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顧全只說出差也沒說出去幾天,要上哪兒,曲文估摸著也應該不會太久,打了個輕裝揣著千把塊現金和兩張卡就跟著上路。
才賺到的五十萬沒敢跟父母說,工作了二十天就弄到這麼一大筆錢,怕兩老一時不能接受。反正兩人每月的退休金加一塊也有五千多,用來生活甚至是稍稍享受一下綽綽有餘。
第二天大早曲文便來到公司,身穿運動短裝,背著一個牛仔包,腳下是一雙耐克跑鞋,爽朗活潑的樣子,看上去就像個在校大學生。
顧全見到微微皺眉,雖然已是二十出頭,但未在社會上混足三年仍是個雛兒,溫室裡的花朵,沒有足夠的成熟感。就這樣要擔負起未來照顧自己寶貝外孫女的重責還顯得嫩了些。
之所以讓曲文跟著出差,一來想實地教些東西,二來想觀察磨練。打從前幾天開始,就發現自己的寶貝外孫女似乎對這個愣頭小子有格外的好感,而且曲文也確是個可造之才,便生出了栽培之心。
「顧師父,我們這是要去哪?」曲文笑著來到顧全身邊,年輕人大多心性脫跳,偶而出趟遠門都顯得異常興奮。
「北京。」
「什麼」
曲文呆愣了一會,心中卻樂開了花,好傢伙,一腳給弄到首都去。長這麼大還沒去過,藉著這趟出差,也干一回公費旅遊的事吧。
「顧師父,我幫你拿包!」能不花錢到首都轉一圈,曲文的興奮勁更足,不用顧全開口,就幫他把包背到了身上。一左一右才二三十斤的東西,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
顧全眉心舒展,微微點頭號,曲文的心性在年輕一代算是不錯的。
從龍城飛北京只需要三個小時的行程,加上坐車,等到北京市正好是中午十二點。七月的北京氣溫和南方小城差不多,三十多度的高溫,熾熱的陽光照到人身上,很快就能蒸出一層汗來。
剛出機場,就見一個中年男人迎了上來,臉上戴著一副金絲眼鏡,大背頭用發油抹著珵亮,身穿白色襯衫和深藍色西褲,微微隆起的啤酒肚,讓人感覺一副事業有成的樣子。
「師父,你老要來怎麼不提前通知一聲,都上了飛機才打電話給我。」
顧全心性頗有些清高冷傲,對中年男人一如既往的淡淡說了句:「怎麼,不提前通知你,你就不能來接我了?」
「沒有,只是時間倉促,沒來得急準備,這時間知名的酒館大多都坐滿了人。」
顧全白了中年男人一眼:「我又不是來這吃東西的,中午先到你家隨便吃些,等到了晚上再弄餐好的吧。」隨手指向曲文:「這個小傢伙叫曲文,我想帶著他在北京呆一段時間。這個是我的大徒弟,鮑國強。」
鮑國強仔細的端瞧了曲文一眼,俊逸的面孔,挺拔的身形充滿朝氣活力,不像時下的大多年輕人,總是松著個腰桿子,才二十多歲背就彎成個蝦米似的,讓人感覺有氣無力,病怏怏的模樣。
尤其是顧全的話讓鮑國強心中暗驚,當年顧全有意收他為徒時也曾經帶著他到北京轉了一圈,在潘家園、琉璃廠學到不少古玩行知識。此後在顧全的教導下,鮑國強歷經十年苦研,總算成為行中新一代的矯楚。如今看師父的意思,很可能是打算收這個年輕人為徒。
「你好,歡迎來北京。」鮑國強極度熱情的主動和曲文握了下手,然後領著他們坐上了一輛寶馬720款豪華轎車。
一個多小時後,車子緩緩的駛入一處名叫北池子大街的四合院。
四合院是我國特有的建築形式,其結構雅致,佈局巧妙,在東南西北格建一房,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口字,完美的把家的意義體現出來。四合院建築以北京為最,或處於繁華街面,或處於幽靜深巷之中;大大小小,星羅棋布,大則佔地幾畝,小則不過數丈;或獨家獨戶,或數戶、十幾戶合居,形成一個符合人性心理、拉近鄰里關係的居住環境。
