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趙海峰開著他那輛別克君威來到鮑國強家,車子買了一年多還很新,如同剛從廠裡提出來的一樣。趙海峰喜歡車的程度不亞於古玩鑒賞,只要有車展總會抽時間去瞧瞧。每次看到有新車型上市就忍不住上去感受一把,不過最後他還是會開回他那輛二十多萬的別克君威。
有人或許會覺得奇怪,以趙海峰家的條件,本身又有賺錢能力,怎麼不就想著給自己買一輛拉風的豪車。
其實很簡單,就因為他的家境不一般,所以他從小要學的事太多,比如低調。他們可以過得比很多人好,但是不能過份張揚,否則很容易給這家裡惹去不必要的麻煩。
不過在四九城你可以羨慕那些開豪車的人,但也不要輕易得罪開中低檔車的車主,或許他們只是扮豬吃老虎,其實背後的能量要遠超那些開上百萬豪車的人。
曲文也很喜歡車,是男人有多少個會不喜歡呢,區別只在於買得起和買不起。坐上趙海峰的車習慣的到處摸了下,羨慕說道:「我什麼時候才能有輛屬於自己的車。」
趙海峰調整了下後視鏡,準備發動車子順口說道:「你真想要我這就拉你去車市,別跟我說你買不起。」
曲文一聲長歎:「還真買不起,差一些的我看不上,好一些的又嫌太貴。我可不像你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從來都不愁錢花,所以每一分錢對我都特別重要。」
趙海峰聽見狠狠的白了他一眼:「那又怎麼樣,別忘了我爸我哥是做那行的,他們要以身作則,所以不管家裡的條件有多好,我最多只能開這個檔次的車子。除非我們的店真正做大起來,讓外人知道錢是我靠自己的能力賺來的,那麼我才能換輛好一些的車子。」
「窮人家的小孩生活困難,你們也生活得不容易。不過放心,我們的店一定會越做越好,到時我們一起去買豪車。」
「這話我喜歡。」趙海峰開心笑起,發動車子一踩油門沒過多久再次來到潘家園。
自從曲文昨天掃蕩了小半個潘家園後,很多人都知道園裡來了這麼一個冤大頭。有人把這事當成茶餘飯後的笑談,有人希望自己也能遇上一次,畢竟開門做生意誰不想多賺些錢,難得遇上一個什麼都不顧的凱子,正好把那些不好賣的次貨給推銷出去。
上天是仁慈的沒讓這些人失望,第二天大早曲文又來了,還是背著個大背包,只不過換了身衣服而以,但還是能讓人一眼認出他來。二十三四歲,學生模樣,陽光類型,背個大背包,這多好認啊。
見曲文到來,知道情況的攤主都格外的熱心,盡可能把不好賣的贗品拿出來推銷。因為曲文每到一個攤位總是匆匆的一掃而過,漫不經心的樣子,沒有研究,沒有琢磨,甚至連圖案花紋,包漿形狀都沒注意。在攤主們的眼中完全是一個門外漢,卻又捨得花錢,像這種人要多好騙就有多好騙。
多走了幾攤,曲文開始留意到這個現象。既然這麼多人把自己當成傻子,他也不介意順從一次民意,傻子好騙可傻子也有精明的時候,就像一毛錢和十塊錢的故事。
有一個傻子喜歡和別人玩一毛錢和十塊錢的遊戲,當你在他面前放十塊錢和一毛錢讓他選擇時,他每次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一毛錢。有一天傻子的母親告訴他,以後別人讓你選,你就拿十塊錢,這樣就不會吃虧。可是你們知道傻子是怎麼回答的嗎。
「如果我拿了一次十塊錢,那他們以後就都不會和我玩這個遊戲了,只要他們和我繼續玩下去,那麼我就可以攢到很多十塊錢。」
其實道理很簡單,聰明人未必真聰明,傻人也未必真傻,表面利益往往會蒙蔽人的雙眼,當你以為賺到的時候或許已經虧了很多。
等到午飯的時間,曲文已經有六樣東西落袋,趙海峰也有兩樣進賬,如果不是為了保證品質,以曲文的能力完全可以拉滿一車。
隨意找了一家飯店,開了間包廂,倆人對比了下戰果,曲文說道:「兩天時間才淘到二十多件東西,這樣的速度太慢了些,我看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趙海峰聳了聳肩:「那有什麼辦法,這些年隨著老百姓的生活水平提高,古玩熱開始由有錢人轉向大眾收藏,這收藏的人數一多,好東西就越來越少,別看我們兩天才淘到二十多件,這要換成別人或許幾年都未必能達到。」
「是這個道理沒錯,但誰不希望有更快捷的辦法。」曲文揉了下太陽穴,他的目標是最少一千件收藏,否則若大一家店面就顯得太空。
趙海峰搖了搖頭:「什麼都能快,唯獨古玩收藏快不來,這不是一般商品,你得花時間慢慢收,慢慢養,否則古玩也不會炒得這麼貴。」
倆人正說著,服務員推門把菜端了進來,正當服務員把菜放下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身影走到了包廂門邊。
