地紅了。金哥哥見懷中少女一副嬌媚羞澀的惹人模樣,頓時渾身熱浪滾滾直衝九霄,就抑制不住地與她親熱起來。剛開始時。那小仙女還情意綿綿地回應著,但很快就發現金哥哥今晚的苗頭不對,他各種毛手毛腳。竟要來真格的!她頓時怕了,忙緊扣住他雙腕。
「親親……」他力大無比,鼻子裡還噴著滾滾熱氣。
她抵擋不過,便說:「我許你親……但我數到十,你必須放開,否則我惱了。」
「數到一百。」男人吼道。「不,一萬!」
「二十!」她還了價。就放開他的手,然後就開始數著:「一、二、三……」金士麒立刻熱火朝天地開動了,在她身上使出了百般解數、千種技法、萬種溫存。此刻已近天黑。屋子裡洋溢著清冷的光暈,懷中卻是溫柔香美。月宮靜寂,星河燦爛,暮色迷離。肌膚皎潔。嬌聲吁吁,體香綿綿。此刻的歡悅幸福啊,便是真給個天河大元帥也不換!
金士麒對自己的「技法」很是自負。他兩年來歷經各種情感波折,臨床經驗非常豐富,他那一番手段豈是未婚少女所能抵抗?但是……她明明已經很受用了,卻緊緊扯著衣襟,並堅忍著數著數字。任憑金士麒使出各種「打斷技能」,也阻止不了她!
「九……十……嗯……十二……」幾個數字被男人的熱吻壓住了。有幾個數字淹沒在了喘息中,但她仍頑強地、不緊不慢地計著數。最終說出了「二十!哥哥……」
說罷,她就從男人懷裡一躍而出,非常決然。
金士麒正要欺身而上,小瑤已經推開了房門大聲喊道:「燕娘,來!」
金士麒哀叫一聲,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燕寧聽到呼喚,便擎著油燈,裊裊地走進來。她衝著小瑤一樂:「小姐怎麼了,衣服這麼亂。莫非,你們打架了?」羞得小瑤轉身不讓她看。燕寧又俏媚地望著金士麒,柔聲問他:「相公怎麼了?為什麼捂著肚子?」
「是啊……我餓壞了。」金士麒喘著粗氣說。
小瑤狠狠瞪了他一眼,卻問:「壞人,你留下吃飯嗎?哎呀,天黑了不歸營,你要挨鞭子呢!」
金士麒當即表態:「情願挨鞭子,也要嘗嘗你們……的手藝!」
小瑤又哼了一聲,就囑咐燕寧去準備晚飯,菜裡多放鹽巴,鹹死那壞蛋!燕寧則笑道:還是放蒙汗藥吧,讓他回不去。小瑤則立刻戳她的額頭道:那豈不是便宜了你這饞嘴……金士麒坐在一旁,喜滋滋地盯著這一對兒碧人,心裡樂開了花兒。他不禁感慨:「去他娘的台灣,老子這就要帶她們回廣州大婚去!」
燕寧又在屋子裡點亮四盞油燈,還笑道:「黑燈瞎火的,你們別撞在一起。」隨後就出去操辦了。
金士麒正想跟小瑤「再數二十個數」,這時候婢女小櫓卻來到門外,喊著小姐。小瑤出去與她低語了幾聲,之後那屋外就是一片寧靜。
過了好一陣子,金士麒正詫異時,小瑤才返回屋內,手裡還捏著一張折疊的信紙。
「怎麼?」金士麒問。
她搖搖頭,眉頭卻緊鎖著。然後就走過來把那信交給了他。
金士麒接過信卻不急著看。他凝視著小瑤,「妹妹有話跟我說?」說罷,便把那信放在旁邊的油燈上,燒了起來!小瑤沒有驚訝,也沒有阻止他,只是默默地凝望著那一縷青煙。
當那封信燒盡時,小瑤才微微一笑,「哥哥信任我,我知道。」她指著那攤煙灰說,「有人托我的人情,求哥哥一件事。但我不敢說,怕你為難。」
「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答應。」金士麒拍著胸脯說。
「有人求你,放了楊天生。」
「這……」金士麒頭大了。
小瑤一笑,便在旁邊另外一把椅子上坐了。她說楊天生雖然是賊,但這次可是為了與哥哥你合作、共同對付鄭芝龍,才冒險上岸來的。你反而擒了他,有些不講道理呢。現在鄭芝龍已成喪家犬,但「十八芝」兄弟們還剩下半數人馬,都躲在台灣的老巢裡,他們都以這楊天生為首。那十八芝中已有三人被你斬,兩人被生擒。哥哥你若把楊天生交出去,也不過是個「錦上添花」。若賣他個情面。也許有機會徹底收伏十八芝,豈不
不更好?
「妹妹說的有道理。」金士麒嘴裡淡淡地說,但他心裡卻狂跳啊。他喜悅得渾身潮紅!
自從抓住了楊天生,金士麒就一直覺得有個銀光閃閃的念頭在他眼前晃蕩,卻總是隔著一層薄紗讓他看不清。直到此刻,當小瑤提及了「老巢」二字,金士麒心中豁然開朗!他暗自呼喊道:「娘咧,我發現了什麼……台灣老巢、海盜老窩……那意味著什麼!」
金士麒的雙眼中金光燦爛!
