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嘉馬在掙扎了40天後,還是決定要去老焦那裡。
這40天中,里昂不是在瘋狂的尋找黑額,就是癡呆般的等待,到了後來又跟洛克多吉在門上的彈孔中打嘴架,一直沒顧上給胖子進行心理建設。所以當費嘉馬帶著一臉的傷到彈孔中找里昂時,把他嚇了一跳。
「你這是怎麼了?」里昂掰著胖子的大頭盔問,透過頭盔隱約能看到費嘉馬的臉上一條一條的紅印。
藍光發射孔已經處於輻射區域,胖子來找里昂,不得不全副武裝的爬上十五米的彈孔,此刻已經累的氣喘吁吁。
「我……我舅舅……打的」胖子攤倒在地,那個彈孔足有一米長,胖子坐下後,竟然堵住了大半。
「好了好了下去說吧,你舅舅幹嘛打你啊,你幹嘛不直接說還爬上來了……」里昂說著就麻利的爬了下去,費嘉馬的臉在頭盔中痛苦的糾結起來,早知道里昂這麼痛快的就下去了,自己在通訊器裡叫他不就行了嗎!
里昂和費嘉馬一起朝北邊的華人巷走著,胖子又開始哭,
「舅舅說我腦子有毛病,放著奶油酒吧的工作不幹,非要當傭兵,就是有毛病!」
里昂聽了這話,安慰的拍了拍胖子厚墩墩的肩膀,心中暗想:其實我也覺得你有毛病……可是又不能說出來,於是索性表態:
「去他媽的!要是想好了就干!」
胖子聽了這話,激動的更加淚水奔湧。
跟費嘉馬在一起沒有辦法狂奔,走過鐵塔後,里昂猛的揪著他竄進了側面的一條小巷。
「怎麼啦?」費嘉馬心跳劇烈,看著緊張兮兮的里昂不明所以,
「有人跟著咱們!」里昂鬼鬼祟祟的探頭張望,隨後霍然鬆了口氣,他看見跟蹤他們的,原來是洛克多吉。
少年的暗金色冒兜依然扣在頭上,整個面孔都深深的藏在裡面,細高的身體顯得羸弱不堪,他的個頭比里昂高一些,吵了幾天的嘴架之後,里昂終於知道他的年齡不比自己大多少,而且是第一次離開家,至於其他的事,磨嘰了這麼多天,也沒吵出個所以然來。
里昂心中有點歉然,剛才忘了還有洛克多吉的存在,一見到費嘉馬被抽的紅腫的臉,他就什麼也顧不上了。
「偷偷摸摸的幹嘛!一起走吧」里昂招呼著洛克多吉,並且明白那傢伙絕對不會痛痛快快的答應一聲跑過來,索性拉著胖子繼續向前走。
洛克多吉在後面默默的跟著,三個人終於走到了華人巷。
老焦還是那副樣子,看到里昂熱情不減,他很瞭解九域裡的故事,關於里昂得到的那匹狼當然也有所耳聞。
「今天來換點什麼?」老頭面對里昂時總是很慈祥,可惜,他的真面目上次在烏賊的掃瞄下已經露了底,不然里昂心目中還真的多了個爺爺一樣的人物。
「我的朋友費嘉馬,他也要做接駁口!」里昂乾脆的說,並且用眼色示意胖子把錢掏出來。
「等等……」老焦的聲音拉的很長,臉上泛起奇怪的笑容「你們以為誰都可以做接駁口?以為誰都能用基因晶卡?」
「我已經16歲了!」費嘉馬大聲說,似乎為了讓自己的決心更堅定,
「可是你這體格……嘖嘖嘖……」老焦索性繞著胖子轉悠起來,「不行!」他終於說,
「為什麼?」里昂和費嘉馬異口同聲的問,在里昂心目中,肥媽雖然確實太肥,可是那些肥肉也很結實啊,況且,像油脂酥那樣的超級大胖子都能成為4星的高手,為啥費嘉馬就不行?
