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蛇,幾人沒事就各練各的武功,時雅則已經被安排睡到了帳逢內,她需要靜養,只有一個下午加一夜的時間,因為冷沐晴說昨天一早他們就要趕路,他們不能再因為她而浪費時間下去。
時雅覺得,冷沐晴說話永遠那麼不留情面的真實。
到了晚上,陸戰給時雅送了些烤肉,當時雅問他這是什麼的時候,他卻搖頭讓自己別問,省得到時候又吃不下去,時雅便沒有再問。
時雅的帳逢是在中間的,左右都有人,她心裡是從未有過的安全感,就連樹林子裡聽到的狼叫聲,她都覺得一點懼意也沒有,她清楚,這三個人會好好的保護著自己。
這一夜,時雅睡的很好。
第二日一早,時雅還是在練功的聲音裡起來的,陸戰又起來練功啦!他明明那麼小的一個孩子,武功卻那麼高。
當太陽升起,冷沐晴跟衛鳴也醒了。
「你現在感覺還好嗎?」衛鳴看到時雅問的第一句話。
時雅點頭:「感覺很好。」
衛鳴點著頭開始收起帳逢,冷沐晴則去向小奚,她去洗臉了吧。
冷沐晴將手裡的荷葉遞到時雅的面前:「用這裡面的水漱口,洗臉吧。」
時雅有些受寵若驚:「謝謝。」
接過荷葉,用裡面的水洗完臉,時雅將水倒在了另一邊的樹根。
看著衛鳴跟陸戰兩人走向溪邊,時雅不敢去看冷沐晴的問了一句:「冷姑娘,我可以跟著你們嗎?」
「不能。」很爽快的拒絕,連考慮的時間都沒有。
這是時雅意料之間的答案:「為什麼。」
「因為你會成為我們的累贅。」
一句簡單直接的話,時雅卻沒有因此而覺得難尷,因為她知道冷沐晴說的是實話,昨天如果是他們任何一個人被蛇咬傷,應該都不會浪費時間休息吧,不,他們不會有人被蛇咬到,只有她看到蛇會害怕的動也動不了,呆呆的等著那蛇張大了嘴巴咬傷了自己。
「我……我可以學……可以跟你們一起學著練武,可以……」
「你可以殺人嗎?」冷沐晴冷冷一句話截斷時雅的話。
殺人。
時雅臉上一瞬間變的慘白,任誰看了都不忍看著她這副模樣。
「你可以毫不猶豫的將一把匕首插入一個人的心臟,忍受得了匕首拔出來血噴滿臉嗎?或者,你可以在滿是屍體的屋子裡仍然可以安穩的睡一覺嗎?」冷沐晴抬眼看著向她們走過來的衛鳴跟陸戰:「陸戰可以。」
時雅身子僵直,死死的盯著正向他們走過來的陸戰。
陸戰可以。
將一把匕首插入一個人的心臟,忍受得了匕首拔出血噴滿臉。
陸戰可以。
在滿是屍體的屋子安穩睡覺。
時雅終於明白,他們的世界自己是怎麼努力也到不了的。
「我……我可以……可以學……只要,只要時間足夠……」
「你只是希望有人保護你而已。」冷沐晴說著轉身去牽馬:「我們沒有人需要人保護。」
陸戰幾步上前,看到時雅只覺有些奇怪:「時雅姐,你怎麼了。」
「沒事。」時雅站了起來。
一整個上午她都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靜靜的躺在身後的胸膛裡,她想要他身上的溫暖,她真的不想離開。
只是,他們走的太遠,她跟不上。
不到中午時分,他們就到了一個小鎮,小鎮看起來很熱鬧,裡面的人看起來也很淳樸,時雅明白,這裡才是她應該呆的地方。
用完午膳,冷沐晴將一個錢袋扔在時雅的面前:「我們只能幫你到這。」
時雅拿起錢袋:「我,可以跟……衛大哥單獨說話嗎?」
冷沐晴沒有說話,只是領著陸戰走了出去。
「你想說什麼。」衛鳴有些不解。
時雅的臉慢慢變紅,雙手緊握在面前,這個時候不說就真的沒有機會了,再也沒有機會說出這樣的話。
「衛大哥,我……我喜歡你,從在客棧裡,你讓我逃跑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這兩天在你的懷中我知道你將是我一生唯一愛的人,我知道,我跟著你們只會給你們帶來麻煩,可是我喜歡你,我就是想跟著你們,但是你們不需要麻煩,我……我只是……只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
看著面前一臉羞紅的時雅,衛鳴有些驚愕。
喜歡。
她說喜歡自己。
可是她想要自己怎麼回答,說他也喜歡她嗎?可是他連喜歡是什麼都不知道,他從未動過情,更不知道情為何物。
看著坐在面前害怕的雙手不停的糾著衣角的可人兒,衛鳴有一絲不捨,只是,他好像給不了她想要的,就如她自己所說的,帶著她,只有麻煩,他們現在最重要的是趕到至南天邊,尋找曼陀花,帶上她只會浪費時間。
她是一朵花,一朵經不起風吹雨打的花。
