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豹望著火箭彈覆蓋的區域,感慨著時代的變遷、戰爭技術的進步、青山不改英雄輩出……
「蔡爺!」有人**辣地喊了一嗓子,一名水兵跳了出來。他是被分派給蔡文豹的「炮火引導組」小旗長,姓趙。趙旗長把一張單子遞過來,「剛才你看到的,是112枚胖仔火箭彈齊she。據小的觀測,80枚飛抵敵陣,有效爆炸60次。」
蔡文豹:「嗯,差不多。炸得漂亮!」
趙旗長嘿嘿一笑:「蔡爺,火箭彈8兩銀子一顆,小計896兩。如無誤的話,煩請你落個印。」
「你妹子的,追這麼緊!」蔡文豹罵了一聲,但還是掏出小印在那「交割單」上按了一下。
「蔡爺快看!」趙旗長指著敵陣,一邊蹦跳著嚷著,「賊子們都露頭啦,再炸他們一輪!」
「我也想啊,可我不寬裕了……」蔡文豹一拍大腿,「再炸他500兩銀子的!」
「好勒,我這就去召喚!」
前前後後,蔡文豹召喚了4輪火箭彈壓制敵陣,總計花了3000兩銀子。「奢侈啊!奢侈啊!」他嘀咕著,「再便宜點就好了!」
趙旗長則笑道:「蔡爺,金將軍給你已是『兄弟價』,不能再低啦。咱水營自己進貨也是這個價錢。遷江營都司金士駿,咱將軍的親弟弟,也同樣是這價錢!」
蔡文豹微微一笑,嘀咕著,「誰知道真假。」
連續數輪的火箭彈轟擊之後,賊兵陣線已籠罩在一片滾滾黑煙和獵獵山火之中。蔡文豹終於有信心了,率領他的400火銃手圍攻上去。他們一邊行進一邊釋放火銃,一路上沒遭到什麼抵抗,輕而易舉地就佔據了目標區域。
他們腳下這片焦土曾經有一千多賊兵駐守,還修造了簡單的圍欄、拒馬樁,現在一切都灰飛煙滅了。大半數的賊子都潰敗而去,只剩下幾百名死傷者。潯州衛的火銃手立刻忙活起來。抓俘、割首級、翻找銀兩、追趕馬匹,忙得不亦樂乎。
趙旗長正在核算蔡文豹此次消費的總帳,忽然聽到有些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職業的敏感度,讓他抬起頭來。只見不遠處,4名潯州火銃手正從地裡挖出一顆亮閃閃的東西……好嘛!是枚未爆炸的胖仔火箭彈。它的外形基本完整。但彈頭摔裂了。彈體也彎曲了。火銃手們把它「砰」地丟在地上,其中一人開始用斧子狂砍。趙旗長忙扯住他們,問你們在幹什麼。那老兵們便說:這火流星的外殼是鐵的,砍下來幾片。拿回去打菜刀!
趙旗長忙告誡他們,砍壞了就不值錢啦!你們把它送到瓦塘鎮的水營駐地去,金士麒將軍以2兩銀子的價格回收。
「2兩?」那些老夥伴們都驚呆了,「買它作甚?」
「大概是……修一修,還能用吧。」趙旗長撒了個醒。
金士麒回收未爆炸火箭彈。當然是要查明其故障原因。在藏寶港的軍械所的試驗場上,火箭彈的引爆成功率高達93,但在當前戰場上卻只有80。金士麒給這些深入戰場的水兵下了任務,令他們尋找未燃爆的火箭彈,每枚獎勵3兩銀子。
但趙旗長可不想扛著仍在冒煙的火箭彈一路跑回瓦塘鎮去,他才不傻呢。於是就把這活兒轉包了出去。
趙旗長還叮囑他們:「你們到了瓦塘鎮,就說是我趙老三送來的,否則人家不給銀子!」
那幾個潯州火銃手反覆確認消息之後,便開始漫山遍野地尋找火箭彈。在之後的三天裡。他們在戰場上共搜集了100多發火箭彈,得了200多兩銀子。戰後,他們回到衛所就紛紛蓋新房、買耕牛、娶媳婦,過上了性福的小日子。那都是後話了。
實際上,這一天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一場更殘酷的考驗在等待著他們。
……
潯州火銃手們正在挖火箭彈賺錢。忽然傳來了號角聲,全營集結!
蔡文豹把陣地交給了另外一支友軍部隊駐守,他帶著400火銃手向西北方挺進。一個時辰之後,抵達了「龍母江」的南岸。
幾個月前。總兵紀元憲只是在地圖上草草一看,便選了這條江作為防線。他要把郁江南岸的近萬名賊兵封鎖在包圍圈裡。他卻沒想到。這條江的名字雖然很大氣,其寬度只有10來丈,只能算是一條大河溝。臂力好的士兵能把手雷投到對岸去。
更嚴峻的是,賊兵來得比他預計的更早一些。
紀元憲忙命令最近的部隊蔡文豹來堵截。當蔡文豹抵達江邊時,賊兵也到了對岸,正在準備過江。蔡文豹忙把他的400火銃手沿江佈置,形成一道連綿的交叉火力,要把對方壓制在江堤上。
經過了半年的鏖戰,賊兵的戰術水準也提升了許多。他們深知官兵火器的強大,便躲在對岸的射程之外,只派出零散的小分隊向江邊突進,然後在江邊隱藏躲避起來。他們不斷地添油加醋,準備集結兵力再發動決死突擊。
真是可恨啊!分明能覺察到那些賊子們就藏在對岸的山丘之後,卻對其無可奈何!
