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四個人便住在了教堂黑市的地下旅店裡,他們還要等著格爾,綺蘭說,格爾留話兩天後就回來。
里昂急著瞭解任務的完成情況,索性就在教堂山等著格爾了。麗娜負責的是東邊一線,想必一時半會很難見到她。
綺蘭介紹的旅店叫「聖代」,面積不大,只有十六間土窯,可足夠安全,因為老闆是個退休的老傭兵,有著三星的武力做保障,別看他只有一條手臂,揮出的彎刀卻依然有力,而且傭兵們有自己的規矩,尊重前輩都是大家默認的規則,裡面包含著敬意,也包含著對自己未來深深的憂慮。
所以,基本沒有人會去打「聖代」的主意。
其實綺蘭一開始還說了另一個主意,就是讓里昂他們付錢住在她的土窯裡,不過里昂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綺蘭給人的感覺更像一匹母狼,雖然是漂亮的母狼,可還是會咬人的,尤其她總是對花魎特別感興趣。
從綺蘭那裡,他們還得到了兩個建議,第一個就是把金屬幣存到教堂黑市的「番場」去,拎著裝了4000個金屬幣的皮袋子,比拎著一條兩米長的肉蟲還要危險,在教堂山,金屬幣和食物以及各種材料,都會隨時惹來血光之災。而「番場」不但能保障金屬幣的安全,還是一項不錯的投資,那裡其實是依托在賭場身後的錢莊,開賭局的人總會放些金屬幣出去給那些輸掉底的賭鬼,那時候就需要到番場取錢,並且支付一定的利息,所以,如果把4000個金屬幣放在那裡,等他們走的時候,可能會變成5000個了。
第二個建議就是讓他們把自己的行頭換一換,里昂頭上那個烏賊,可能九域沒人識貨,但是在教堂山就會有很多人垂涎。另外洛克多吉的那身貴族衣服也太惹眼,值2000個金屬幣的東西穿在身上,是會讓人嫉妒的。還有黑額,他披著的頂級老狼皮,至少值1000金屬幣了,最要命的還是他頭上的冒兜,材質就跟前一陣失竊的那件長袍一樣,當時教堂山的傭兵團可是放了3000金屬幣去通緝竊賊呢。
如此一來,綺蘭又賣了兩套衣服給他們,一件200,隨後施施然從里昂的皮口袋裡掏回了400個金屬幣。
里昂感覺戴著面具的綺蘭,越來越像個母獸了,不止是母狼,可能還要加上極度狡猾的霧狐。
夜晚,教堂黑市熱鬧了起來。洛克多吉建議他們兩兩行動,四個人紮在一起太惹眼,分工後,洛克多吉拿了600個金屬幣,負責四處物色些工具和日用品,而里昂負責「放錢」,於是里昂領著黑額,直奔教堂山內的「番場」而去,那3000多個金屬幣掂在手裡,壓得里昂喘不過氣來,別看面對綺蘭時笑的輕鬆,實際上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金屬幣呢。
至於洛克多吉,雖然3000個金屬幣對他來說不算啥,可是從沒操心過自己生計的貴族少爺,也從沒見過這麼多現金。
對四個人來說,這口袋是個不大不小的負擔,有它在,他們什麼都幹不了。
最大的番場處在教堂山內部的頂層,那裡有被稱作聖跡廣場的一條街,其實就是一條賭街。整整1500米的長度,幾乎貫穿了教堂山整個內部,裡面排列著32家大小賭場,常年生意興隆。其他輔助行業當然也應運而生,甚至遠遠超過了那些賭場的規模,把整個一條街塞的滿滿當當。
這裡的店很有點舊時代的風範,山體內部開鑿出巨大的巖洞後,沒有直接在巖壁上鑿土窯,而是在洞裡面搭建了高高低低的石頭房子,並且在這些還算規矩的房子上刷了些來歷不明的顏料,有的暗紅,有的橙黃,花花溜溜的一點不符合「聖跡廣場」的美名,門口的招牌更是千奇百怪,不過絕對不像外面地坑店那麼粗獷,至少是塊鐵牌,上面鑲了石頭或者刷著顏色,一般還會點上幾盞暖光燈招攬生意,比地下陰森森的黑市街要迷人的多。
各種酒吧肉鋪,歌舞伎坊全都生意不錯,當然,人類最古老的職業在這裡也極度繁榮,教堂山的女人,可是出了名的……品種齊全。
想要擠進聖跡廣場做生意,不需要手續,不需要店舖稅,只要你有拳頭和靠山。
所以,這裡是個傭兵為爺的天下,因為隨時都會爆發火拚,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了傭兵的輕輕一拳,戰爭的原因可能是一片肉的新鮮度不夠,也可能是女招待看傭兵老爺的眼神有點隨意。好在大家打起來都知道分寸,也不會把教堂山轟到天上去。
里昂和黑額,就像兩個普通的低等傭兵,默不作聲的溜進了聖跡廣場。不過,黑額就是想低調也很難,他那個光腦袋上的花紋,實在夠惹眼也夠彪悍,這裡能夠把紋身刺到腦袋上去的,絕對都是武力達到三星以上的恐怖人物,沒有斯文沒有低調,只有對武力的炫耀。
於是,奇跡般的,兩個人沒有受到任何刁難便穿過了兜售的商販、眼神不善的彪形大漢、拉客的各色妖媚女人,順利到達了綺蘭所說的最大番場。
那裡掛著一個光燦燦的金屬牌子,很好辨認,里昂眼尖的發現那牌子之所以閃耀刺眼,是因為上面佈滿了針尖大的小孔,從每個孔洞中都透出亮藍色的光。
這似乎不像是聚集地能夠擁有的技術。
緩了緩眼神,里昂終於看清那些孔洞還組成了兩個數字——69,也就是說,這個番場的名字就叫「69」。
那兩個一顛一倒的數字,惹得里昂心中一跳一跳的,似乎這個圖案有什麼魔力,讓他不禁激動起來。
「老闆,放錢!」進了番場的門,里昂便大聲叫,這都是綺蘭教他的做派,夠大的嗓門才能顯示夠粗的財氣,聲音大了,自己都會相信自己很有錢。
喊完了,里昂才開始打量這個番場,房子很高,沒有什麼特殊的櫃檯或者椅子,面積大約80多米,空蕩蕩的只在中間擺著一堆兩米高的鐵櫃子。
沒看見有人。
里昂剛想張嘴再喊,黑額卻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看那圈鐵櫃子,藏在他冒兜裡的烏賊嘰咕到:「啦啦啦……哪裡來的土鱉……」
然後里昂順著黑額的目光,看到那鐵櫃子後面露出一個小腦袋來,烏賊傳出的思維,顯然就是那個人的惡意嘲笑,
「靠!老子放錢,這傢伙還瞧不起,真他媽的狗眼看人低……不過,他怎麼那麼高?」里昂心裡想著,憤憤的走到櫃子前面,那櫃子卻嘰嘰咯咯的伸出兩截台階來,里昂踩上去,腦袋將將露出鐵櫃子,隨後便看到了一雙眼睛。
那是一雙奇特的黃色眼睛,瞳孔像琥珀一樣閃著暗光,睫毛又密又長,埋在暗棕色的粗重眉毛下,
「我是老闆穆歐德,你是誰介紹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