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真的很認真的開始思索泰逢給她出的這個難題,小香在她懷裡都叫得快斷氣了,也沒給想出來一個合理的解釋。
然後月清果斷放棄,她對於一下子沒辦法想通的事情,就會放在一邊,因為堅信時間是解決一切問題的辦法,說不定哪天突然來了靈感,一下子就能想出答案來。這點倒是和薰池很像,不對,是跟以前的薰池很像,當下薰池一心想要比魔界先找出須彌山在哪裡,入魔太深,不可自拔。
「泰逢夫子,我們魔界的人不喜歡裝蒜,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也不與你遮遮掩掩,可是你好歹也要給我幾天時間去想,正如你也不是一下子就看穿我是誰的,不是麼?」月清開始走迂迴路線,先穩住泰逢再說。
泰逢挑眉,其實這廝的是非觀不是正常人想像的那個樣子。你以為他去查月清的身份是出於維護八荒安定的高尚的山神的使命?!呀呸,他就是好奇月清的身份,又算了月清的命,發覺這小姑娘是佔用了別人的生命軌跡,自己的本尊卻隱藏在暗處。換句話說,八荒裡從前存在過真正的月清,只是已經魂飛魄散,現在住在月清體內的靈魂是魔界的公主樓月。她用月清的氣息掩飾了自己的,所以薰池當初看她的元身,就是一隻夜鶯。
如果泰逢真的樂於做英雄,他也不會在這四下無人的地方與樓月對峙,而是直接拿來從千曉生那兒買來的消息,去四岳神君那兒告狀淡定穿越笑擁佳人(gl)全文閱讀。泰逢這只陰老虎,就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月清也是算到他如此含蓄地來找她,本身就沒打算立刻揭發她的身份,不然這個遊戲還有什麼玩頭?
「那本君就給你三天時間,若想不出來。你就自掛東南枝吧。」
月清點頭,不再與泰逢多費口舌,帶著開始噴火的小香去了山林更深處摘果子吃。
出自幽谷,遷於喬木。
到底是什麼意思?
月清為了這個苦惱的問題,消停了兩天,每日總是若有所思,叫人看了這個小師妹怎麼魂不守舍?
但基於月清一天內秒殺山院上下所有男弟子愛慕的心意,現在也沒人敢和她搭話。
再說薰池那邊,對須彌山沒有發現,倒是發現了另外一件事情。
某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裡,她將將從山頂的藏書閣裡找完資料出來。和白龍兩人恰巧經過大夫居之下。大夫居的底層很高,薰池也不是第一次在下面一個不小心就偷聽到了夫子和院長的對話。而這次的對話比較親,是青鸞夫子和紅鸞夫子兩兄妹在黑漆漆的黑色裡談心。
「你還敢說你沒有回去過?」紅鸞隨便說什麼話都是咄咄逼人的口氣。
青鸞聲音冰冷。「我是沒有。」
紅鸞就冷笑,「你說沒有?那我問你,為何亦言會認識你?肯定是你偷偷瞞著我回過大澤!」
「我真的沒有,你每天基本上都和我在一起,試問我如何從你眼皮子底下騰雲去那麼遠的地方。來回少說也要一天!」哥哥有些怒了。
「哼,你這一百年裡也不止一次出去過,上次還不是去東山部找過薰池他們!」妹妹不依不撓。
於是青鸞夫子徹底怒了,吼了一聲:「東山部和大澤差了多遠?!你有沒有腦子!?」
接下去的節奏又變成了紅鸞妹妹不斷地質問青鸞哥哥:「你怎麼可以罵我沒有腦子,你怎麼可以吼我!?」
薰池一聽紅鸞連續問了兩遍這個問題,就篤定今天是聽不到青鸞夫子的真心話了。遂拉著白龍繼續往湄山居的方向走。倒巧今日的人是湊堆了來,剛下到兩樓準備轉彎回屋子,亦言剛好從三樓下來。小臉上一本正經朝薰池行禮叫了聲:「小師姐好!」薰池的個子仍舊沒有長高,以至於現在不管年紀大還是小,所有人都管薰池叫「小師姐」。
「亦言!」薰池見到亦言,沒顧得上厭惡這個略帶詛咒的稱呼,和顏悅色喊住他。
亦言臉上一閃而過疑惑。但還是乖乖跑到了薰池跟前,「小師姐有何吩咐?」
薰池笑容狡詐。亦言被她多看兩眼就有些心悸,你想要做咩?!不由自主往樓梯邊後退,腳跟都站在了樓梯的邊緣。
放別人的八卦在她面前或許薰池沒有去扒的心思,她本不是個熱衷聽別人牆角的人,比起無聊的八卦她更加願意多花點時間在八荒更大的秘密上。但是青鸞夫子不一樣,他一進山院就對她有敵意,他又不像武羅神女的情況,因為被薰池的空降而拉低了在山神界之中的地位,沒道理跟個從未見過面的小屁孩一般見識,唯一的可能就是——又是她娘留下來的業債。
