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蘇卿荷和紀野的背影,唐雪音的嘴邊掠過一絲陰冷的笑意。殢殩獍曉
遠遠地,看到那個從總裁專梯走出來的男人,臉上的笑意就更深了一層。迅速伸手把自己的頭髮弄弄亂,伸出尖尖的指甲,咬緊牙關,閉上眼睛朝自己的手臂狠狠地抓了下去,白希的皮膚上,迅速浮起幾道泛著血絲的指甲印。
如果不是擔心會留下疤痕,大小姐真恨不得朝自己臉上也抓幾道,那樣,會讓某人更加愧疚吧,雖然不敢奢望他會心疼。迅速做完這一切,彎腰拎起地上的手提袋,低著頭,快步朝那個身影走過去。
鋼琴公主閉著眼睛,不看路,卻準確無誤地朝那個高大的身影直直撞去,然後,如她預料中一樣,他條件反射地伸手,她身體軟軟地跌落在他結實的臂彎裡。
慕君彥煩躁地蹙眉,冰冷的眼神十分不悅地望著突然撞進自己懷裡的女人,剛欲發火,待看清那張淚痕狼藉一臉驚慌的小臉,心忽然莫名地被扯痛,終於還是沉默著,將她推出了自己的懷抱。
然而,大小姐似乎受到了強烈的驚嚇,竟然再一次身體軟軟地朝地上倒去。慕君彥冷冷地望著她,也不伸手去接,大小姐的身體搖晃了幾下,終於還是訕訕地站直了身子。
「君彥,對不起,我沒看到是你。」她開口,小心翼翼,聲音顫抖,「我來看夢熙,順便幫他們買點咖啡和點心。」
「胳膊怎麼了?」慕君彥終於悶悶地問了一句,再怎麼說,她也是唐朝的妹妹,如果沒有爺爺他們擅作主張,他應該對她像對夢熙一樣,當成自己的妹妹一樣疼愛。15366764
「沒關係,不小心碰了一下。」唐雪音躲閃著,淚水卻無比委屈地再一次流了出來。
「到底怎麼了?」慕君彥只好又追問了一句。該死,在皇朝裡,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大家可都知道,她唐雪音是慕總裁的未婚妻。
「剛剛我在外面碰到卿荷……」唐大小姐抽泣著,聲音低低地,像做錯了事的孩子,「她跟上次酒吧裡的外國帥哥在一起,兩個人旁若無人地親熱。我因為好奇,也看不習慣,就多管閒事問了一句,結果,她就惱羞成怒……」
沉默,慕君彥臉色倏變。俊美的臉上烏雲密佈,狹長的眸子裡閃過冰冷的憤怒,大手握拳,他多想,一掌拍死這個多嘴的女人。
「夠了。」他終於聽不下去,冷冷地喝斷了她的話,「上去吧,夢熙在十六樓。」.
冷冷地說完,丟下她大步朝門外走去。
唐雪音的話,他並不無完全相信,也不想相信。可是,該死的女人,她到底去了哪裡?
開車在大街上茫然兜了一圈,街上人潮擁擠,卻猶如置身荒漠。他慕君彥的人生,一直荒蕪都可以,也寂寞得可以,除了那只讓他抓狂的小魚,他發現自己竟然無枝可依。
終於還是忍不住,他撥通了紀野的電話。
「小魚啊,在我這裡。」紀野的聲音帶著慵懶的睡意,「剛才去找你,碰見唐大小姐,兩人發生點衝突,我怕你難堪啊,就給帶回來了。她剛剛劇烈運動過,現在睡著了,要不要叫醒她?你要不要讓她接電話?」
「寶貝,喂,睡那麼死啊?剛剛還那麼瘋狂……」聽筒裡傳來紀野邪魅的笑聲,慕君彥煩躁地閉上了眼睛。
「喂?喂?」聽筒裡忽然沒有了聲音,紀野低頭望著地板上呼呼大睡的女孩,唇邊掠過複雜的笑意。
她真的剛剛瘋狂運動過,也真的睡著了,他沒有說謊,一句也沒有。可是,那臭小子到底都誤會了什麼?
好吧,寶貝,那就在哥哥這裡多待一會吧。多待一會,讓那小子再多心疼一會。
不然,咱們來個勝利大逃亡怎樣?讓你親愛的親愛的彥哥哥徹底抓狂。
湖藍色的眸子閃過陰冷的寒光,俯身將熟睡中的女孩抱起,大步走出了健身房。
寶貝,再多睡一會,一覺醒來,你就飛越太平洋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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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卿荷兀自閉著眼睛。這一覺到底睡了多久?她不願去想,醒了也繼續閉著眼睛,強迫自己繼續去睡,繼續睡,不要醒,不要醒。
因為,太過心痛,太過屈辱,太過混亂,烏雲蔽日,她看不到明天。
再也沒有勇氣回到某人身邊,再也不敢再回到他身邊。
她在健身房真的瘋狂了很久,狠狠地捶沙袋,狠狠地。卻不知道應該把它當成誰。唐雪音,太愧疚;某個人,又不忍心;於是,就把它當成了自己,沒臉沒皮厚顏無恥的自己,狠狠捶打,放聲大罵,任淚水在臉上心底洶湧成河,任無邊的疼痛將自己淹沒。
終於宣洩夠了,終於筋疲力盡地躺倒在地板上,閉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睛,赫然發現自己正飛在半空中。望著窗外飛速而過的雲朵,小木魚震驚地一瞬間睡意全無!
