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魍自然沒有被泰山山神給滅了,死的倒是琉淨。\\******//更新快!\\
不過這裡面,還有一段過程。
當時琉淨聽到泰山山神說山鬼的身上沾著魔氣,立即拍手恍然大悟道:「難怪當日我被你摸完臉回去以後,臉上就沾染了濁氣開始發黑,淨化了好幾天才淨化乾淨。原來你身上有魔氣。」圍著山鬼繞了一圈,仔細打量他。
山鬼不動,任由琉淨探究,倒是泰山山神又激動了,他雖然不知道琉淨身上到底是怎麼了,不過經常替冥神跑腿,對冥界的事情也知道一二,此時聽到這山鬼害琉淨毀了容,更加堅定了要除去此物的決心,神爪迅速伸向山鬼,道:「大人,既然他害你那般慘,讓小人替你收拾了他!」
琉淨的法力在泰山山神之上,毫不費力就抓住了山神襲向山鬼的胳膊,另一隻手提著山鬼的後衣領將這兩人的距離拉開。
巧笑道:「山神君說的不錯,冤有頭債有主,這隻小山鬼交給我處理就行了,你回去休息吧!」說罷,身形一動,把山神往外一推,自己帶著山鬼已經躍出去數丈遠。
琉淨就是在那個時候,領山鬼潛入黃河,來到幽冥域。深不見底的無垠崖下,琉淨也沒有去過,不過是小時候冥神為了懲罰貪玩的小琉淨而在這裡開了一間石室,專門讓她與世隔絕地面壁思過,也是防止她在別處沾染了不乾淨的東西。
「你以後就住在這裡吧,泰山山神就殺不到你啦。」
山鬼說不來人話,只歪著腦袋傻傻看著琉淨。琉淨倒是無所謂,她從一出生就得了怪病,年幼時必須呆在冥神專門給她設立的結界中,不能碰絕大多數東西,不能與雜七雜八的接觸,相當寂寞。於是她就學會了自己與自己玩,左手和右手打架,玩石頭剪刀布,自己給自己編故事,再自己一人分飾多角演出來,非常投入。較之這些,山鬼起碼是只有生命的低等靈物,還有她不能左右的想法。
「我既然救了你,就有了給你命名的權力,所以你以後就叫魍。」
他的名字,是她給取的。
魍把記憶中的畫面停留在這一刻,牽起於兒的手,說:「我叫魍。」
於兒不喜歡那只沒有溫度的手,掙扎著從他手心裡抽出。
「我從不能碰你,你會生病,會死掉,可是現在你再也不用受那具身體的折磨,為何還是對我避之不及?」看著於兒的眼睛裡有怨懟,是在怪她疏遠他。
於兒冷冷問:「那琉淨最後是怎麼死的?」
山鬼沉默片刻,才緩緩道:「你見我一次,身子就虛弱一次,於是來看我的次數越來越少,間隔越來越長,直至最後再也沒有出現。」
「所以說,是你害死了琉淨?」
山鬼又沉默片刻,才從牙縫裡蹦出一個:「是。」
「你既然害死她,若我是琉淨,定然不願再見到你,所以麻煩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生活裡。我走了。」說罷,轉身朝來時的甬道而去。她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琉淨,她甚至覺得她根本就不是琉淨,也不說那些沒有解釋清楚的事,比如琉淨明明知道不能沾染濁氣她為何還要救魍帶他來石室,死去的琉淨是如何轉世變成了她,魍又是怎麼知道她就是琉淨,還有他與魔界瓜葛著什麼?
