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薰池最後叮囑圓歸的那樣,當它站在台上接受青鸞的考核時,其爆出的潛力當真是驚人的。
青鸞對圓歸溫和問道,「你最擅長哪一系法術?」
「水和土。」
青鸞眉毛一挑,不相信。
按理說,八荒裡的小妖精,一般都是根據自身種族的差異而擅長五行之中的一樣,有長必有有短,才是萬物相生相剋。哪怕是薰池這樣的神女,雖然有天生神胎相助,對五行的掌握能力比八荒之中的小妖精強,也不可能在這個年紀把五行練得樣樣精通。
所以,如果圓歸這隻小妖精能同時擁有兩樣五行長處,要麼她說謊,要麼她讓父神眷顧了,給予她如此高的天賦。(父神:不關我的事情……碧碧媽媽你怎麼最近老是誣賴人……)
而顯而易見的,青鸞覺得父神不會如此偏好一個八荒裡默默無聞的妖精。「過來,把手放在這個透明的石頭上。」青鸞朝圓歸招招手,這水晶取自九重天上的一塊功德碑的邊角料,具有洞察所有生靈潛能的本事,一共十塊,正好分在十個擂台上。
圓歸聽話地把手放上去,薰池在擂台下面緊張盯著水晶的變化。她方才聽到圓歸的話,也相當不可思議。
只見那塊原本在煙雨濛濛的白日裡不怎麼有精神的水晶,圓歸將手放在上面的剎那,迸發出異樣的光芒。那光芒太過耀眼,整個廣場的人都朝著一號擂台這邊詫異看來,使得這檯子更加突兀醒目。
一片嘩然聲。
青鸞興奮地睜大眼睛,驚歎這不辨男女的漂亮小不點,還真是匹黑馬啊!毫不猶豫在圓歸的名字旁邊用硃砂筆做了個醒目的標記。這麼有天賦的小娃娃,不能浪費了!
「那你現在,給夫子我展示一下自己的本領吧。」青鸞在小妖精們面前,強忍下興奮的心情,給圓歸做了個請的手勢。
此時的圓歸,忽然往台下薰池的方向望去,墨黑的眼睛裡有些忐忑。薰池接收到它的目光,向圓歸重重點頭,用嘴型遞了個「加油!」的鼓勵。
圓歸便開心地裂開嘴笑了,她深呼吸,在走到檯子中間之前,先怯怯對青鸞說,「夫子,你介意我用一下你的茶杯麼?」那細聲細語的聲音,聽得青鸞相當舒爽。又因為方纔的見證,早已一掃上午對這個小黃鱔精脆弱的印象。
他把茶杯向前一推,隨便她用。
「謝謝夫子。」圓歸禮貌十足,道完些跑過去把茶杯拿到自己跟前。然後它蹲下身閉上眼睛,開始默默念動咒語,它的嗓子原本就輕,加之念的速度快,沒有人聽見它到底施了什麼法。
那茶杯的蓋子,因為裡面茶水的滿溢而來回晃動,發出「噗噗噗」的聲音。有源源不斷的清水從青花瓷的杯子裡湧出,如同小溪的泉眼一樣蔓延開去,直欲把擂台都打濕。
台下的小妖精們紛紛側目,覺得這個小朋友好厲害。
青鸞默默看著。
圓歸動用的這個水系法術,說實在的,五臧山院所有練習水系法術的弟子都能做到了。不過出於圓歸從來沒有進過五臧山院修習的考慮,也算相當不錯。大約是它爹娘為著此次選拔專門教授與它,強加訓練出來的成果。
不論是驚訝的,還是不驚訝的。皆以為圓歸這變杯為泉的法術就是全部,而圓歸小朋友,很成功地再一次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它在擂台上,慢慢站起來,然後雙手展開,又開始念叨另一串咒語。這串咒語比前面一串長了些,依舊輕不可聞。等到它念完咒語,小溪水不流了,卻也沒有別的變化。
「小黃鱔,你做了什麼?」一旁觀看的某只小妖精忍不住在台下問出口。
圓歸這娃娃,只待見它待見的人,平常人的話它都能屏蔽,完全沒有聽見。只瞧著它彎腰把青花瓷的茶杯送還給青鸞,怯怯道:「夫子,這茶不能喝了,不好意思。」
青鸞納罕,接過茶杯立馬揭開杯蓋,被裡面的情景驚了驚。裡頭居然有一尾小魚兒在游動,驚慌地處處碰壁。
這回他是真的喜笑顏開,樂乎得狠。「不錯不錯,下去吧。」他伸出手摸摸圓歸的小腦袋,再次拿硃砂在圓歸的名字旁邊做了另一個醒目的標記。必須留下來!!