早在二十三年前,住四合院的人大多是平頭百姓,但凡有兩個錢都想往高樓大廈裡搬,四合院也就成為了當時的平民居。可是改革開放之後,隨著地產經濟的發展,富人對別墅、**居住環境的需求,四合院再次變得火熱起來。到如今除非是原住戶,後邊搬進來的人,基本都是腰纏萬貫,背景深厚之輩。
鮑國強住的四合院屬於中四合,即是四合院中面積中等一類。除了前門,左右各有兩間廂房,正面四間,加起來可以住下八戶。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購得,若按現今的市價,沒有千把萬以上根本拿不下。經過修繕,院中建有假山水池,閒亭籐椅,顯得寧靜悠遠,愜意安逸。
進到院內,從正屋走出一位端莊秀麗的中年女性,見到顧全就熱情的叫道:「師父你來了!」
顧全淡淡的「嗯」了一聲:「小琳呢,怎麼不見她?」
「小琳明年要考大學,所以現在多了些補習課,中午不回家吃飯。之前不知道師父要來,所以沒來得急準備什麼,只是讓阿姨隨便弄了幾道小菜。這位是?」
「他叫曲文,會跟我在你家裡呆上些日子。這位是國強的妻子,苗茜。」
聽顧全介紹,曲文忙不失迭的叫了聲:「茜姐。」
「哎!」
曲文的一聲姐叫得苗茜心裡甜滋滋的,按年紀她當曲文的媽都差不多,如此叫法顯得她年輕了許多。早前在電話裡聽說師父要來,急忙讓保姆阿姨上街買了些好菜。等三人進家,飯菜也剛剛弄好,高興的說:「外頭熱著,都先進屋吧。」
從早餐到現在,相隔四個多小時,曲文的肚子早就吹起了號角,剛一進屋便聞到一股誘人的飯菜香味,要不是不好意思,早就撲著上去,把桌上的美食席捲一空。
雖然在鮑國強家,不過顧全是他師父,以師為尊,自然得等顧全先動筷子幾人才敢吃。
似乎察覺到曲文的心事,顧全也沒多說,直接坐了下來:「都別站著了,先吃吧。阿文你也不要客氣。」
客氣那是表面上的東西,一但上到戰場,曲文便不知道客氣是什麼意思。顧全三人正慢慢悠悠的吃著,閒話家常,曲文就幹掉了兩碗飯,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伸出空碗:「強哥,我能再吃一碗不!」
「能,怎麼不能,年輕人就是要這樣,多吃才有力氣,想當年我跟著師父來北京的時候,飯量可不比你小哦。」鮑國強笑道,轉身讓保姆幫曲文再盛了一碗飯。
鮑國強為人謙和,雖然請了保姆,但是秉承著父輩和顧全的教導,勞動人民人人平等的態度,吃飯的時候也讓保姆同席。
跟曲文聊了兩句,又轉向顧全:「師父,你這次來北京就四處玩一下,由我帶著阿文行了。」
鮑國強生知師父性格倔強,明明都七十多歲了卻一點也不服老。借口讓他到處遊玩,其實是心疼,怕他過度操勞。
「怎麼,嫌我老了,帶不動人!」果然顧全眼睛一瞪,接著說道:「你在北京已經闖下名頭,走進潘家園和琉璃廠,老遠就認出你這張臉,若讓你跟著,他還能學到些什麼!這趟出行我自有安排,你少跟在我屁股後頭轉悠。」
鮑國強就知道會這樣,沒再多說,省得師父不開心:「行,那我只負責你老的吃喝。」
吃完午餐已是兩點多鐘,顧全畢竟是上了年紀,中午一定要好好休息一番,讓鮑國強安排了下客房,當天也沒再外出走動,給曲文半天自由活動時間。
和顧全不同,下午兩點多鐘正好是曲文精神頭最足的時間,同鮑國強交待了聲,獨自來到了四九城最大的古玩市場潘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