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綾賭氣,昧著良心嘟囔:「不就是一棵破樹,誰沒事惦記這玩意!」
話音未落,屋內彭彭兩聲,母女倆是動手打起來,巫娘氣憤地吼自己閨女:「信不信老娘把你打回娘胎裡去!怎麼養出你這樣不孝的死丫頭!聖樹是你隨便可以褻瀆的麼?!不說三界秩序由它支持,你外婆的遺言你也忘記了麼?!」
「我沒有忘記!外婆說遲早有歹人會來蓬萊打此樹的主意,讓我好好守護蓬萊!可是守護蓬萊為何就要非要進仙居修習,你看巫蘇和巫方,進了那死氣沉沉的地方,被長老練得如同傀儡,都沒了自己的靈魂!我不要做守護蓬萊的傀儡!娘你當年在海邊不也鼓勵我去做喜歡的事情,去變成自己心中認為的那種強大的人嘛?!」巫綾應該沒被巫娘打傷,對吼得中氣十足,振振有詞。
巫蘇和巫方是巫綾小時候的玩伴,三百年前巫綾離家出走去八荒五臧山院修習,他倆則被選進仙居中樞閣開始魔鬼訓練,現在仙法高超,就是有點被修煉傻了,總覺得沒什麼生氣,跟四位長老一樣成天板著面孔。
「我何時說過那樣的話?!」巫娘在裡頭拍桌子拍得極響,巫爹想勸架壓根沒有插嘴的餘地。
「三百年前!外婆仙逝沒多久,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在海邊糾結要不要偷溜出蓬萊,你就從……」巫綾打了個疙瘩,興許是時間隔得太久,她怎麼記得她娘從月亮裡飛出來一眨眼站在她眼前的?想想不可能,直接跳過,「你就從暗處出來跟我說了那樣的話!我才走得那麼瀟灑!」
「彭彭」又是一陣交戰,母女倆就當時有沒有出現在海邊說過那些話展開交鋒,各自都十分堅持自己有或者沒有。早忘了吵架的初衷是要讓巫綾進仙居修習一事。
天千木在外面聽得一清二楚,他私以為這事兒不是他想偷聽的,可巫綾和她娘說那麼響,不用偷聽,聲音會自然飄進他的耳朵。
所以中岳神君來蓬萊是因為蓬萊乃須彌山的入口;
須彌山的入口肯定又與娑婆樹有著極大的關係;
天千木就是沒想到,方才聽巫綾複述巫茗的遺言,似乎早就料到碰到會有這麼一天。並非那種憂患意識,而是知道某些人的計劃,特意將通行蓬萊的鑰匙給了中岳神君,希望中岳神君能夠阻止不幸的發生……
天千木將蓬萊收集到的消息告訴給他所認為的魍。與此同時,西嶽神君帶著薰池和夜白已近蓬萊仙域。
在騰雲期間,季河還收到了天帝的傳音符。說了兩個消息。一個壞消息,一個好消息。這傳音符高級智能,還會問季河:「神君,您是要先聽好消息還是先聽壞消息?」
季河道:「壞消息。」
「天魔井被破,無數小魔從井內爬出。九重天上紅色警戒。」
薰池驚呼:「紅日神君行動了?!」
只有紅日才有可能破開天魔井的封印,而且天魔井內部危機四伏,若無紅日和他的得力干將保駕護航,區區小螞蟻似的魔兵根本無法從天魔井爬上九重天。
季河皺眉,「好消息?」
「西天傳來消息,佛祖證實當年父神的確用三生石的石基做成記載須彌山入口的石碑。存放在西天靈河邊某處,後來不知所蹤。」
薰池又是一陣驚訝:「這算什麼好消息。」
季河沉默不語。
薰池和夜白對視一眼,她爹不理她。她就找別人說:「西天佛祖早知道這個須彌山石碑的秘密,又為何不早些告訴我們。」如果一早就知道須彌山的石碑在靈河附近,說不定現在已經找到。
夜白替佛祖說好話:「說不定佛祖與父神當年有預定,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說出這個秘密……」
「那佛祖也太沒有先見之明了。」都沒看出這事態會往這麼嚴重的方向發展。
「小師姐,我們不能太苛責誰……」
薰池想想也是。正要罷休,季河冷不丁冒出一句:「他是怕九重天和八荒問罪。所以遲遲不肯說。」
他?
兩小輩傻了傻,低頭認真思忖起來,最後覺得季河神君說得也不無可能。畢竟從紅蓮仙子那兒建立起的佛祖形象就已經不是那麼完美。而就算是這樣,這消息中值得推敲的地方也不好。
季河所想如是:石碑居然原先存放在西天,就不可能有九重天無妄墟一說,薰池從五臧山院找到的那本《上古石源》定然是有心人所寫,引天界關注到無妄墟的異常。不能明說,非要這麼暗搓搓的行事……大約就只有小魔君這個可能了。
據天帝和太極黑老之言,魔界現在掌控在紅日手中,小魔君閉關不出,表面上被軟禁,可人家也不可能坐以待斃,偷偷潛入八荒了暗中相助,背後捅紅日一刀,這樣的可能性極大。
如果是小魔君所為……季河涼颼颼的目光投向薰池身邊的夜白,和這個孩子有什麼關係?神君的眼睛比常人厲害許多,可惜瞧不出夜白身上的不妥。好在小魔君沒有和紅日聯手對付天界,否則天帝的頭還要疼。
薰池想的沒那麼多,就想知道那塊石碑上到底寫了什麼,眼看蓬萊就要到了,可他們手上一點辦法也沒有,就算站在娑婆樹下又能做什麼呢?!
「神君!小師妹!等一等!」
忽聽身後傳來某個熟悉的聲音,死命喊著他們。
季河和薰池回頭去瞧,但見那胖墩氣喘吁吁而來,胖子容易出汗,滿頭汗水流得好似淋了場雨,從脖子到肩膀處的衣衫都濕透,難為他一個天劫未過的小青年追神君追得那麼辛苦。
「海淨師兄你怎麼來了?」
「院長爺爺聽聞西天那邊傳來的消息,特意讓我來找你們帶個話,順便把這東西交給神君。」海淨氣也顧不上換,火急火燎把話倒出來。
三人低頭看海淨從懷裡取出的東西,是張破舊的羊皮紙,表面看上去年歲久遠,不知誰人留下。季河接過打開去看,海淨道,「武夷爺爺說這東西是從瑛雅神君常睡的枕頭裡找到,當時沒怎麼在意就給忘了,昨天晚上突然想起來有這麼一出。」
羊皮紙上的字是上古文,武夷沒重視可能是因為他看不懂這上面寫了什麼,季河不一樣,西嶽神君他們幾個由父神拉扯長大,看幾個繁複的上古文字易如反掌:
吾創天地而常思此間種種,有何不可,後恍然,唯時間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