「他的神經承受力不行,意志力也太差,讓他坐到那個鐵檯子上,估計就不是尿褲子那麼簡單了……」老焦不客氣的用他枯瘦的手指頭頂著費嘉馬的大胖頭,問里昂:「你有雷克做擔保,可是如果他的腦子就此成了漿糊,你能負責嗎?」
「我能」老焦那個破集裝房的外面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並且走進來一個瘦長的身影,
「付給你150個金屬幣好了,他要是真傻了也不用你操心,怎麼樣?」洛克多吉終於出現在老焦眼前,昏暗的磷脂燈下,他那淺藍色的眼睛似乎也被染成了詭異的綠色。
老焦細細打量著洛克多吉,防風鏡後的老眼瞇的看不出神色,半晌,他居然說:
「行!」並且把乾瘦的手伸了出來。
「付錢」洛克多吉斬釘截鐵的對胖子說,搞得費嘉馬和里昂一臉震驚,
「你……你怎麼一張口就多給了50個金屬幣啊!」里昂哀嚎。
半個小時後。
里昂無聊的揪著烏賊的觸手,聽著它那嬰兒般的嘰咕,
「啦啦啦……敗家……啦啦啦……漿糊……黑額……咕嚕咕嚕……不許睡……」
「嗯?你說什麼?」里昂震驚的看著手中的烏賊,隨後反應過來,最後一句應該是烏賊感應到了外來的信息,一個主動發出的意識波。
里昂的眼睛不由的看向了旁邊那扇門,費嘉馬正在裡面做「手術」,洛克多吉也一起進去了,里昂的心中隱隱想起來自己昏迷在鏈條車裡時,一動不能動的洛克多吉跟他說,自己的烏賊就是個烏賊蛋,那麼他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
琢磨了半天,里昂還是想不明白,這時候烏賊又開始嘰咕,
「咕嚕咕嚕……不許吃……睜開眼……咕嚕……吵死啦……」
隨後烏賊不吱聲了。
「唉?你怎麼不說話了?」里昂用手揪著烏賊來回翻轉,抖弄,可烏賊再無聲息,就像一個普通的食物,只是黑豆眼巴巴的瞪著里昂,讓人感覺好可伶。
「唉……算了」里昂突然感覺很睏,聽著外面亂哄哄的風聲夾雜著華人唧唧歪歪的說話聲,爬在桌上,睡著了。
「喂!別睡了,進去搬他回家!」又是低沉的聲音響起,卻如同一聲巨喝般驚的里昂立刻清醒,他匆匆跑進裡間,看到了攤成一坨泥的費嘉馬。
費嘉馬終於成功激發了基因潛力,他是一個當仁不讓的骨骼強化者,因為智商潛力只有900,而骨骼潛力卻超過了18000。整個過程前後足足用了六個小時,老焦的「高科技設備」上不但留下了一灘臭尿,似乎裡面還參雜著幾斤肥油……
「他媽的臭小子!這麼多年就沒有你這麼慫的」老焦似乎非常疲憊,氣哼哼的對著胖子數落,不過總算激發成功,他也很欣慰,與此同時,他看洛克多吉的眼神又多了一絲探究。
里昂的體質在激發之後已經呈直線上升,雖然飯量從一頓兩隻暴鼠激增到了八隻,但是這種能看得見的改變還是讓人欣喜,每次能夠成功的拎起更加重的鉛塊,里昂便禁不住的想:要是黑額在該多好。
所以現在里昂扛起胖子來很是輕鬆,就像扛著一頭針刺狼一眼,把費嘉馬扛回了他的地坑。那裡有足夠的暴鼠肉,足夠餓扁了的胖子暴搓一頓了。
瞧著略顯憔悴的胖子狼吞虎嚥,里昂忍不住問:「基因激發的過程中,你都看見什麼了?」
「蛋糕!」胖子一邊往嘴裡塞著大塊的暴鼠肉,一邊嘟囔著,隨後聽見地坑口傳來一聲呲笑:
「你看見的那個不是蛋糕,是肉糕!」那是洛克多吉的聲音,他依然戴著冒兜,靠在土牆邊上,面無表情。
「你怎麼知道?」里昂突然好奇起來,老焦那個神秘的房間裡,到底是怎樣實現了安裝神經接駁口,又是怎樣控制激發程序,他都不知道,上一次他被罩在那個大鐵蓋子裡,就像大睡了一場。
「頂上那排監控器裡都有演示,想不看見都難,他的思維意識始終停留在各種食物上,可惜沒一個離開肉,不是蟲肉就是鼠肉,甚至還有蜘蛛……」洛克多吉的表情變得很膩歪,張開好看的小嘴做了個嘔吐的姿勢。
里昂聽了這個心中沒來由的猛跳了一下,他想起了自己在激發的最後階段進入的死域,那個畫面也會在監控器裡看到嗎?這是多麼神奇的機器啊!可是為什麼,自己的心中隱隱不安?
只是一個恍惚,他又想起了另一個問題,
「你怎麼知道蛋糕長什麼樣?」里昂不依不饒的問,他覺得事情越來越怪異了。
「你們……沒見過蛋糕?」洛克多吉說完,似乎覺得自己失言了,急急的擺了下手就要離開。
「等等!」里昂揪下頭頂的烏賊,湊到洛克多吉的面前,
「你敢不敢拿著它?」
昏暗的地坑中,洛克多吉的眼神變得複雜,隨後有一絲憤怒燃燒起來,他把冒兜朝腦袋後面一甩,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為什麼老是不停的打聽我的事?你覺得這很有趣嗎!」說到最後,他的嗓音尖銳起來,跟平時的低沉絕對不一樣,聽起來就像另外一個人。
看著洛克多吉蒼白的臉上泛出的潮紅,里昂悻悻的收回托著烏賊的手,使勁撓了撓他那一頭亂亂的小賊毛,一臉無辜的歎了口氣:
「其實,我是覺得……我們是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