他緊抓住小瑤的雙手:「妹子,我去攻伐的荷蘭紅毛城。那海賊老巢距之也不遠處吧?……哦,我是說,反正咱大軍去了就碾平他們。就不必給他們情面。」
「不是啊。」她笑著搖搖頭,「荷蘭城堡在大員。十八芝的老巢,名曰『北港』,卻無人知曉在何處。」
金士麒此前獲得過一些軍事信息。那個「大員」就位於台灣島的西南部。即後世的「台南」地區。大員並非什麼隱秘之所,幾百年來都是海盜、海商、漁民經常涉足的一處天然海港。最近幾十年來,不斷有明國人、日本人、各國各地個各種閒散人等前往開墾定居。「大員」也並逐漸為世人所知。
甚至可以說,「大員」就是當時台灣的代名詞。
天啟四年,荷蘭人被明軍趕出澎湖之後就來到了大員,開始建立「奧倫治城堡」。這時候大員已形成了數個村落小鎮,散居著數千人,其中海盜橫行、賊子亂竄;大員周邊地區還有好幾個台灣土人的部落。人數更是數萬計。
當前無論朝廷還是軍方,都不知道「十八芝」的老巢所在。只是猜測他們跟荷蘭紅毛是一夥兒的。有可能就在大員。但今天小瑤卻提及了「北港」的名字,在某個更隱蔽的地方!
「北港,好好,很好!」金士麒惡狠狠地笑著。他捏著小瑤的嫩手,試探性地問:「如果我放了楊天生,他給我什麼好處?」
「哥哥想要什麼好處?一百個美嬌娘?」
「嘿嘿。」金士麒搖搖頭,「那劉香佬為了逃命,一開口就喊了五十萬銀子。這楊天生的身價一定更高吧?」
小瑤點點頭,「哥哥開個價,我替你去問。」
金士麒微微一笑,不再說話,他的腦袋開始飛速運轉。他感覺自己距離目標越來越近了,成功的希望也不小。但這事情要做的巧妙,要做得低調,而且還不能陷小瑤妹妹於不義。他尋思了片刻,才對小瑤說:「銀子,我一兩都不要。我讓他們領你的人情。」
「你有那麼好?」小瑤呵呵一笑,「外公常教導我:『不要錢的東西,才是最貴的。』」
「沒錯。我不會平白無故地答應你,我有一個要求。」說罷便站起身,笑瞇瞇地打量著屋子裡的擺設。
小瑤望著男人那歡樂的模樣,不禁「哼」了一聲。心想:這壞蛋,怕是又要提洞房之類的奇怪要求了!
果然,金士麒忽然眼前一亮,他樂呵呵地指著小瑤的金縷春帳大床……旁邊的翠竹逍遙躺椅……下面的小桌上擺著的一副棋盤,「妹妹,你只要贏了我三局棋,我就給他一條生路。」
小瑤先是一愣,隨即就撲哧地笑了,「下棋,你跟我?」
「沒錯!」
「哥哥你是大將軍,成名的英雄,不許騙人。」
金士麒舉掌立誓:「你贏我三局,放楊天生。但凡讓我贏了一局,那就休要再提。」
金士麒在小瑤面前,很少有這付嚴肅的面孔。小瑤見他如此神色,也不禁凜然。她心想,金士麒一定是覺得此事難辦,或者是不想落下「放賊、養寇」的把柄,才立下了嚴苛的條件。
但是……圍棋啊,金士麒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啊!
丁瑤,三歲就開始下棋,五歲小成,七歲時曾以凌厲棋力逼得廣州府某棋館師傅自拆了牌匾,九歲時前往江南拜訪當時的七大國手取得了三負四勝的驕人戰績。
而金士麒哥哥的圍棋……是丁瑤今年春天去遷江時,才幫他啟的蒙!
莫非這壞蛋有什麼計謀?
三局棋,決定當世排名第二的大海賊之生死。真讓人難辦呢!
這時候燕寧敲門進來了,說飯菜正準備著呢,蒙汗藥會下得足足的。小瑤不再遲疑,就沖金士麒點了頭。
金士麒與燕寧把兩張椅子擺好,把小桌搬到中間,只見那棋盤上已經擺滿了一副殘局。小瑤就說:「這是燕娘陪我下的,燕娘的棋藝也很高呢。」
「又笑話我了。」燕寧忙撿拾著棋子,「小姐讓我十個子,我都贏不了。」
金士麒大大咧咧地坐在上首,卻沒羞地問道:「妹妹,你讓我幾個子?」
小手輕盈地坐在對面,俏盈盈地用手撐著臉頰,歪著腦瓜望著他,「如果是哥哥的話,讓你半斤吧。」
「半斤……這可你說的!」金士麒毫不客氣,伸出大手就捧了一大把黑棋子。「落在哪裡好呢?」
「不限陳規,哥哥隨意。」
「好!」金士麒立刻在棋盤上部下一條渾身氣眼的大龍,威風凜凜,盤踞於西南一隅。
小瑤的指尖捏起一枚白子,「哥哥,我開動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