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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五章 血靈芝 文 / 蕭莫愁

    趕了一段路,我停下歇了會兒,想想先前耽擱的時間,隨即又繼續上路,不得不說,越是上到高處,四周的空氣便是愈加清新,四下裡看了一眼,只見朵朵白雲,竟是繚繞在腳下,向山下看去,已經模模糊糊看不清了,我激動地笑了笑,看來我辛苦趕路還是有點成績的啊。

    就在這時,不經意看到山崖的另一邊,乃是一處斷崖,倒不是斷崖有什麼稀奇,而是斷崖的邊沿處,竟是晃動著兩道身影,我忍不住停下腳步,並向邊緣走得近些,將對面的一切盡收眼底。

    那是一個老頭兒和一個青年人,看那面容極為相似,倒像是父子倆,倆人正忙活著繫繩索,我皺了皺眉,斷崖陡峭之極,而下面更是萬丈之深,這父子倆難不成要下到斷崖下面。

    隨即,我順著他們投下的繩索,往下面看了一眼,仔細一看,心裡頓時明白個大概,原來那斷崖下三丈之餘處,竟長著一朵血紅的藥草,再次踅摸了一下,我震驚地叫道:「原來是一朵罕見的血靈芝,難怪這父子倆要冒險下到斷崖。」

    忍不住,我決定停下來看看他們是如果摘下那朵血靈芝,只見老頭兒試了試繩索的韌勁,然後和青年說了些什麼,青年隨即搖頭,雖然隔的說遠也不遠,但他們之間的交談,我還是無法聽到。

    很快,青年搶先一步走到斷崖邊緣,並向老頭兒重重點了點頭,老頭兒像是抹了一把眼淚,緩緩將繩索給青年繫上。

    青年緊抓住繩索,然後小心翼翼地懸空跳下,雙腳立時蹬住一塊凸起的石塊,緊接著,緩緩鬆了一下繩索,再次向下一跳,看似很近的距離,卻讓青年走得艱辛無比,上面的老頭兒則目不轉睛地盯著兒子,一刻也沒有鬆懈。

    就在距離血靈芝越來越近的地方,青年的雙腳頓時懸空,而他手中的繩索也在半空中來回晃蕩,看到這裡,上面的老頭兒張口叫了一聲:「小心點。」

    這次的聲音我聽到了,心裡沒由來的一暖,而斷崖下的青年也沒吭聲,凌空一個大擺,終於掛住了一塊石頭,由於下面不著腳,青年就慢慢地蹬著石頭向下挪動,看得我手心直冒汗,這小子,真是條漢子。

    終於,青年一步步挪到血靈芝跟前兒,然後仰頭向上面喊了一聲,看著老頭兒美滋滋的笑容,想必是在告訴老頭兒,他馬上就能摘下血靈芝了。

    這種罕見的血靈芝,若是摘下拿到藥鋪賣了,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呢,只不過要得到它也非易事,置身在萬丈之巔,稍不注意就可能跌下去摔個粉身碎骨,傳說這種活計,若非父子,就是換成兄弟都沒法弄,若是兄弟之間,也極有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暗生貪念,萌生獨吞的想法,上面的人只需一斧子下去,就能置下面的人於死地,當然父子就不會,因為古人曾言道,虎毒不食子。

    可青年伸手要摘,卻怎麼也夠不著,手指僅與血靈芝相隔尺寸餘,也就是這麼點距離,仿若咫尺天涯一般,青年人夠了半天,未能如願。

    過了一會兒,他似乎累了,趴在石壁上休息了一下,我正琢磨著該如何才能摘下血靈芝呢,只見青年腳尖一蹬,整個身子一下子蕩起了老高,然後飛快地劃過血靈芝所在的位置,但他這次伸手,也沒有夠著。

    連番失利,青年並未灰心,相反的,他不斷地蕩起,然後伸手去摘,想必是怕抓壞了血靈芝,而選擇小心觸碰,故此,才一次次的蕩來蕩去而不能如願。

    「小心。」

    冷不丁的,我突然聽到上面的老頭兒又喊了一聲,當即抬起頭看去,也不知他在喊什麼,或許只是囑咐兒子注意安全吧。

    果然,青年二話沒說,繼續在血靈芝的位置蕩來蕩去,緊跟著,上面的老頭兒,愈加大聲地喊著:「快停下,繩子就要磨斷了,。」

    青年慌忙抬起頭,然後又低頭看了一眼血靈芝,頓了頓,竟再次蕩起,而這次,青年一把將血靈芝摘下,就在這時,那老頭兒快速地繫上另一條繩索,縱身跳下斷崖,快步向兒子所在的位置跳了下去,那青年還在詫異,我急急看向他上頭的繩索,心下沒由來的一驚,那,那繩索果真是要斷了。