魍沒有料到於兒會如此決然就離開,等到她最後一片衣角消失在台階上的時候,才回過神,立即化成一陣風,略至於兒前面把她攔下來,磨牙問:「你怎能如此絕情?」
於兒笑,答曰:「我本對你沒有情,又何來的絕?」
正在此時,大小二白找到了這裡。他們承了蛇母的記憶,對此地尚有記憶。又,幽冥蛇母與水母王作為從前琉淨的手下靈寵,算得上是一對好朋友,如何會攔住蛇母的孩子,任何它們游進石室裡面。來時兩蛇蛇氣沖沖,不料見到於兒和於兒對面那人時,它們都猛地剎住了車,沒有輕舉妄動。說實話,大白和小白對魍並沒有記憶,好像腦袋裡被人硬生生挖走了一塊,記憶出現過斷層,怎麼想也想不起魍過去與琉淨發生過什麼事情。只是驚訝這個紅妝寨裡曾經出現過的壞人,怎麼也會在琉淨住過的石室裡。
魍回頭,看見警惕繃在那兒的幽冥蛇,詭異一笑。隨後忽然如風般消散於無形,只感到一陣寒意襲來,等大白和小白感應到危險的時候,已經被魍一手一條捏在手心裡,掐著七寸的地方。
「你別傷他們!」於兒大驚,舉步向前。
他眼裡有怒意,未束起的頭髮絲無風自動,週身都散發出狂亂的氣息。
似乎是被於兒那句「我本對你沒有情」激怒,要大殺四方。
「你過來!」魍對於兒說,手上卻是對小白加大了力氣,小白痛苦地掙扎,從一根直直的拉麵曲成了方便麵。
「好,我過去,你放開它們。」於兒強忍心中對魍的不滿,慢慢抬步走過去。
魍見於兒走近,先丟了右手的大白,牢牢抓緊於兒的一隻胳膊。大白「啪」地甩在了不遠處的石牆上,痛得它吐了一口血。
於兒扭頭看癱在地上的大白,咬牙對魍說:「你傷它們一分,我就討厭你一分,你傷它們十分,我就討厭你十分。」
山鬼聽到她的話,另一隻手上對小白的力氣立即收了許多,牽著於兒又走回那間石室,石室其實有門,按鈕就在門口的牆壁上,一轉,隱藏在上方的石門就緩緩落下來。於兒不知山鬼欲做什麼,卻也不怕他,冷冷看著魍問:「你強留我在這裡,有何意義?」
魍不回答,等到石門只剩下一條縫隙的時候,他才出手把小白推了出去。石門很重,大白在小白被丟出來的同時想要衝進來,如果速度慢一下下,就與被石門壓成蛇餅,魍發現大白拚死的一搏,只消動了個手指頭一彈,大白就隔空被魍彈了出去,哪裡還有殺進來的機會。「轟」地石門落下,隔絕了兩邊的世界。
大白游回來,還對石頭門報了希望,想從外面把石門打開。可是這門只在裡面做了開關,當時也是琉淨這麼要求,不想她面壁思過的時候被其他人打擾。其實她就是想在石室裡逍遙的時候別被她爹發現罷了。
「琉淨,從前是我害了你,現在你回來了,我會保護你,不讓任何人欺負你,你能不能不要與我說那樣的話?」
黑暗中,那個人的聲音帶著祈求,看不見他的臉,只覺得抓著她的手,力氣有些加大。
於兒不說話。
下一刻,一個不算溫暖的懷抱襲來,將妙齡的少女抱了個滿懷。
他身上有一股沉香味,鑽進於兒的鼻子裡,卻不能安神。
於兒掙扎,想要擺脫魍忽然的柔情,可是魍的力氣比她大許多,法力也在於兒之上,沒有給她任何可逃的機會。
「莫動,我是只想這樣抱一會兒你,沒有其他人來打擾。」
她聽著,話語裡帶著絲絲憂傷,好像這樣讓兩個人見面的機會,是彌足珍貴。
或許只是對他而言,彌足珍貴。
於兒是個冷情的人,但不是個無情的人。她突然發現魍怪可憐,想他也不打算做其他的事情,自己又沒辦法脫離他的魔爪,就乖乖不動,任由他抱著。
「那個時候,你說看我一個人在水底無聊,就喊了阿水來陪我玩。阿水你記得麼,就是外面那只個頭最大的水母,不過她似乎不喜歡我,每次我x過去摸她就會被她蟄,不過她這不著我,我是山鬼啊,她的刺一襲過來我就能化成水霧,為了這事兒阿水還跟你鬧過脾氣。後來你不在了,她更加討厭我,說是我害死了你,見我一次就蟄我一次,那會兒她靠自己製造了她的水母軍,所有的水母都來打我,你沒有看見……阿水脾氣其實比我還壞的……」
「你有一天突然想教我說話寫字,包得跟只粽子一樣,帶著面紗,手上也帶著手套,拿了支毛筆在紙上寫字,教得第一字就是魍,我當時不會說話,至今重新見到你,只想嘲笑你一句,這麼難的字,你讓我怎麼學得會,人家都是從一二三四教起的好不好……」
「我在這石室裡按照你給我找來的那些仙法練功,全部都學會了,法力也長進了許多。後來我出去找你,又碰到過一次泰山山神,不過那時候我易容了,他根本不認得我就是當初那個被他追殺的小山鬼。然後我把他打得落花流水,臨走他拽了我的衣角問我,兄台你是與本山神有何仇深似海,這般與我拚命?我才不跟他解釋……」
「還有,我去凡間找你的時候,聽到有個窮酸的書生念詩,那詩倒是讓我十分喜歡,我念給你聽……花枝人面難常見,青子小叢叢。韶華長在,明年依舊,相與笑春風……我說過,我一定會再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