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眾弟子挑選完自己中意的兵器,耍了沒一會兒就發現日頭升起,已到早膳的時辰,紛紛上山往納食樓那兒覓食。有三個負責今日飯食的弟子,操持著納食樓上下。按山院分配的日常任務規矩,但凡被分到管理膳食任務的弟子,當日可免去晨練和晚練。
他們見小弟子到的差不多,眼神交流後派出其中一個,那弟子拿著瓷勺在盛蜜釀的大碗上敲了敲,朗朗開口:「師弟師妹注意一下!院長有個通知要宣佈!」
薰池正好踩著那句話進門,趕緊認真盯著說話的弟子。
那弟子身穿白色袍子,仔細辨認可以他發現領口和袖口鑲嵌的淡金色細滾邊是兩條。五臧山院的道袍很早以前就做過統一,清一色的純白,僅在領口和袖口有略微的差別。初級弟子一條金邊,中級兩條,高級三條,得以區分。這還是薰池方才聽海淨所介紹,立即觀察實踐發現說話的是個中級弟子,面孔和身材已然比同級的老成。
「武夷院長通知各位新晉弟子,大家吃完早膳不用去仁德堂聽講課,巳時初刻直接等在生肌廊和百草園中間那條小路上,他和金彌夫子會帶你們去百獸園。」
此話一出,引來下面一陣騷動。
「什麼?什麼?什麼百獸園?」
「要去百獸園?聽說那裡面關了好多奇珍異獸!可以大開眼界了!」
「奇珍是奇珍。但是裡面有幾隻獸聽說很凶殘,運氣不好會被他們咬個半死。」
「往年不是要入院一個月之後才會選靈獸的麼?怎麼今年提前那麼多?」
「……」
薰池和圓歸對望一眼,兩人臉色不同。薰池有些許興奮,圓歸則對此不太感冒。
百獸園她們前日曾在雲師兄的帶領下遠遠俯視過,樂遊山腳下那一大片密林都是百獸園的範圍。若不是山院給百獸園下了結界,不但誤闖進去的弟子或者路人甲涉及人身危險,裡面那些被關押的異獸也老早跑掉。所以結界管理甚嚴。沒有院長的帶領,一干弟子不得隨意出入百獸園。
「薰池,他們說裡面的靈獸很凶。」圓歸拽著薰池衣角,漂亮的小臉皺成一團,
「沒事,有院長在,而且我也會保護你的!」薰池拍胸脯,時光彷彿倒流到那一日的選拔考試,圓歸被鯤鵬一族的小子欺負,也是薰池拍著胸脯向它保證。不要害怕,以後有她罩著它。
其實。薰池現在的靈力,哪裡及得上天賦甚高的圓歸。要不是圓歸膽小,不喜爭鬥,這五臧山院小霸王的位置。怎麼可能讓那個河伯的兒子水長天給佔去。怎麼著這裡也應該是薰池等人的天下。
「時候也不早,大家吃完早膳就在此地休息一下然後直接去山下找院長吧。」依舊是那個負責通知的中級弟子在說話,他身子左右轉動,糾結問道,「那個。薰池師妹在哪裡?」拜他犀牛一族天生所賜,從小眼神不好,站在納食樓中間望過去。只能看到一片小人。也難為他在五臧山院的一百多年裡,沒有在分飯食上出過紕漏。
薰池聽到有人喊她,連忙上前幾步應答,「我在這裡。」
犀牛師兄尋聲面朝薰池的方向,特意也往前了幾步靠近她,不好意思說,「薰池師妹,昨日管理宗主園的師兄讓我帶個話給你,你的夫諸在宗主園裡鬧得太凶,你再不去安撫一下,估計整個宗主園都要被他毀了。」