就在此時,蔡文豹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蔡爺!」炮火引導組趙旗長忽然現身了。
蔡文豹一把抓住他,「這裡距你們水營炮船有多遠?」
趙旗長忙說:「我早就算過,是2里半!」
「好好!」蔡文豹開心了,「我在服務區內!」
「但還是太遠了。超過了2里,火箭彈命中率只有兩三成。要保證殺傷力,就要she四五倍的數量。」
蔡文豹嘀咕著,「就是要花很多銀子嘍?」
「不僅是銀子!敵我相距不過百步,火箭彈散得太開,會造成誤傷。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蔡文豹不禁吼道:「那倒是不怕,我可以緊急撤離。關鍵是銀子,他妹子的,我已經被金士麒搾乾了!」
就在這時,有軍令傳來:總兵紀元憲召喚蔡文豹。
龍母江防線的情況緊急,紀元憲也帶著親衛直達江邊。距離蔡文豹不過一百步距離,他也算是身臨險地。他向蔡文豹瞭解了防線的事情,指示他:效忠皇恩的機會來啦,一定殊死守護這防線,萬不能讓賊子大隊過江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蔡文豹啞口無言。只得不停地點頭。
紀元憲長歎一口氣。他白髮如雪,在滾滾硝煙中飄舞。
紀元憲內心悔恨啊!他為了這場大合圍準備了整整半年,卻沒想到賊兵竟在一ri之間凝結成集團,突然襲來。打得他措手不及。雖然他在南岸兵力多達2萬人,但他們要包圍賊兵,因此各部都很分散。尤其是在龍母江到瓦塘鎮這方圓十里的地界上,十幾支部隊縱橫交錯,都在忙活著各自的任務。如果賊兵過了龍母江。就會以局部的優勢兵力將沿途的官兵一一擊敗。
望著憔悴、蒼老、疲憊不堪的紀總兵,蔡文豹也很不忍。他走上一步,準備向紀元憲推薦金士麒的火箭彈壓制戰術,大概只要5000兩銀子……
這時候卻有探馬和傳令兵連續奔入中軍旗下,向紀元憲報告各部的情況。
「報!桂林中營遭遇強敵,耽擱在路上了。」「報!雷州營糧車起火,他們返回縣城吃飯去了。」「報!廣州前營和廣州後營內訌打起來了,廣州右營正去調停,他們都過不來啦。」「報!肇慶營迷路了。現在江邊沼澤地裡掙扎。」
紀元憲默默地聽著,然後對蔡文豹說:「蔡守備,戰後請提醒我,我要把他們全斬了!」
蔡文豹正想著如何回答。這時候又有傳令兵奔了過來,吐了一口血。然後嘶吼著:「報!北面的小木橋遭到突襲,桂林右營請求支援!」
「那橋不能丟!」紀元憲厲聲吼道,「我命令……」他忽然發現手中已經沒兵了。「好吧,我帶親衛隊補上去!」
「報!」又有傳令兵跑了過來。滿臉的喜氣洋洋,「金士麒得了瓦塘鎮。」
「什麼?他怎麼做到的?」紀元憲驚呆了。他記得那鎮子裡有一千多賊兵。乃是潯州各部叛賊中最精銳的。而金士麒只有幾百水兵,其中大半還都是槳手。「不可能!瓦塘鎮賊兵頑橫,他如何攻城?」
「金士麒沒攻城,賊首東甸投降了!」
「投降啦?」紀元憲喃喃道。
「是啊!據說那東甸老賊躲在一處寺廟裡,金將軍射了幾十枚什麼毒煙火箭彈進去,熏得他上吐下瀉頭暈眼花再也折騰不下去了,就投降了。」
趁著紀元憲深陷在驚愕之中,蔡文豹趕忙上前說:「總兵大人,金士麒能逼那東甸投降,全是靠著船上火力的威風!那火箭彈確實犀利,一片落雷便糜爛數里。不如你也向他下個單子,我估計只要5000兩銀子……最多一萬兩銀子……」
「閉嘴!」紀元憲怒道,「蔡文豹,你也是宿將世家之子,竟也跟風那淫巧奇技!我兩廣百姓緊衣縮食,省下來幾個銀子都被他騙到口袋裡。這軍陣也被他搞得烏煙瘴氣,物慾橫流。回頭我就處置他!」
蔡文豹摀住嘴巴,不敢推銷了。
紀元憲正準備整兵出發,一個最噩的噩耗傳來:那座小木橋丟了!不麻煩紀元憲去支援了,賊兵們正源源不斷地殺到他眼前來。
「橋丟了!不可能啊!」紀元憲身子一顫,忙抓住旗桿站穩了!
這一刻,他猛然醒悟了:剛才賊兵與之隔江對峙,裝作要游泳過河的模樣,只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賊子們竟捨近求遠,從小木橋突圍。但紀元憲派了整個桂林右營1600兵力把守那座小木橋啊,怎麼會丟呢?即便是1600隻豬,也足夠把它堵死啊!
退一萬步講,即便你們守不住,也麻煩你們把橋炸了再逃啊!
「我帶親衛隊,迎上去!」紀元憲是一名年過六旬的老將,這一刻滿頭的白髮白鬚迎風飄舞,頗有一副壯士臨別易水的悲情壯志,中軍營中頓時肅穆起來。他轉過身來,「蔡文豹,你也跟我一起上!」
「尊令!」蔡文豹顫聲道。「總兵大人,是不是考慮金士麒……」
「不要提他!」紀元憲吼道,「我頂得住!」(未完待續。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