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亞軒從沒想過,自己離開時會是這樣一番景象。
幾個小時前,他還是美洲區上城城主大流士的貴客,但是在把洛菲送回家後,他就一下變成了令大流士充滿憎恨和怒火的無恥小人。在此之前,張亞軒對於美洲人的認識僅僅局限於歷史知識,在學習的時候爺爺曾經對他講過,美洲區相對於亞洲來講,無論文化還是歷史都會更加粗曠一些,但那也意味著他們那裡的人心胸似乎會寬廣幾分。
但是算張亞軒倒霉,大流士卻是一個心胸極度狹窄的美洲人,他對於張亞軒與洛菲私自解除婚約,根本無法接受,他認為張亞軒嚴重的侮辱了大流士家族。
於是在張亞軒回到自己的臨時宅邸後不到一個小時,大流士便接通了拖蘭元帥的通訊器,要求召開一次緊急軍事聽證會。會議的主題是:審訊亞洲區少帥張亞軒,罪名是在上城期間指使手下暗殺了左耳家族,同時羅列的還有竊取軍事技術的間諜罪。
夜裡十一點,這個緊急會議被毫不知情的拖蘭元帥批准了,那個時候里昂還在溫柔鄉里沉睡,根本不知道發生了如此驚人的變故。
20分鐘後,張亞軒被大群荷槍實彈的城防衛軍從浴室中拖出來,帶往衛軍總部,一個小時後,里昂被比基尼從夢中叫醒,急急忙忙的衝向會議現場。
能量車高速奔馳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車裡坐著里昂和火鳥,里昂的眉頭少見的緊鎖著,他還對這個緊急事件毫無對策,倒是火鳥一臉從容。
"你認為該怎麼辦?"里昂忍不住問,
"這要看你的決定了,不管你怎麼定,張亞軒都會有兩種結局,好的和壞的"火鳥很平靜的回答,"如果想要保住跟他的合作,就要在會議上力挺他,但是拖蘭元帥還不知道你們已經達成了合作協議,所以火山有可能因為被蒙蔽而爆發,也有可能因為考慮到利益而保持平靜。如果你覺得張亞軒不值得你冒這個險,那麼就放棄他,任由軍事審判將他定罪,畢竟,這個控告是有事實依據的,很難推翻,我想大流士既然敢這麼直接的要求召開緊急會議,絕對不會一點證據都沒有"
看著火鳥那張精緻的小臉,里昂不由苦笑,悠悠說到:
"你說的我都想到了,現在的問題是他到底掌握了多少證據,如果夠多的話,恐怕連我也會被牽連進去,那個結局是最糟糕的,對嗎?"
"如果大流士夠蠢,才會把你也牽連進去,那就等於對拖蘭元帥宣戰了,而且是在拖蘭的地盤上,當然了,衛軍總司令彼得彭跟拖蘭不是一個派系,我們只能祈禱他不會在這種時候幫外人"火鳥一邊分析,一邊觀察著里昂的表情,這是一種習慣,來自多年的培訓,雖然她知道現在面對里昂自己就像沒穿衣服一樣,但她還是忍不住那麼做。觀察他,討好他,從而保護自己。
"你錯了"里昂輕輕說,這讓火鳥下意識的身體微微一縮,然而她聽到里昂繼續說到:"彼得彭現在是我的人了"……
這是一個最高規格的軍事聽證會,因為是由城主大流士提出告訴,所以上城的三大家族代表和衛軍的高官全都迅速的蒞臨現場,好在這種指控還只是處於聽證階段,所以張亞軒還沒有被電子鎖扣住手腕,不過即便這樣,亞洲少帥現在也夠狼狽了,這還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站在被告席上,作為疑犯,並且還穿著拖鞋。
拖蘭元帥顯然在此之前已經做了很多功課,對於張亞軒突然被大流士告上軍事法庭卻仍然非常疑惑,不過拖蘭倒是很樂於見到這一突變,她甚至恨不得現在就把張亞軒一錘定罪,扔進地下的死囚營去,那樣的話,大流士與亞洲區的結盟便徹底無望,並且會在百年之內都毫無聯誼的可能。
不過拖蘭元帥絕對不是個莽撞的人,她明白這裡一定有隱情,而且不出預料的話,那個笑嘻嘻的該死的傭兵小子一定知道謎底。她在等,等答案。
於是,審訊變成了一場拖沓的論據戰,大致分為兩派,大流士家族和拖蘭家族中的城防派系構成了"死罪"派,而愛迪生家族和幾個小貴族構成了"證據"派,拖蘭卻帶領著自己的兩個部長和一個總長,始終不置可否,當然,也可以把他們稱為"折衷"派,大流士對此非常不解,他的憤怒一次又一次爆發,火山的名號在這一個多小時內,完全可以讓給他。
大流士的憤怒是有原因的,如果說對拖蘭的態度曖昧還只是疑惑的話,那麼對於愛迪生家族的立場他就完全忍無可忍了,張亞軒的突然變卦本來就讓大流士莫名奇妙,雖然之前兩個年輕人就在某個操蛋舞會上傳出了爭吵的小道消息,可是大流士一直認為那只是未婚夫妻的小情緒而已,即便張亞軒真的如流傳那樣,是個願意躺男人臂彎的傢伙,也不會糊塗到解除婚約。然而,看到愛迪生家族對他的支持之後,大流士自認為找到了真正的原因。
