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和泰逢在空中四隻龍爪對上雙手雙腳過招數十下,動作快得完全看不清楚他們是如何出得手,爾後「彭!」一聲,在空中爆出一個華麗麗的光球,兩人後空翻騰幾周又回到和山臀外的空地上,靜靜對峙。
泰逢的長髮和白龍的龍鬚,在晚風中無聲無息飄動,一人一龍的眼睛裡都有火花四射。
良久之後,
「你打不過我。」這次是泰逢先開口,言語篤定。
白龍原本看著這廝亮晶晶火辣辣的胸肌就有些不爽,又聽到他這句極度挑釁的話,自然容忍不下。身形一動,氣也顧不得再喘上一口,又衝向泰逢。
所以說,就算白龍在天資上不輸給泰逢,但在年紀和身心上卻還差了一截火候。心念因為憤怒一亂,急於求勝而使身法上有了破綻,兩人又打了數百招,白龍最終被泰逢一個降龍掌劈回地上,捲起一陣煙塵。
塵土飛揚過後,和山臀的空地上沒有了龍,只有一個白衣的小少年,手捂在胸口處忍痛沉吟兩聲。白衣被地上的灰塵染髒,嘴角有一絲血跡。
「你是洞庭湖龍王的愛子吧?」泰逢精瘦的胸膛晶晶亮,嘴角有一絲邪氣的笑意。
白龍覺得那是勝利的挑釁,拍地而起,大喝一聲又衝向泰逢。
泰逢輕鬆避開白龍的攻擊,「你打不過我。」還是那句老話。
「廢話少說,繼續。」白龍啐了一口帶血星子的唾沫在地上,擺開打架的姿勢。
「我不和你打,等你渡了三次天劫,再一較高下不遲。」泰逢說罷,扭身就要回內臀。
白龍深感自己的自尊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快步閃到泰逢的身前,攔住他的去路。白淨的小臉一揚,愣是不給泰逢離開。當多年之後,成年的小白龍回想自己年少時傻氣又衝動的行為,真想穿梭時光回去扇自己兩個耳光。
人必須要有一個成長的過程,我們現在不能怪小少年衝動好勝。
「薰池和夫諸的事,我不會再為難。你走吧。」泰逢又說了一句,直接給白龍扔了個結界,白龍就再也踏不進山神內臀一步。
回頭看薰池,從甘棗山腳下一路偷偷摸摸回到內臀,頭上還沾著灌木叢的草葉子,小身板貓著,跟一圓球似的咕嚕嚕往自己寢宮裡滾去。將將伸出小手,想推開成功彼岸的大門,一個高大的身影,就削去了她手臂的去路。
「方纔去哪裡了?」是西嶽冷酷的問話。
薰池渾身一哆嗦,吞了口唾沫,心虛道:「晚上睡不著,去薰池宮找夫諸溜躂了一會兒。」
「你從戌時一刻溜出去,現在都子時過了一刻,這是溜躂了一會兒?」季河冰涼涼的聲音,冷上去一截聲調。
「我……」薰池最怕季河,四個爹爹裡屬季河對她最嚴厲。今日也是她流年不利,出門碰到個瘟神,回門又撞到最難對付的三爹,倘若是其他三個爹,撒嬌賣萌一下也就過去了。薰池忍不住又在心裡默默罵了一遍泰逢,災星!剋星!
「老實說,你去做什麼了?」季河屹立在門邊不動,勢必要問出個所以然。
其實季河內心也是十分焦急,戌時偷偷去薰池房裡看看她是不是睡得安托,卻沒想到床上居然空空如也。他第一個反應是想到了瑛雅,瑛雅就如這般不聲不響無情拋下四岳隕落。唯一的女兒若出個三長兩短,叫四岳情何以堪。
「三爹,如果我說我不小心在小樹林裡睡著了,你信麼?」薰池忐忑地抬起頭觀察季河的表情。
季河一愣,他信麼?他也低頭看薰池,只瞧見她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裡,埋了兩顆水汪汪的葡萄,小臉還是嬰兒肥,與抱在他懷裡那時候的模樣沒有多大的變化。薰池對上季河的目光,忐忑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小手還抓著他的衣擺,輕輕搖晃。
「三爹自幼教導你不可說謊,你可記得。」季河彎腰把薰池抱起,推開門往內屋裡去。
薰池鬆下一口氣,她三爹現在很少抱他,一抱定然是心情極好。
「記得,池兒不說謊。」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薰池在心裡懺悔了一瞬。
季河「嗯」了一聲,把她放在床頭,又給她念了個淨衣訣,順帶身上的髒衣服都換成了白緞子的中衣中褲。(大碧冒個泡:關於神仙睡覺則個事情啊,會不會有菇涼糾結,啊喲他洗澡了沒有洗臉了沒有洗腳了沒有洗PP了沒有,神仙嘛!他們自己會處理好的,我要是沒寫,娘兒們以後也別糾結哈)
薰池老老實實躺下來蓋上被子,等著季河離開。
「我三爹爹最好了,只有三爹爹親自帶著池兒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長大,池兒最最敬重三爹爹了!」臨睡前不忘拍個馬屁。
季河原本冰冷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乾咳了兩聲掩飾自己的飄飄欲仙,對薰池說:「池兒體會得了三爹的苦心那是極好的。但是,今日偷偷溜出去玩的事兒,還是要罰。到五月初五,五臧山院選拔考試之前,除了甘棗山和傲岸山兩點一線,其他地方都不准去。」
「匡啷鐺!」是薰池心碎的聲音。
她就知道,兩句甜言蜜語能打發西嶽神君!?做夢呢吧!!!
「那……」她還想爭取一點。
「那靈獸園也不許去,尤其不能見長歲,我會和你小爹說的。他最喜歡包庇你!」
季河說話,衣袖一揮,薰池房裡的燈火便悉數滅了個乾淨。
漆黑的屋內,只有月光穿透紙窗,落下那麼零星的光亮,微不足道。薰池在床上哀嚎一陣,又哪裡睡得著。不光是季河的懲罰,還有她的愛寵生死不明,還有那個叫做白龍的神秘龍,還有那個萬惡的和山山神。
從頭回想了一遍事情的前後,內心做好決定,不管泰逢來不來甘棗山揭發她和長歲的偷酒行為,反正她是打死不會招認的!明日就和小爹串好台詞,轉移果兒香香,死無對證!不過……薰池從脖子裡掏出在山腳下時白龍送給她的禮物,帝台棋白日裡吸收了太陽的光芒,夜裡和月亮一樣,竟然也幽幽泛著清光。
白龍到底是誰?他連我生辰都知道……禮物?!薰池忽然從床上彈起,莫非這廝是那個從她兩歲開始就每年偷偷塞給她稀奇古怪玩意的神秘人!?可能麼?!不可能吧……我一直以為那是我親爹啊……
她有些凌亂,風聲中還隱約聽到夫諸可憐淒慘的叫聲。
「咩……!!!」
夫諸在哪裡?
小夫夫被白龍一丟,撒丫子埋頭狂跑,於是又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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