花應該生長在土裡,而不是隨風漂泊。
等了很久,時雅也沒有聽到衛鳴說話,他……他是討厭自己了嗎。
忍了好久,時雅還是沒有忍住,抬頭,衛鳴一臉平靜的看著她。
「我不知道你要什麼。」衛鳴平靜的說,他的確不知道她要的是什麼。
時雅苦笑道:「我沒有要什麼,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而已,衛大哥,你……會記得我嗎?」
「你希望我記得你。」衛鳴反問。
時雅認真的點頭,眼裡有一絲乞求:「衛大哥,記住我好嗎?哪怕只是偶爾想起我,或是多年以後,你會突然想起,你的生命裡曾經有一個叫時雅的女子出現過。」
衛鳴仍是沒有表情:「好的,我答應你。」
無話可說了,該說的都已經說了。
時雅逼自己笑著說:「我已經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衛鳴猶豫一下,站起身子:「你好好照顧自己。」
門外冷沐晴和陸戰見衛鳴下來後什麼也沒問,三人騎馬離開,就像當初這般出現在時雅生命裡一般快速消失。
馬飛奔了兩個時辰,突然,衛鳴勒馬而停。
冷沐晴拉起韁繩,他還是停下了。
「主子……」衛鳴說:「我想帶上她。」
他其實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歡那個時雅,但他卻不想將她就這麼丟下。
冷沐晴早已經料到這樣的結果,她幾乎可以肯定衛鳴現在並沒有愛上時雅,但是想帶著她卻跟愛無關,這是對美好的嚮往,對美好的不捨。
因為他們身上沒有,因為他們也想在身邊看到那一絲遙遠的不好。
所以他仍是無法忘記。
冷沐晴看著衛鳴:「你跟了我這麼久,這是你第一次向我提出要求,我答應你,不過衛鳴,你第一次向我提出要求是為了一個女人,我不希望有一天你會因為一個女人而背叛我。」
衛鳴直直的看著冷沐晴:「我不會。」不久以後,他便用行動證明了這一點,他用行動告訴了冷沐晴,他不會因為任何一個女人而背叛她,而從那一天開始,冷沐晴生平第一次欠人。
「去吧。」冷沐晴說。
「我會快點趕上你們的。」衛鳴說。
「我們會在這裡等你。」冷沐晴跳下了馬:「我會拋棄任何一個人除了你們。」
衛鳴微愣,接著調轉馬頭,去接那個好人。
看著衛鳴遠去的背影,陸戰有些吃驚:「衛大哥喜歡上了時雅姐嗎?就像南大哥喜歡琉璃姐一樣。」
「沒有。」衛鳴捨不下的是那一絲光束。
陸戰沒有問那為什麼還回去帶上她,只是無聊的拿起樹枝在地上畫著:「總覺得衛大哥就算娶妻也不會娶一個像時雅姐這樣的人。」
「為什麼。」這回輪到冷沐晴問了。
陸戰一臉的理所當然:「我們不是好人,時雅姐是好人。」
冷沐晴嘴角輕勾,他們的確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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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鳴回到方才用膳的客棧,那個人還坐在那張桌子上,只是頭埋的很低,很低。
「時雅。」
瞪大的眼睛裡流出晶瑩的淚水,她不敢相信,那個已經絕塵而去的男人竟然又回來了:「衛……衛大哥。」
「走吧。」
「去哪。」時雅一時蒙了,他是回來接自己的。
衛鳴走到她的身邊:「跟我走,我去哪,你去哪。」
時雅驚喜的看著衛鳴:「你,願意帶我走,可我是麻煩。」
「你願不願與我走。」他要的只有這個答案,至於是不是麻煩,這一點也不重要。
時雅生怕衛鳴會後悔:「我願意,願意。」
「那就走吧。」衛鳴拉起時雅的手,向外面走去。
時雅覺得一切都像夢一般,明明剛才對她的表白還孰視無堵的人,為什麼現在會突然牽起她的手要帶她離開。
這是上天對她的恩賜嗎。
時雅已經無暇去想為什麼,她只知道跟著這個男人,她不會再受任何傷害,不用再過擔驚受怕的日子,他會將自己照顧的很好很好。
衛鳴下意識的加快了速度,他不想讓主子跟陸戰等的太久。
當衛鳴到達回頭的地方,兩人正躺要馬背上。
聽到聲音後,兩人什麼也沒說的一躍而起,駕馬而行。
衛鳴驅馬跟了上去,這一刻他以為自己做對了,可是直到懷中這個女子閉上眼的那一刻,他卻翻然醒悟,他做錯了。
是他親手將自己心底的那一束光亮推進了黑暗,害得一個很善良的人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