話說得不響,但還是被聽覺靈敏的幾個小弟子聽到,瞪大了眼睛瞧薰池。這小神女可真不一樣,不但已有一隻八荒罕見的夫諸獸,而且脾氣還那麼大,要把宗主園給拆了!只聽水長天一聲冷哼:「什麼樣的主人養什麼樣的狗。」
好巧不巧,他的話剛冒出口,那邊阿鼓正好帶著女媱指點完劍譜晚點進入納食樓。阿鼓一聽水長天詆毀薰池,下意識出手,把手心裡女媱給他擦汗的白手帕甩了過去。那帕子在半空中飛旋得好看,如同鮮花般綻放成四方,「啪!」正正好好蓋在水長天腦門上。
「哪個大膽賤人,敢偷襲本少爺,給我出來!」水長天的視線因為帕子的緣故,被遮住一半,氣得邊抬手去摘,邊跺腳大罵。
「以後要是再被我聽到你說薰池壞話,小心伺候你的就不是這方手帕了。」阿鼓的動作比水長天快,水長天剛剛要摘下手帕,阿鼓已經略到水身邊搶過手帕,看準了他張開嘴巴罵人的檔口,將帕子塞進水長天的嘴裡。
水長天忽然聞到一股子臭襪子味兒,從口腔一路竄進了自己腹內。他沒想到這是鼓用法力做的手腳,腦子裡想到臭襪子的噁心勁兒,還沒有吃早膳就欲把昨天的隔夜飯吐出來。兩個跟班手忙腳亂幫他把手帕從嘴裡取出來。
「呸,呸,鼓師兄你欺負小弟子!」
「我教訓行為不檢點的小弟子,你不服可以去向院長伸冤。」
「你,你。」水長天的手指指指冷漠的鼓,又指指狀況外的薰池,最後一跺腳,飯也不吃了,轉身跑出納食樓,不知道去了哪裡。
薰池私以為,這小霸王是去找院長爺爺告狀去了。她無辜眨巴兩下眼睛,還有些反應不過來自己是怎麼被推到這風口浪尖上的。阿鼓卻已經走到她面前,一臉的責備,「人家潑你髒水,不會還嘴麼?」
「啊?」薰池發傻,其實當時她和水長天隔得有些遠,沒有聽清楚方纔他說的話。
阿鼓搖搖頭,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失望,不理會其他弟子投來的曖昧視線,逕自上去二樓找雲。薰池在他身形離開後,才看到還站在門口的女媱,忙朝她招招手,「女媱姐姐,來這邊。」心急想問問女媱與阿鼓是不是發展的很順利,連早膳都顧不得吃。
女媱的臉色並不好,她原想跟著鼓去樓上,沒想到薰池當著這麼多人面喊住她,只好回頭隱隱怨懟地瞥了一眼,無奈還是往她那邊過去。
薰池,你是真的沒有注意到鼓對你的特別,還是城府太深想要與我爭?在那一步一步的邁進中,女媱的眼睛直視薰池,在心中如此問。薰池只是覺得女媱的目光撲朔迷離,還以為方才鼓做了什麼惹她姐姐不高興的事情,心揪起來。
「妹妹還敢在這兒杵著?!」女媱開口不太和善。
「欸?」薰池一下子又反應不過來了,將嘴邊的關心硬生生吞了下去。
「你家那只夫諸啊,不是要拆了宗主園了麼?」女媱擠出一絲玩味的笑意。
薰池一拍腦袋,「還真是!女媱姐姐,幫我照顧一下圓歸,我去去就來!」立竿見影拔腿就要離開納食樓。她家夫諸已經被她冷落了兩日,五臧山院裡新奇的事情實在太多,弄得她把故人給拋在腦後。
女媱努力維持好姐姐的樣子,叫住薰池的腳步,快速去擺放食物的長桌子邊撈了幾個靈果送到薰池懷裡,「這些拿著,自己不吃就給夫諸吃吧。」
「謝謝姐姐!」
女媱笑,笑得勉強。看著薰池遠去的背影,心裡不是滋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