「嘿,峰哥什麼時候回京了,來這吃飯,敢情之前去過潘家園子吧。」
曲文隨聲望去,覺得這人怎麼有點眼熟,在腦中搜索了好半天,終於想了起來,這人不就是幾個月前在掏老宅子時送自己一百萬的那位元總,元勝傑嗎,幾個月沒他的啤酒肚更大了。
趙海峰和他從小是對頭,雙方之間只有爭鬥沒有交情,不過都在一個大院長大,見了面裝樣也要問一聲。
「是剛去過潘家園,怎麼著你也來這裡淘寶。」
元勝傑轉眼看向趙海峰身邊的曲文不由的臉色一沉。他對曲文的記憶太深,幾個月前在老宅子的事讓他輸了錢不說,還丟了面子。沒想到今天又遇上了。
「我可不是來這淘寶的,剛好有位兄弟過幾天新店要開張,所以過來幫他看看,沒想到這麼巧在這遇到了你。」元勝傑說著不請自來的走進包廂,坐到了趙海峰對面,定定的盯望著曲文:「看你們的樣子,應該尋到些寶貝了吧,介不介意給我瞧瞧。」
「介意。」曲文搶先說道。你一個大老爺們老盯著我望幹嘛,我可沒有特殊的癖好。誰知道你會不會懷恨上次的事,藉著看東西的由頭把東西給砸了。
趙海峰和元勝傑是從小的對頭都沒說什麼,曲文卻先拒絕道,這明顯是不給元勝傑面子,又看了下曲文的穿著打扮,突然哈哈笑起。
「難怪我說你的樣子這麼引人注意,想必你就是這兩天大家口中的冤大頭吧。」元勝傑大笑道:「你可別怨我,這是園子裡的人說的,二十三四歲,學生樣,背個大背包,選東西時不摸不看,只管交錢拿了就走,呵呵,你還真是個好買主啊。」
「誰說買東西就一定要又摸又看,死蹲著花上老半天時間,像這種事情一般是剛入門的人才需要。既然大家說我是冤大頭,那麼你覺得你是什麼?」
曲文不和元勝傑住在同一個大院,私下沒交集,也就不需要留什麼面子,既然我是冤大頭,那麼你曾經輸給我一次,你又是什麼。
元勝傑自討了個沒有趣,老宅子的事他一直引以為恥,認為曲文只是運氣好些才偶然找到了那套黑底素三彩。如今全園的人都說他是冤大頭,更確定了自己心中的看法,上一輪曲文只不過是運氣好才贏了賭局,要說鑒賞水平,自己一定比他強出很多倍。
「有本事我們再賭一次。」元勝傑很不服氣的拍桌子叫道。
誰知曲文不耐煩的甩了甩手:「沒興趣。」
他現在不缺錢,與其花時間去做這些無聊的事,不如多淘幾件寶貝。眼看著店面就要開張,手上的藏品還少得可憐。
「怎麼你怕輸?」元勝傑微笑著,笑空中帶著一份挑釁、鄙夷。
「別人我或許會怕,但是唯獨不怕你。」曲文頓了頓:「贏了你有什麼意思,頂多不就是賺個幾百萬,小爺我還真不差那點錢,所以沒興趣。」
「你……,你別太狂妄了,上次是你運氣好,這次只要你敢比,我一定要你輸得心服口服!如果你不想賭錢,那麼我們賭別的。」
被一個人人稱之為冤大頭的年輕人看不起,讓元勝傑為之氣結,如果曲文當場認輸就算了,可他偏偏說唯獨不怕自己,又讓一向爭強好勝貫了的元勝傑更想贏下這場賭局。
「別的!」曲文腦中靈光一閃,臉上露出興奮之色。
「對,別的,只要你敢賭,什麼都行!」
「那麼我們賭古玩吧。」曲文難得的對元勝傑笑道,神色一轉變得有些奸詐狡猾。
「賭古玩……,你想怎麼個賭法?」
「既然潘家園裡的人都說我是冤大頭,選東西不會看,那麼我們就比誰能用最少的錢,買到最多最有價值的東西。以一個下午為限,最後按大家認定的總價值來定輸贏,如果總價值相同,就看誰買到的東西更多一些和花的錢更少一些。」曲文頓了頓接又說道:「如果你輸了讓我到你家裡隨意挑十件古玩,如果我輸了也讓你到我家隨意挑十件古玩怎麼樣。」
「十件!」元勝傑愣愣的看著曲文:「我怎麼知道你家裡的東西值不值錢,就憑你的眼力,說不定全是些破瓷爛瓦,而我家裡全是上百萬的珍品。」
曲文當然知道元勝傑家裡有好東西,就算他的眼力不怎麼樣,以他的財力總能收到些好東西吧。所以才提出這樣一個提意。
「就那賭我家的!」趙海峰突然發話,元勝傑信不過曲文,但總該知道自己家裡有些什麼吧,都是一個大院的人怎能沒有些瞭解。
「你家!」元勝傑半瞇著眼睛,趙海峰家在京城實力雄厚,就算他父親專抓黨風黨紀,傳言清正廉潔,可人和人之間總會有些交往,那家裡免不了會有些好東西。就算比不了自己家,能讓趙海峰家出次糗,元勝傑也非常樂意。
想了下說道:「好,十件就十件,如果我輸了你們到我家拿東西,如果你們輸了,我就到趙海峰家拿東西。到時你可別說你家老爺子不讓拿。」
「放心吧,如果我們真輸了,我以死要挾也要讓爺爺讓你拿走十樣東西。」
「好好好!」元勝傑禁不住鼓起掌:「口說無憑,我們先立個字據,等他輸了可別怪我不念同院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