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欺負人了,敢情埃及警方做事還要看曲文的臉色。可如今世界有三個國家的公民是肯定不能輕易得罪的,一個是美國,一個是華夏,還有一個是俄羅斯。原因很簡單,別人的拳頭大。
再說事實擺在眼前,八個持刀男子私闖民宅,是真是假一查便知,曲文幾人總不能隨便抓幾個人來硬按在這裡吧。加上有三個以上的伊斯蘭教徒做證,基本上這事就不用查了,再查下去社會關注面一大就成了國恥。
阿里在心中大罵,還得裝出副盡忠盡職的樣子。
「請放心,我們一定會全力調查。」
曲文也不想如此咄咄逼人,可是不這麼干就壓不住這件事,那怕是暫時壓制對自己也有好處。在埃及的這段期間,麻煩事自然是越少越好。
「那就麻煩你們了,我相信埃及警方的能力。」
因為埃及警方需要證人和證言,曲文五人也跟著去到了警察局,在錄完口供之後,臨近半夜才回到酒店。約好了第二天繼續到阿蒙特姆海特那裡「上課」。
回到酒店芙緹娜已經睡著了,凱雷德另外幫忙僱傭了個女人來照顧她,等幾人回來的時候女傭人做了個簡單的報告。
「按最快的速度,最少還要這裡呆上一個月,不如我們先租個房子,老是住酒店既浪費錢又不方便。」
酒店的房錢不低,五個人每天要租三個房間,多住幾天的費用就可以在這裡租個不錯的房子。而且發生了這樣的事。曲文覺得大家住在一塊更好。銀笑風有義務要對芙緹娜的人身安全負責。
「那好吧。凱雷德你明天去找個房子,貴些沒關係重要的是安全。」銀笑風說道,來到埃及幾天大致知道這裡的情況,市中心和市郊甚至是稍遠一些的地方,治安環境都不一樣。在市區主要幹道,白天晚上都可以很放心的行走,遠一些的地方,男的可能隨時被搶。女的隨時可能被強。
「知道了,我明天就去找個在市中心的房子。」
第二天早上幾人分頭行動,凱雷德按吩咐去找房子,曲文和保羅繼續去「上課」,銀笑風被留下來負責芙緹娜的安全,因為那是他的媳婦。
離開時看見銀笑風一臉的無奈,曲文就忍不住想笑。
來到阿蒙特姆海特家,他已經準備好了茶點,算是為了答謝曲文。經過了昨天的事倆人之間的關係變得更好,曲文繼續稱呼他為阿蒙老爹。而他則改呼曲文為阿文。
整整一天,倆人輪流講述。阿蒙特姆海特先給曲文講阿拉伯古玩知識,到了下午輪到曲文給他說華夏古玩知識,保羅則從始至終專心致志的做著筆記,中間來過幾撥客人,保羅還幫著招呼客人。
這可是保羅的強項,在摩洛哥倒賣工藝品,在華夏做過小販,嘴巴特別會講,幾乎每撥進來的客人都被他說動,買走幾樣東西。讓阿蒙特姆海特大呼他為經商奇才。
「阿蒙老爹,你剛說古埃及玻璃器是世界玻璃藝術的最重要組成部分,可是為什麼我們現在的玻璃製品達不到那麼高的高度?」剛送走一批客人,保羅又坐了下來,晚上又由阿蒙特姆海特開始講解古埃及文化歷史。
「這點要往大了說就是現代工藝品的普遍性,很多原來稀缺的東西變多了,改為機械化了,工藝也就單一了,一張圖紙做出幾千甚至上萬個玻璃器,目的是為了大眾的日常生活。而古代,特別是古埃及玻璃是很稀缺的東西,一般只有皇室和貴族能用。所以也只有少數的尖端藝術大師能接觸,而他們做出的東西最終的目的不是為了取悅世人,而是為了取悅皇族,甚至取悅神。」
