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吾把白龍弄來的老鷹又弄了回去,陰陽怪氣說了一聲:「喲,我說小白龍你這傢伙的法術倒是越來越厲害了,啥時候能長長腦子?」好像心裡不太願意白龍如此作弄「帝江」。
白龍眼珠子轉悠,其實心裡機靈著呢,立馬道:「陸吾神君,他又不是真的帝江,你何必酸我。」真的是一點也不給陸吾留面子,龍眼鏡掃在驚魂未定的「帝江」身上,若有所思。
薰池只得出來和解,「小叔叔,白龍雖然方法粗魯了些,不過你也看見了,帝江神君再不濟也不至於怕一隻老鷹。」犀利的小眼神也投向「帝江」,「說,你是誰,為何要把我們引到魔界來?!」
「帝江」一面止血一面慌張地望向薰池,他是誰?這要怎麼開口解釋他是誰這個問題?
不管此人是誰,薰池卻是中岳神君的女兒,瑛雅的基因擺在那裡,何況中岳神君看上的男人,雖然現在不知道是誰,基因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如此生出來的小薰池,聰慧二字自然不在話下。
她等了片刻沒等到答案,自己邁開步子走向「帝江」,天生神女靈力不怎麼樣,但天賦帶不走,她怎麼看都看不出此人身上的魔氣,並非魔界之人。而且身上那股熟悉的氣息,隨著接觸時間越久,越來越濃郁……「圓歸!是你在女扮男裝吧?」
脆生生的一句話,還帶著孩童無法褪去的稚嫩,叫陸吾聽得渾身一抖,驚呼:「什麼?!你是圓歸?!不可能!」圓歸是他徒弟,近百年接觸下來就算不是知根知底,多少比旁人瞭解多些,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也是有道理:一來此人不是女子,二來圓歸沒道理如此見面裝不識還假扮帝江。
薰池話那樣說,不過是試探,其實心裡也沒底。話一出口,目不轉睛盯著「帝江」的反應。只見他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驚訝地望著薰池,嘴巴微張,小臉蒼白中帶著些微微的抽搐,僵硬的表情維持了片刻,立即又低下頭摀住嘴巴猛咳嗽。聲音從指縫中流出:「這位小姑娘,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聽不懂?!都這副表情了還跟我說聽不懂。薰池霍地飛身躥到他身前,兩隻小手作龍爪手狀,在毫無預料的情況之下毫不客氣地襲上了「帝江」的——胸膛。
時間突然之間停滯,畫面成三百六十五度旋轉,鏡頭從邪笑的薰池和徹底傻掉的「帝江」身上再轉到下巴欲掉下來的白龍和陸吾之上。在場三個男人都被小神女驚世駭俗地舉動弄得反應不及。
「我倆姐妹那麼多年,還看不出你那幾把刷子?」薰池得意地揉揉那人胸膛,一臉自信。語畢,忽然覺得手感有些不對,儘管圓歸看上去瘦弱,但是她偷偷觀察過。前凸後翹,玲瓏有致。
這胸挺結實的說。
她抬頭。能從「帝江」黑色的眸子裡看到自己帶著疑惑的小臉,「帝江」那張完美的臉對著她,是十分凌亂的表情。她不相信,又來回搓了搓驗貨,怎麼可能是如此平坦的觸感?!該不會是綁布緞了吧?!那小手非禮得無比歡騰之際。「帝江」原本蒼白的俊臉刷地一下通紅,卻是不敢打開薰池作踐的小手。一副小媳婦被老爺們上下其手而欲語還休的嬌滴滴。
白龍怒吼一聲,跳過去猛地拉開薰池遊走在「帝江」身上的手,「糰子!不帶你這樣當著相公面非禮別的男子的!我要回去告訴你四個爹爹!」氣呼呼的模樣,俊秀中帶著幾分可愛。
薰池被他抓住手腕,十指還曲著,沒理會白龍吃醋的言語,就著空氣虛握了兩下拳頭,低頭又抬頭,陳述出一個事實:「他是個男的。」
陸吾和白龍黑線,要你說他是男的啊?!我們都知道好不好!