圓歸得了青鸞的命令,乖乖走下擂台。它跑到薰池面前,露出個怯怯的笑容,是在問薰池,它表現的好不好。
薰池其實並不明白那茶杯裡有什麼變化,但是注意到夫子臉上的滿意勁兒,跟著一起開心起來,朝圓歸豎了個大拇指。它應該能在前二十吧?那她們以後就能天天見面了。
圓歸帶給在場之人的驚喜,並不能阻止考試前進的腳步。薰池看著一個個小妖精們上去又下來,有些人失落,有些人信心滿滿,還有一些呆滯或者無所謂。有巡邏維護秩序的山院弟子到處通知參加考試的小妖精們,等下要與自己比武的對象已經張貼在新的公告欄上,接受完夫子檢閱的考生可以抽空去看一看。
「下一個,薰池。」
薰池從圓歸一直抓著自己的小手裡抽出手,「我去了啊,你去看看我們要和比試。」
圓歸頷首跑遠了,對薰池的話言聽計從。
薰池走到青鸞面前,落落大方行了禮。
「擅長哪一系法術?」老問題。
「水。」薰池回答。她五行都有練習,但是據說她偉大的娘親中岳神君善水,她便是遺傳了瑛雅的長處。
青鸞點點頭,提筆記下,爾後也朝她示意,讓其把手放在水晶上面探查天賦能力深淺。
當薰池上台的時候,就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她的動向。所有人屏息靜氣,都在等待石頭迸發比那條小黃鱔精更輝煌的光彩。可是那透明的水晶,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好像一下子就死掉了,比一開始煙雨濛濛的萎靡樣都不如。
青鸞和薰池對視一瞬,眼裡都有些驚訝。
這算怎麼回事?
「今日出門,你沒給她塗什麼護手的精油吧?」季河陰沉沉扭頭問長歲。長歲最喜歡做這些娘們的保養活。
長歲連連搖頭,「薰池不要塗。」他也很奇怪怎麼擂台之上會變成這樣。
薰池的手,又放在上面挪了挪,水晶依舊沒有反應。
「薰池,雖然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我必須按照事實記錄在案。」青鸞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薰池尚處在雲裡霧裡找不到頭緒,強忍下想衝回去找她四個爹爹問個明白的念頭,朝青鸞點點頭。「夫子該怎麼記就怎麼記。」她還是接受了這個現實,把手從水晶之上縮回來。
就在薰池拿開手的剎那,水晶石上面忽然出現一層水汽,細密的小水珠佈滿表面。看上去猶如一塊皂角。
青鸞眼角抽了抽,用衣袖把水晶石抹乾淨,提筆記錄:無任何反應,有水汽。這算什麼?他儘管在內心深處有欣喜,有興奮,有吶喊。瑛雅你的閨女終於因為你的斑斑劣跡遭了報應!老天有眼啊!(父神:我閉上眼睛……)不過心頭的疑問猶在,問題沒有那麼簡單。
「你現在可以展示一下自己的本領。」青鸞平靜了氣息,又對薰池說。
薰池深呼吸,開始準備動用自身的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