阿蒙特姆海特說的話不謀而合的與顧全常說的一個詞相同,就是悅神,可是想想什麼樣的作品才能取悅神。在看過這麼多世界頂極藝術瑰寶之後,曲文越來越瞭解這個詞的定義,確實當一個人全心全意在做一件事,和現代人為了工作生活而做一件事所付出的努力,心血,汗水也不同。
就像華夏古代的名劍干將,莫邪,必須要鑄造工匠投爐獻祭才能完成。而為了鑄成這兩把名劍,干將不惜捨身餵劍。
雖然這只是一個神話傳說,但從中可以看到古代工匠和工藝大師為自己創作的藝術品所付出的心力。
於是,曲文在這些古人傾力創作的工藝品中發現了精光。
見曲文倆人認真的聽著,阿蒙特姆海特繼續說道:「在古埃及玻璃藝術品上,有許多與現代工藝非常相似的裝飾要素,如幾何造型和幾何紋樣應用。這種古今審美情趣的契合,意味著在浩瀚的古埃及文化海洋中,蘊藏著有待於我們去探索和汲取的豐富養分。而古埃及玻璃光釉的運用遠遠早於玻璃器皿,可以追溯到史前時期。而玻璃在古埃及是比金銀還要珍貴的東西,在撒哈拉的墓葬中,就發現了專門仿製寶石著色的玻璃,那些玻璃製品的形狀,顏色、和質基本都和珠寶相似,被皇族當成國家財富來的繼承。」
「最早的古埃及玻璃器顏色大多是綠色和藍色,藍釉幾乎不含鐵,色調總有點偏綠。而綠色玻璃在古埃及第一王朝時期用來模仿綠寶石,其顏色和質感幾乎與綠寶石難以分辨。如果手鐲上的綠寶石丟了,古埃及人就用色澤相同的小玻璃片替代。另外繁花工藝和馬賽克工藝大約在古埃及第十二王朝開始流行,在第十三王朝的出土文物中,也有兩個重要發現,一個是埃及公主的玻璃馬賽克飾品,由白色、黑色和淡藍色玻璃小方塊組成了一幅畫面——淡藍色背景上的一隻帶有黑斑點的白色小牛。另一個是殘件,是大約4厘米長的玻璃棒。橫截面為正方形。其上有法老阿孟和蒂三世名字的形象文字縮寫。」
「這個玻璃棒所採用的特殊工藝起源於當時的生產實踐。並且凝聚著古埃及玻璃工匠的智慧。他們將不同顏色的玻璃棒按照設計好的次序疊成一捆,這捆玻璃棒的橫截面就構成了圖案或文字,然後將玻璃束加熱,使不同顏色的玻璃棒熔為一體,橫截面的圖案固定下來了,然後再把整捆玻璃束拉長,變成細長而精緻的玻璃棍,最後把玻璃棒切成許多薄片。就成了極其精美的繁花工藝和馬賽克工藝。該工藝最初應用於珠寶的生產。後來用這些薄片去塑造容器,或用於器物和人像局部的拼花和鑲嵌飾物。到托勒密王朝時期的玻璃工廠用這種方法製造了許多精美的作品,它們因工藝複雜而色彩斑斕,所以存留到現在價格都非常的昂貴,乃世間難求。」
聽阿蒙特姆海特細心講解完,曲文心生感歎,讚歎古埃及人民的智慧和藝術水平。
「阿蒙老爹不知道你這裡有沒有古埃及王朝的玻璃工藝品。」曲文忍不住好奇的問道,等不及到第二天才去博物裡看實物。
「你說呢?」阿蒙特姆海特神秘的笑了笑,神情中帶著幾分得意。「你們給我坐好了等著。」
聽阿蒙特姆海特這麼,估計他真的存有一兩件。曲文立即坐正了身子,和保羅一起像兩尊銅佛定定的望著。
沒過多久阿蒙特姆海特從裡屋拿出個木箱。小心翼翼的把箱子放下,然後打開,在裡邊塞了很多絨布,在絨布間又有一個軟木盒。把軟木盒拿出來,又裹著一層純白色的絲絨,而一條漂亮的「金魚」靜靜的躺在裡邊。
