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白老提著小白龍,往薰池宮殺來。
而此時的薰池宮,氣氛緊張得狠。
「三爹,你為何要答應那武羅神!她一隻小豹子,難道還能造反不成!」長歲在季河面前跳腳,是要算先前的帳。
季河低頭吹了一口茶杯裡的熱水,又慢悠悠喝了一口,臉上一派淡定。
桑枝在一旁勸道:「長歲,季河那麼做,也是有苦衷的。」
「什麼苦衷!?」九厚大爹大吼,現在他和長歲小爹緊緊抱團,一齊質問季河。
季河淡淡說:「若我當著全山神的面,駁回武羅的話,他們嘴上不說但心中必認定薰池只是被我們庇護的神女,沒有威嚴可言。再說送薰池去五臧山院,也是個不錯的主意,你看你們兩個寵得薰池,到現在連走路都不願自己走。慈母多敗兒!」
慈母多敗兒?!長歲有一瞬間的凌亂,他怎麼就成慈母了?!薰池怎麼會是敗兒?!分明是寵爹多佳寶!哀怨地瞪了季河一眼,嘟囔道,「要是瑛雅在世,必定一巴掌掀翻那小母豹!豈容得別人欺負她閨女!」他一句開頭,九厚的眼眶就立馬濕潤起來,心中默默悲歎著,瑛雅,是我沒有照顧周到我們的女兒!
「瑛雅若在,薰池必定變成第二個瑛雅。北嶽,你願意對付兩個瑛雅?」季河犀利地問道。
長歲被季河這個比方,嚇得渾身一陣哆嗦,再來一個瑛雅?哪裡能消受得起!
桑枝抱著薰池,在懷裡來回晃悠。薰池動了動,是要醒了。「薰池醒了,不如先看看她自己如何選擇?」桑枝興奮道。
神君們一聲傳喚,就有山婢子魚貫而入,手裡皆托著一個托盤,那托盤中形形色色分別擺放了十二件器具。最後還有兩個山婢子,搬了薰池尋常沐浴用的小木盆,裡頭撒了花瓣灌了滿滿噹噹的淨水,熱氣騰騰。
這抓鬮之前先要沐浴祈福,規矩少不得。桑枝把薰池交給山婢子去沐浴,自個兒則與其他三人先研究起山婢子們托盤裡的物件。那些東西,都是他們派甘棗長山神按照習俗置辦的,具體的有些什麼並不知曉。
只見,第一個山婢子端著的是寶劍,重正義;第二個是字典,重博覽;第三個是毛筆,重文書;第四個是把尺:重規矩;第五個是算盤,重商算;第六個塊玉石:重美;第七個是印章:重權;第八個粘土,重藝術;第九個是蹴鞠球,重運動;第十個是笛子,重音樂;第十一個是雙筷子:重廚藝;最後第十二個婢子拖著一雙小鞋子:重探險。
大爹九厚看了一圈,心裡希望薰池能抓寶劍。
二爹桑枝看了一圈,心裡希望薰池能抓字典。
三爹季河看了一圈,心裡希望薰池能抓印章。
小爹長歲看了一圈,心裡希望薰池能抓美玉。
各懷鬼胎許久,只等小薰池沐浴出來,好實現他們的希望。
花、落、誰、家,即將揭曉。
「師父,那幾個叔叔在做什麼?」小白龍抹了把鼻涕,已經哭得累了。
太極白老掃了一眼屋內四位神君,有些驚奇,不親眼看到,白老絕對想像不出這四岳神君還會有如此糾結又有趣的神情。太極君與四岳神君一樣,都是生而為神,地位崇高。只不過分管事務不同,極少碰頭。若論實力,幾人應該不相上下,實則是還沒有見這些人動真格打過架,所以確定不了到底誰高誰低。白老暗歎,我這徒兒媳婦,能把四人變成這樣,可真是個妙人!