張亞軒一定受到了愛迪生家族的誘惑,與他們達成了某種協議,想想一直流傳在上城的各種關於這樁聯姻的負面消息,幾乎全都來自愛迪生網,大流士就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在會議進行了九十分鐘後,大流士終於忍不住拍了桌子站起來,他瞄見自己的得力助手在會議室門口悄悄的點了點頭,於是更加底氣十足,直接對著坐在另一端的拖蘭元帥說到:
"我覺得這場爭論可以告一段落了,因為現在我們能夠提出一個更加有力的證據,如果說剛才從張亞軒臨時住宅裡搜出來的武器資料還不足以為證,那麼接下來大家將看到最有力的證據,證明正是這位虛偽的少帥大人借締結婚約之名,來到上城進行暗殺活動,親自下令血腥屠殺了尊貴的左耳家族成員,209人"大流士說到這裡,面色反而恢復了平靜,他氣勢昂然的揮了下手臂,於是遠處的手下打開了身後的門,四個城防衛軍走了進來,他們的身後拖著一台機器,而所有的人在看到那台機器後,都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是一種被稱為"天使細語"的機器,外形如同一個膠囊,大小卻像一口棺材,是衛軍用在頑固犯人身上的測謊利器,不過,它的功能可不僅僅是測試謊言,多達兩千個電解觸手分佈在膠囊壁上,能夠均勻的吸附在人體表面,進行各種監測,關於脈搏跳動,關於血液流淌速度,關於汗腺分泌成分,關於瞳孔縮小和擴散的程度,測試指標足有三十項,然而測試只是第一步,當犯人在回答問題時,任何數據不在常規範圍內,那些電解觸手就不是普通的測試點了,而是成為一種極端的刑罰工具。
一種有毒溶質會在細如針尖的電解觸手端口釋出,瞬間電擊犯人的身體,那種痛苦是難以言表的,如同被針直接穿透了骨髓,真正的可以稱為痛徹心扉,產生細密而連綿不絕的疼痛,並且在藥物的影響下完全不會因為持續時間過長而產生麻木。在那種連續巨痛的折磨下,無論多麼強悍的犯人都會開始懼怕,並且這不是怕死那麼簡單的恐懼,而是想死又絕對死不了的恐懼。進入機器的人最終一定會和盤托出,雖然那樣只是能夠換得更快的死亡而已。
所以"天使細語"並沒有天使的溫柔,而是一個如同惡魔般折磨人的工具,進入那個膠囊的人,就等於被判了死刑,哪怕他最終被證明無罪,也不可能活著出來了。
此刻,透明的橢圓形罩子裡,正放著一個雙目緊閉的男人,面容枯槁,很顯然他已經完全屈服在這個工具之中了,只是被帶來,在那些有毒溶質徹底將他腐蝕之前,在這個會場上說出最後的"實話"。
在場的人無不動容,拖蘭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天使細語是被法律嚴令禁止在上城使用的刑具,這種消失了幾十年的殘酷東西竟公然出現在軍事聽證會場上,大流士顯然為了達到目的已經失去理智了。
"大家不要感到驚訝"大流士顯然也注意到了眾人的臉色,他抬手一指,"這個男人並不是上城的公民,他是一個間諜,一個亞洲保留區派來的間諜,已經在我們這裡潛伏了將近二十年,也正是他,執行了這位張亞軒少帥的暗殺任務,屠殺了高貴的左耳家族,屠殺了我們的同胞!"大流士控訴的聲嘶力竭,他雖然貴為城主,但實際上除了控制能源外,可以說是軍事實力最差的家族,所以審判一個軍人,他必須要得到拖蘭家族的支持,城防派系已經被他徹底拉攏,他的眼睛盯向了拖蘭,
"元帥,在這個亞洲人開口之前,我覺得你應該有所表態,現在擺明你的立場還不遲"大流士帶著威脅的語氣,讓拖蘭不由的怒火中燒,不過,還沒等她爆發,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突然從大敞四開的門外傳了進來:
"誰他媽的腦子抽筋說出這種話,一個人能殺掉二百多人?還是什麼高貴的左耳家族,還他媽同胞純粹放屁!"
一直被麻痺丸封住嘴巴的張亞軒在聽到這個聲音時,只感到心頭一鬆,這混蛋,他終於來了!
不過,這傢伙怎麼敢如此大膽,在座的隨便一個人,都可以毫不客氣的轟走他!想到這點,張亞軒的心又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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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扭轉乾坤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