「這是……」曲文深吸一口冷氣,整條金魚造型逼真,金光閃閃,色彩斑斕,身上的魚鱗同時用黑色、紅色和金色堆疊而成。近看像一塊鱗片,遠看像一條流淌的河流。
「尼羅河魚神。」阿蒙特姆海特微笑道:「看到上邊的魚鱗沒有,從不同的角度遠近看去,這些鱗片光澤也會有改變,仿如尼羅河中流淌的河水,象徵著尼羅河對埃及的重要意義。」
隨即曲文不斷的轉換視角,改變遠近距離,魚身上的鱗片光澤果然會隨著角度光景流動起來,而且轉換距離的速度不同,流水的速度也不同,時而平緩,時而湍急,就像尼羅河真的鑲進了這個小小的世界裡。
看到如此精美的玻璃工藝品,忍不住放出靈覺,頓時滿滿的紫色精光映入眼簾,也就是說這最少是公元前兩百年前的東西。
「精品,珍品,神品!」曲文一連用了三個詞,都還覺得不夠貼切,可是再也找到不更合適的詞。
「應該說是超越神。」阿蒙特姆海特伸手輕輕的撫摸了下魚身,輕柔的就像撫摸自己最疼愛的小孫子。「當年我們哥倆幾乎為了這條神魚傾盡家財,致使公司裡的流動的資金短缺,最後公司破產,我哥鬱鬱而終,我也從大宅搬到了這裡。」
曲文萬萬沒想到這條神魚背後會有這樣的故事,猜不出阿蒙老爹家當年有多少錢,但可以估算這條神魚的價值遠遠要超過自己的想像。因為想像不出,所以沒法去想。
「阿蒙老爹先讓我猜猜,這黑的部份是黑泥,紅的應該是赤土,黃的是純金,以三色相配,最後再加上了這層玻璃光釉對吧。」
埃及在世界歷史上又有「黑土之國」之稱,當地有一種很特別的黑土,異常的肥沃,傳說不管種什麼都能活,每年都能給古埃及人帶來豐收的喜悅。另外還有一種近似於鮮血紅色的泥土,因為顏色鮮艷,工匠們喜歡用這種紅泥做胎,然後加上黑土,形成紅黑兩色對比,有著強烈的視覺效果,被稱為「黑頂陶器」。從而成為世界最頂級的藝術收藏品。
而這條神魚不但彩用了「黑頂陶器」工藝,還加上了精美的金片和當時極度稀有的玻璃光釉,所以曲文只能說這是無價之寶。
「那你能不能猜猜這是什麼時代的東西?」阿蒙特姆海特笑問。
如果是華夏歷史曲文可以倒背如流,埃及歷史還真不是很清楚。埃及文明要比華夏文明還早一千多年。而且埃及所處的地域總是戰火不斷,王朝不斷更換。要詳細瞭解要花上很多時間。
「那我猜猜。阿蒙老爹你可別笑我。應該是亞力山大大帝時期或是再往上一點的工藝品。」曲文只是按時間推斷。紫色靈氣大約是華夏的戰國年代,那麼對應過去就是古羅馬時期。
阿蒙特姆海特臉上露出極度驚訝的表情,像是看到怪物一樣:「你真是鑒賞界的天才,奇才,怪才,鬼才。我真懷疑你不只是學了兩三天而已,那有人能只用這麼短的時間就掌握古埃及工藝品的文化特徵,歷史背景。」
「是嗎。那也是阿蒙老爹你教的好。」曲文不好意思的撓著頭,有靈覺在身想學不快都難,靈覺視線放出,不管是什麼年代的東西都可以一眼認出。
「確實,我講的東西遠要比那些沽名釣譽的學者們強。」阿蒙特姆海特倒一點也不客氣,對那些所謂的學者嗤之以鼻。他年輕的時候被很多自以為是的學者說是敗家子,這一點他也承認,可是論起古玩鑒賞,對古文物的瞭解處信一點也不比他們差。「但這也要你肯學,有那個天份才行。要不你叫保羅來說說,他能看出是那個朝代的不?」