「他們在等你媳婦更衣,走!為師先帶你去瞧瞧媳婦出浴。」白老頭一陣風而過,如同雁過無痕,連根毛也沒留下。
白龍一聽,眼睛極亮,再也不提要退師父的事情,任由白老拎著,往薰池宮內臀裡去。
內臀裡,薰池吃飽睡足,正聽話地讓兩個山婢子擺弄,肥手還在水盆裡打水花玩。
白老頭帶著白龍隱了身形,先靠近木盆邊,好讓徒兒能近距離接觸他未來的媳婦。小白龍抬著頭,已經完全被眼前的場景震撼,呆呆地看著薰池不能言語。啥是一見鍾情?小白龍是也。包子臉對糰子臉,小白龍一瞬間覺得自己找到了同類!這八荒之中,竟有一隻與我一般可愛的小糰子,她不是我的,還能是誰的?她必須是我的!一百歲的白龍,自這天起,認定了這女娃就是自己媳婦,恨不得直接飛進木桶裡和薰池鴛鴦戲水。
「師父,讓我和我糰子媳婦說說話呀!」小白龍著急,扭著白老頭原本就破敗的衣衫。
太極白老為了拉攏自己徒弟,十分給力的將大窟窿袖子一揮,薰池旁邊那兩個山婢子就被定住。她們的時間彷彿停止,一動不動保持著前一刻的動作。薰池坐在木桶裡,愣了片刻,小嘴張開眼睛忽閃。
小白龍早已等不及,立馬繞開山婢子衝到木盆前。他個子還沒有長開,木盆放在案几上,墊著腳尖也就只能露出半個腦袋。薰池俯視白龍,包子對糰子眼神交流了須臾,最後怎麼著?最後薰池竟是笑了,「噗……噗……噗……」笑著拍打出更大的水花,嘴裡還吐著泡泡,一點兒也沒有被突然出現的人驚嚇著。
「媳婦兒,你悠著點,別鬧!」白龍躲避不及,瞬間被薰池的洗澡水澆濕了半邊的身子。
自覺地露出了丈夫相,開始對薰池使規矩。
薰池哪裡聽得懂他的話,也是覺得眼前這個,與自己有些像。她活了這麼久,見到的東西沒有一件讓她覺得是同類的。今日,還真是合上了眼緣。
「親!親!」薰池稚嫩的聲音響起,吐字有稍許的吃力,但聽著十分清晰。
白龍哪裡料到薰池這時候會說話,說出的話還如此激動人心。硬生生被她突然的開口,驚得踉蹌兩步跌坐在地上,詫異打量自己的媳婦。當真是,天下地下絕無僅有的一隻糰子。
而薰池見白龍的腦袋離開木盆,捨不得他,連忙不管不顧就撲身要追。木盆尚淺,她一個撲身就撲到了木盆邊緣,胖乎乎光溜溜濕漉漉的身子,翻了個跟頭眼看就要跌下桌子。
電光火石之間,白龍閃電般從地上彈起來,小胳膊迅速又精準地卡住薰池的腋下,要護她周全。可惜,畢竟他人也還小,薰池又被她四個爹養得賊沉,白龍接到她的同時順勢支持不住,仰天摔在了地上,給薰池活活當了把肉墊子。
「啊……媳婦你真沉……」白龍呻吟起來。
薰池及時被救,爬在白龍身上,還覺得很刺激。咯咯咯笑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又在白龍的包子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啵!」
一瞬間,七八歲孩童模樣的白龍消失不見,衣服散了一地。從那堆衣服裡,悉悉索索掙扎出一條胖乎乎的小白蟲,他竟是岔氣變回了元身。只見白龍元身被薰池的身子壓住,龍鬚都繃得筆直。
「師父……你袖手旁觀……缺德……」
太極白老在一旁看著,捂著肚子笑得快要斷氣。他果真沒有看走眼,這徒弟身子骨奇好,調教的好將來必成大器。可惜,好像在某些方面,有些不能。
正當白龍極力要扭出薰池身下,免得被她謀殺親夫之際,內臀之外傳來腳步聲。是四岳神君等不及,派人過來急促了。白老連忙抱起薰池重新扔回木盆,又抓起地上胖乎乎的小白蟲和一堆衣服,身法敏捷地離開了薰池宮。
一個彈指間,薰池宮裡又恢復了正常。
只有薰池知道,有人來過,有人又離開了。
花、落、誰、家?最大的那朵,已經被洞庭湖的小白龍給悄悄摘走啦。
那抓鬮的結果是什麼?四岳神君沒有一個如意的,薰池爬過了寶劍,爬過了字典,爬過了印章,又爬過了美玉,煎熬地四岳的心都要碎了,就看她最後停在那一雙小鞋子上。笑呵呵抱住了不肯放。
愛探險?
當真是個好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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