上帝老爺爺,我,我這是在哪裡?天堂?!
「醒了?」身邊傳來溫柔的聲音,迅速回頭,就看到了外國妖孽狹長的眼睛。
「你?我?我們……」小木魚張口結舌。
「我,是你的哈尼,你,是我的寶貝,我們,現在在飛機上,飛魚號直升機,哥哥帶你去法國,好好放鬆一下,徹底瘋狂一回……」外國妖孽操著地道的京韻普通話,俊美的臉上帶著溫暖的笑容。
小木魚的一顆心,愈發混亂得理不出頭緒。
所以,我現在真的在天上?像飛魚一樣飛上了天空?而且,真的有架飛機叫飛魚?不是吧?怎麼會有這麼離奇的事情?
而且,而且,他們這是去哪裡?法國?!
¥##¥%&*……
小木魚終於再次暈眩。
話說,小木魚長這麼大,可連火車都木坐過,而且,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郊區。
「怎麼了?不想去?」紀野望著她臉上變幻莫測地小表情。
「所以,你是法國人?」蘇卿荷暈暈乎乎地問。
「我是中國人。或者嚴格地說,有法國國籍的中國人。」紀野的臉色變了變,又瞬間恢復了慣常的笑容。
額?很好,貌似很有愛國精神。
小木魚望著那雙湖藍色的眼睛,對這只不按常理出牌的外國妖孽,不對,中國妖孽,立刻就產生了幾分好感。著蘇個來蘇。
可是,明明金髮碧眼,怎麼會是中國人?難道,是混血兒?
oH,my-Ladygaga!混血兒啊,哈哈!
花癡小木魚立刻就開始海闊天空毫無節操地YY起來。話說,混血兒啊,還中法混血!那得多溫柔,多可愛,多紳士,多浪漫啊啊啊啊!
「那,你媽媽是中國人?還是爸爸?」小木魚的好奇心瞬間高漲,開始不自知地查起了戶口。
「爸爸。」混血妖孽很有耐心,但是,臉上的笑容已經倏然消失。爸爸兩個字,似乎很費力氣,以至於他說完後就再無後話,直接沉默。
「哦,那你媽媽就是法國人?」小木魚卻絲毫沒有覺察,兀自興奮著,渾然忘記了全部疼痛,「我猜,也許你爸爸是中國留學生,在法國遇到了浪漫熱情的異國少女,然後,開始了一段浪漫溫馨的愛情,最後,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紀野回頭望著女孩臉上燦爛的笑容,靜靜地望了很久,一抹笑容終於再一次慢慢爬上嘴角,伸手輕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帶著邪肆和戲謔,「呵,丫頭,想像力不是一般的豐富,不愧是小說家。」
其實,你的想像力太貧乏,因為,你永遠想不到他是誰,我,又是誰。
他不是留學生,卻是真正的王子,落難王子。他和媽媽並沒有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因為,他根本就再不相信愛情。
他的名字叫做紀恨,他一個人,把自己牢牢鎖在仇恨裡,沒有人可以走進他冰封的心。
因為這個動作,因為這個熟悉的動作,小木魚一瞬間脊背僵直,鼻子無端地發酸,心口莫名地發悶,淚水差一點跌跌撞撞地湧出眼眶。
那個人,他,現在在幹什麼?有沒有發現她不見了?一定在跟未婚妻約會,或者,溫柔地抱在懷裡,也像抱她一樣,溫柔地抱在懷裡,邪肆地說著情話,然後……
沒力氣再想像下去,蘇卿荷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好了,再睡一會吧,閉上眼睛乖乖睡一會,一覺醒來,你就看到埃菲爾鐵塔和凱旋門了。」紀野伸手將她攬在懷裡,聲音帶著邪魅的溫柔,「肩膀借你靠一下,哥哥的懷抱很溫暖的說。」
蘇卿荷於是順從地靠了過去,在那個陌生卻熟悉的臂彎裡,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蘇卿荷,不要想了,拜託不要再想。你跟他原本就不屬於同一個世界。再怎麼勉強,怎麼努力,也是徒勞無益。
「丫頭,你見過飛魚嗎?」紀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輕輕的,低醇的,像是溫柔的哥哥在安撫她彷徨無助的心,又像是慈祥的父親在耳邊輕唱的搖籃曲。
「你有沒有見過一種魚,它有流線型優美矯健的身軀,蝴蝶一樣美麗的翅膀,它能突破魚類的極限,像鳥兒一樣飛向天空……這個世界,沒有絕對的不可能,你要相信自己,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你一定要相信自己……」
「嗯。」小木魚聲音低低地回答,任淚水在底下匯成江河。
我相信自己,我相信自己很愛他。可是,我不相信他,我不相信他也愛我。我找不到他愛我的理由,一個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