「他長得和帝江一個系列,他還怕鳥類,可是他居然是個男的?!」薰池還處於神遊的狀態,明明應該是圓歸的啊,怎麼又多出來一個男版的圓歸?!滿腦門的問號無法解開,一時走進了死胡同,鑽牛角尖不肯出來。
再說被薰池非禮的男子,看薰池的眼神複雜,抿嘴沉默半天,才想起什麼重要的事情,抱拳對陸吾道:「陸吾神君,我是誰並不重要,倒是你們來此,可知道為何?」
「為何?」陸吾神色一凌,眼睛一瞇,難看的偽裝也遮蓋不掉他霸氣側漏的氣質。他們可不就是為了找圓歸才來到魔界的麼?
「甕中捉鱉,調虎離山,一石二鳥。」某人幽幽開口。
「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
白龍眼睛盯著薰池,耳朵靈著呢,微微愣神思忖後,才繼續教育薰池:「糰子你下次再敢這樣,我,我,我真跟你急!」他發現四岳神君對她完全沒有壓力,想了半天沒想出別的招數。
薰池低頭「哦」了一聲,轉頭怪異地瞅了瞅「帝江」,重複一遍他方才說的話:「甕中捉鱉?調虎離山?一石二鳥?」單獨拆開來的三個成語,白龍都知道啥意思,可合在一塊兒怎麼就變得聽不懂了呢?
如果甕中捉鱉是指利用圓歸的失蹤將她引到魔界準備甕中捉鱉,那麼調虎離山呢?一石二鳥是一舉兩得,也就是說把她引到這裡是一舉兩得,調虎離山?!難道五臧山院出了什麼事情?!
「不好!」薰池驚呼一聲,跳腳對陸吾道,「小叔叔,我們快回去!」
陸吾也有此意,只是……「圓歸怎麼辦!?」他心裡還是放心不下自家那個傻徒弟,在賊手裡根本不知道如何求生,萬一真的死了,他再也經不起那樣生離死別的打擊。
薰池白牙咬住下唇,一拍腦門,當然不能丟下圓歸,「既然如此,我們先找圓歸,見招拆招吧!」滿懷期待的目光投向陸吾,她相信陸吾的法力高強,一定能帶他們一起安全地離開魔界。
壓力甚大。
正想著下一步該往哪裡走之際,「帝江」再次開口,「那個……」他方才被薰池忽略,一直插不上話。
那三人依舊不把他放在眼裡,「我說……」
「帝江」猶豫的視線徘徊在三人之間,來回遊走,最後下定了決心,氣沉丹田有力地喚了一聲:「師父!」
「嗯?」
陸吾神君習慣性地回應,根本就是不假思索。等到反應過來,方驚訝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你,你,你叫我什麼?」一貫風姿卓越的陸吾神君一臉難以置信,配上他現在難看的裝扮,有些好笑。
「帝江」笑不出來,又叫了一聲:「師父。」
為何陸吾會不自覺回應,其實是因為這兩聲師父,「帝江」都是用女子的聲音喚出,而且剛剛和圓歸的聲音吻合,不,應該說是天衣無縫。只聽他依舊用那個聲音道:「師父,我不該讓你們在此地浪費時間,圓歸就在這裡不必再找,快點離開此地回八荒要緊!」言語懇切,帶著焦急和內疚。
等不到對方回應,自稱圓歸的男子又渴望地看向薰池和白龍,白龍沒什麼表情,薰池再度處在凌亂之中,那小臉上寫滿了:「這不可能!」哪裡聽得進他說的話。
這真的是一段糾結的心路歷程,為了不讓某些真相曝光,他努力隱瞞,若非聽到方才陸吾和薰池的對話,他還打算繼續裝下去,可是他們再不走,留在魔界定然有危險,如果薰池會身處危險之中,那麼能不能再親近的她這樣幼稚的問題,怎麼能成為牽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