既然青鸞堅決否認自己這些年回去過,那肯定就是亦言這小子偷偷來過八荒看他姐夫,於是薰池就問:「亦言啊,你姐夫為何不肯回去見你姐姐?」
亦言人聰明得很,退下一格台階,道:「我姐夫說了,他的私事不用他的學生過問,而且警告過我,只要我透露出去一個字,就馬上把我攆回家第一首長夫人。」頭一扭,做誓死不從狀。
薰池耐心向來極好,站在樓梯口,又循循善誘,「可是你不想讓青鸞夫子乖乖回去和你姐姐團聚麼?你姐姐肯定很想念他啊。你為何不怪你姐夫就那樣拋棄了你姐姐這麼多年,你肯定見過你姐姐一個人在房間裡默默垂淚吧?」
小鸞鳥吞了口唾沫,被薰池的伶牙俐齒說得有些失語,於是又連續退了三個台階,勉強說:「我不怪我姐夫自然也是有原因的!但是這個原因也不能告訴你,小師姐,我姐夫不過是你的夫子,你這樣關心他的私事貌似有些逾矩了吧?!莫非你對我家姐夫也有非分之想?!」
不等薰池臉黑,白龍先把手裡啃完的一個靈果核丟在了亦言腳邊,氣勢洶洶吼道:「小屁孩,別給青鸞那隻鳥臉上貼金,我們家糰子會看上他,天都會塌下來!」
亦言也不肯了,他本來才三百歲再聰慧不過是個孩子,聽到別人說他喜歡的人不好哪裡肯依!梗著脖子,跨上兩個台階也放大了嗓門反駁:「我姐夫都有我姐姐了,我姐姐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你們這些狐狸精天天盯著他打轉又能怎麼樣,就算我姐夫和姐姐現在和離了又怎麼樣,反正青鸞姐夫喜歡的還是我姐姐,你、們、別、做、夢、了!」
白龍擄起袖管要去教訓教訓這個口誤遮攔的毛也還沒長齊的小鳥,卻被薰池一把拉住。
薰池瞪大了眼睛,「原來你姐姐和你姐夫已經和離了?那怎麼能叫青鸞夫子作姐夫?應該叫前姐夫吧……」
那樓梯上的人,剛剛前進了兩步,這會兒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立即捂著嘴巴又倒退了三步。冷泉夫子上課無聊給他們做過一道數學題目,問一隻蝸牛要去跳崖自殺,它距離懸崖有一百步,不過這廝每走三步就會倒退兩步,請問他走到多少步的時候才能跳崖成功?與現在亦言小鳥兒的情況差不多,請問亦言要這樣來回多少步才能順利回到底樓去?
「說也說了,不如全都說出來吧?心裡藏著多難說,說不定我還能幫你想想辦法。」薰池笑得更加狡詐,往前走了一步下到一級台階上,又道,「我也不妨實話告訴你,青鸞夫子當年第一眼看到我就對我有敵意,你想青藍夫子多溫柔的一個人,居然會對一個不認識的小朋友這麼冷酷,肯定是有什麼秘密,對不對?」
亦言已經被她逼到崩潰的邊緣,凌亂地點點頭,只有心回答一句:「我姐夫是全天下最溫柔的人!」
「那你想不想讓全天下最好的女人和全天下最溫柔的男人重新在一起?」
小朋友站在一樓到二樓的拐角處,傻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吐出一個,「想!」
薰池馬上朝他招招手,「青鸞夫子不喜歡我的原因肯定也與此事有關,八成是我娘當年做了什麼惹他不高興的事情,而這件惹他不高興的事情極有可能就是讓你姐姐和姐夫和離的原因。你也聽過,解鈴還須繫鈴人,是不是應該告訴你所知道的所有事情的經過,才有可能讓你姐夫重新回到你姐姐身邊呀?」
「……」他已經回答不出來。
白龍見狀,眼珠子一轉,推波助瀾了一句:「狐狸精哦狐狸精,這裡有好多狐狸精,狐狸精最喜歡吃帶羽毛的畜生了呢。」
「!!!」
亦言顯然被白龍「狐狸精」三個字刺激到了菊花,屁股一抬,一溜煙跑回到原來站過的位置——二樓以下樓梯第一級,巴巴兒望著薰池小師姐,親恭喜你,又回到了原地,比那只去跳崖自殺的蝸牛都不如!薰池滿意地勾著嘴角,沒浪費她的一番口水。
薰池和亦言的身材差不多,所以亦言連腳都不用踮起來,只靠在薰池耳邊,極小聲的嘰裡咕嚕說了一通,暖暖的氣噴在她耳朵的細絨毛上,癢癢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