保羅使勁的搖著頭。還好做了一天的筆記,要不這會早就把今天學到的東西全都忘了。
「我怎麼能和曲老師比,他是大德大能,我只是他的小徒而已。」
曲文不記得自己什麼收了保羅為徒,不過虛榮心做祟,也就由著保羅這麼說。而且保羅對自己的尊敬是非常真誠,真執的。
被一個馬屁輕輕拍中,曲文開心的轉向阿蒙特姆海特:「阿蒙老爹,誠心問一句,你這件尼羅河魚神賣嗎?」
阿蒙特姆海特似乎早就猜到曲文會這麼問,微笑著搖了搖手:「不賣,這條神魚我多少錢都不賣,這麼多年了除了我和我大哥,你們倆是第三第四個見過她的人,對我來說她就是我生命的全部,除非有人答應等我老死的時候幫我照顧我的小孫子。」
阿蒙特姆海特的小孫子只有七八歲大,獨自跟在他身邊,卻從來沒聽說過阿蒙特姆海特的兒子和女兒。
「阿蒙老爹,不知道你的兒子和女兒們在那,為什麼只有你和你的小孫子住在一起?」
阿蒙特姆海特又笑了笑:「我那有什麼兒女,這個小孫子是我撿來的,幾年前的晚上不知道是誰把他放在了街口,那天我剛好從外邊回來,見這小傢伙躺在個籃子裡哇哇大哭,於是就撿了回來。雖然第二天我就去報了警,可是這麼多年都沒有收到有關他父母的消息,於是便申請把他領養下來,也算是給自己找了個後人。」
曲文恍然大悟,以阿蒙老爹對收藏品的癡迷怎麼會有心機去談情說愛,而且把這麼一個小孩放在他這樣的怪老頭身邊,一般家長也不會放心吧。
腦中靈光一動,曲文說道:「阿蒙老爹要照你的小孫子也不難,我可以成立一筆撫養基金,按你認為合理的價錢,然後讓律師行在你過世後的每年為他提供一筆撫養費,直到他成年可以完全**繼承這筆基金為止。」
「哦,你這個做法倒是不錯,不過我還是不太捨得啊,為了這條神魚我和我大哥幾近傾家蕩產。看著這條神魚就像看到我大哥一樣,世界再也難找到像他那樣喜歡和珍惜文物的人了。」睹物思人,阿蒙特姆海特忍不住哽咽長歎。
「誰說沒有了,阿蒙老爹這裡就有一個,這裡,這裡,長得最帥氣的這個!」曲文指著自己的鼻子,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但是為了這條神魚這臉不要也罷。
看著曲文,阿蒙特姆海特哈哈大笑:「你啊你啊,你說天底下還有誰會比你更不要臉。」
阿蒙特姆海特說著想起了自己倆兄弟年輕的時候,不也是這樣。為了一件喜歡的東西,大哥死皮賴臉的求人,自己則像保羅一樣老老實實的呆在旁邊。而曲文身上就有一股和大哥一樣的智慧、韌勁。不管是什麼東西都一聽就會,一學就懂,對古玩收藏有著異常的執著。
「別的我不敢說,對古玩收藏天底下就獨此一家,我不介意你叫我曲不要臉。」曲文玩笑說道,臉上卻是很認真的樣子。
「……」
聽到這話,阿蒙特姆海特的眼中突然慢慢的泛出淚水,當年自己大哥不也這樣做過,這樣說過。
「為了這條神魚,我不介意你叫我阿圖不要臉。」
微微的抽泣了下,阿蒙特姆海特抹掉臉上的淚珠:「你贏了,開個價吧,把這條神魚和這家店都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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