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池一聽到陸吾冰涼的聲音,心中將將減弱下去的怒火頓時又升騰而起。她猛地轉身,不再去管那勞什子的畫中美人,指著陸吾鼻子喝道:「沒想到當當陸吾神君,看上去一表人才,卻做出那等齷蹉之事,當真是有辱斯文!」
「……」陸吾美眸收縮,劍眉略抖。小傢伙,你這是演的哪一出?
某女見陸吾不吱聲,順勢而下,冷哼:「你不說話,是打算默認麼?!默認有什麼用,你應該對圓歸負責才對!」
陸吾繃著臉,「我默認什麼?負責什麼?」
「你欺占圓歸!它以後可是要變成大姑娘的,你若不負責,叫它還怎麼嫁人?!」
「我幾時欺佔過它?它是男是女,嫁不嫁人,與我何干!」
「你,你!」薰池氣得手抖,「你早上把人家衣服都脫乾淨了,還敢說什麼都沒做過?!」
陸吾一愣,他早上,把人家衣服都脫了個乾淨?
似乎,確是也這麼回事。
可是,他根本沒對那個現在還不如一塊門板的小不點做過什麼!這樣就算是欺占,那那些偶爾偷看過路美女的丈夫,豈不就是在出軌!(老婆:怎麼地,精神出軌不是出軌啊!你丫兒敢看,老娘大刀伺候你兄弟!!)
「我是做過這事,你欲以為何?讓我怎麼負責?娶那條小黃鱔麼?」
「我……」薰池打了個結巴。沒想到這傢伙居然如此坦然地接受了她的指責,還以為他會打死不認賬呢。真要他娶圓歸?!這可不行!就他那個騷包樣,若是讓圓歸跟了他,定然天天被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陸吾一笑,看出了薰池小臉上嫌棄他的心思,存心逗她:「要我娶它也無不可,不過要等它長大了。這會兒它還太小。連性別都沒有變成,倘若到時候你家這小姐妹一個高興變作了男子,本君可怎麼娶一個男子?就算我肯,它到時候也未必肯了,是也不是?」
薰池激動,立即拒絕:「圓歸才不要嫁給你!你別妄想了!你那麼無禮對它,怎麼說也應該賠禮道歉,以後全當這事兒沒發生過,誰不能說出去!」
「如果我硬要娶呢?」
「……」薰池原地踉蹌,險些絕倒在地。詫異瞪著陸吾。神君,你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
陸吾的心思。自然不是她這個小不點能捉摸出來的。
要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就歹先從他離開九重天以後講起。那會兒陸吾聽了天帝的話,一直尋思著帝江到底躲在哪裡。從來沒有離開過他?他身邊只有常年的冰雪,莫不是帝江變成裡千百萬片雪花之一。睡在廣袤的雪原上了?!
這要真找起來,可有點費力氣。
剛剛到自己山頭,打算去翻翻雪地,開明獸就頂著個賣乖的腦袋湊過來討好他,嗚嗚叫著說它不想去山腳下被那群野獸壓在身下玩弄。陸吾又想。莫非帝江附身在開明獸身上?若真是這樣,倒是不錯的,他以後就可以天天「騎」它。或者是,他。
爾後想想,這兩種可能都不大。
不說雪花這種朝生暮死的東西,帝江把自己每天落下來再融化去這麼折騰著很沒有意義,光想想開明這萬萬年來都沒長進過的智商,倘若說是被帝江附了身的,那真他娘的也太侮辱人家帝江了!遂趕走了開明,獨自往左翼臀裡去,蹲在帝江的畫像前繼續捉摸。
天帝的話說得太模糊,身邊的東西可大可小,可近可遠,這要他怎麼找?陸吾先在崑崙臀裡翻找了一圈,他的衣服枕頭配飾,房裡的衣櫥花瓶茶壺,就連那十九幅帝江畫像,都一一被陸吾探查過裡面是否躲了個真的帝江。皆無果後,他等到夜深人靜是,又去了一次冰髓流沙地裡頭,一株一株植物找過去。
雖然花圃裡花花草草都是陸吾當年親自扔下去的種,但是整個崑崙丘,此地是與那老狐狸的瓜葛最大的一處。陸吾心想著,這老狐狸既然能想到把驕蟲安頓在這裡,又怎麼沒可能讓帝江也躲在這裡呢!
找啊找,可總覺得身邊少了樣東西,是什麼呢?
腦袋裡忽然靈光乍現!
陸吾本來在尋思的,那身邊少了的東西,是前兩天自己隨手送給圓歸的那根玉簪。玉簪跟了他那麼多年,還被瑛雅下了妙夢咒,與帝江的淵源也甚深,說不定帝江就躲在玉簪裡。
如是想起,他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竟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一段事情!
幾天前他為何踏上樂遊山?不就是在五臧山院裡發現了與帝江相似的身影麼!那個跳舞神韻與帝江相仿的少年,還有那個長相酷似他的孩子。對!那個小孩,現在不就在他身邊麼!它並非一個替身,或許真的是他!
是他的玉簪,帶他找回丟失的寶貝。
陸吾激動得渾身顫抖,不能自制,踉踉蹌蹌往回跑。
夜色裡,有人聲輕笑,停不下來,瘋子一般。
還有人自語:「帝江,帝江,它是不是你?是不是……」
陸吾在圓歸床邊,站了許久。一來是親鄉情更怯,二來,又不太敢相信眼前這個熟睡的孩子,就是從前教導過他,照顧過他的那個人。陸吾向來思慮甚微,不是百分之百確定的事情,就不會妄下斷認。
他不敢認這個孩子,因為在它的身上,沒有一絲帝江的氣息。
而這世上,每個生靈都有自己獨特的氣息,這是來此靈魂深處的不同。陸吾的狗鼻子,沒有在圓歸身上,嗅到一絲屬於帝江的那種淡雅溫柔猶如君子蘭的味道。
或者,換種不文明一點的比喻,陸吾在某些方面跟狗狗類似,公狗喜歡在自己的領地周圍撒尿,因為撒了尿才能叫自己和別人聞到,這裡是專屬於他的地盤,有他特有的尿sao味。
而帝江,就是被他「撒過尿」的領地。一聞,就能聞出來是自己的。
「沒道理啊……」陸吾糾結,又想到隔壁睡著的雲少年,說不定是他也未可知!於是興沖沖跑到雲的房間裡,在雲身上也聞了個遍,卻更加沒嗅到屬於帝江和他的味道,只有一股奇怪的辣椒味。(云:你們看,你們看看!!我就說,我也被這廝非禮過!!!)
雲在睡夢中打了個滾,適時喊出一句,「師妹,別怕,我保護你!」
把陸吾嚇了一跳。師妹?是指薰池?陸吾打量床上的人,冷笑。瑛雅的女兒還挺有魅力,叫人家做夢都想著保護她。
陸吾好奇之下,探看了一番雲的夢境。
雲的夢正好做到下午時分大花追著他們滿山跑的場景,此時雲拉著薰池欲甩開大花蛇,拼了命朝月牙灣裡的冰玉壁那邊跑。眼看就要撞上去,雲也不怕,絲毫不減速地向前衝。
然後,兩人穿越了。
冰玉之中,是一片春意盎然,雲笑著對夢裡的薰池說:「師妹你看,這地方多美!」
美你個頭,陸吾衣袖一揮,雲的夢境戛然而止。他倒是忘記了今天下午的事情,還沒給他消除記憶。這時候想起來,也是件正事,他向來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便用了一小會的功夫,把雲的記憶抹掉。
既然要消,陸吾在其他幾個人屋子裡也轉悠了一圈,挨個消除掉今天的記憶。因為他從九重天回來路過右翼臀屋頂時,甚為靈敏的聽覺就聽到下面巫綾和薰池的說話聲,正在討論驕蟲和他的事情。要滅口,還是滅得乾淨些好!
做完這些雜事,天已微亮,陸吾回到圓歸的屋子裡,繼續打量它。心裡終究更加願意相信,這個孩子就是帝江。
薰池在旁邊大怒:那到底為何要扒人家衣服!!(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