    無聲的斷裂,青年整個身子一下子懸空墜下,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父親突然伸手拽住他的一隻手,另一隻手,則緊緊拽住繩索。

    「抓緊我。」

    老頭兒大聲叫道,然後雙腳蹬著石頭,堪堪穩定下來,我搓了搓手,額頭莫名地冒出一排排細汗,這,這實在是太危險了。

    青年先是將血靈芝揣進懷裡,然後雙手緊緊抱住老頭兒的腰,腳下一蹬,極快地拽住繩索,突然,二人所抓住的繩索猛地向下一頓,老頭兒和青年皆是差點跌落下去,我著急地狠狠砸了砸拳頭,唉,若是我能救他們就好了,看來那繩索禁不住倆人的重量啊……

    倆人再度穩定下來,卻在一時間犯起了難,向上攀爬是不可能的了,因為繩索禁不住倆人的重量,可是向下去更是不可能,下面可是萬丈深淵,我心裡也跟著七上八下,像貓抓了似的。

    就在這時,老頭兒伸手指了指上面,並向兒子說著什麼,隨即,青年不住地搖頭,和老頭兒一樣,伸手指了指上面,也說了幾句,同時,青年伸手向懷裡摸去,卻被老頭兒伸手按住,阻止下來。

    絕望的等待,是倆人現在所做的,恐怕也是唯一能做的事了,我急忙回頭看了一眼石階,心下又犯起了嘀咕,若是我下去並過到他們那邊,只怕也來不及,這段路已經走了兩天,兩天之後,那繩子說不定就斷了,而我,也將失去這次上山求仙藥的重要機會。

    正在我盤算不定之時,只見那老頭兒捋了捋鬍須,並摸了摸兒子的頭髮,然後……揮袖抹了一把眼淚,我心下「咯登」,那老頭兒該不會是要……是要……

    果然,我沒有猜錯,就在青年伸手要抓住老頭兒的一瞬間,老頭兒猛地鬆開繩索,縱身跳下深淵,只聽青年歇斯底里地大叫一聲:「父親,。」

    這一刻,我的眼淚也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我能想像得到,那老頭兒臨走前和兒子說了什麼,他先說自己的年齡大了,往後也活不了幾年,兒子卻不同,年紀輕輕,今後還有幾十年的路要走,二者選其一,老頭兒決定讓兒子求生,自己尋死,也只有這樣,兒子才能活下去,並得到一筆財富……

    簡單的比較,質樸的選擇,老頭兒就這麼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換來了兒子求生的機會。

    青年失聲痛哭,但還是按照老頭兒的吩咐,艱難地爬上了斷崖之巔,在斷崖邊上,青年跪下,向著無盡深淵,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看到這一幕,我心裡湧現一抹酸澀的味道,或許這就是對人世間捨與得的詮釋,在無法平衡得與失的時候,最終只能選擇得不償失,這是無力改變的選擇,也是最為恰當的選擇,雖然這個選擇有些殘忍,但……

    對於青年來說,他失去的,是父親,但他完成了父親的希望,他父親希望兒子能活下去,延續他的生命,當然,若是換成了另外一種結局,倆人一起赴死,那麼這樣的結局一定不是青年的父親希望看到的。

    生命,有時很脆弱,而有時,又是強大的驚人,當然,前提是認清了得與失所包含的種種,失去的,未見得就是失去,得到的,也未必就是得到。

    擦拭掉眼角上的淚痕,我默默地回過頭,深深歎了一聲,便繼續上路了,而這時我才發現,一天的時間,竟在不知不覺間,悄然而過,我心下一急,望著夕陽斜下的晚景,腳下不免加快了步伐,我暗暗罵著自己,我都是在幹些什麼啊。

    眼看著不周山的山頂遙遙無期,我卻還在路上不停地耽擱時間,今天一過,就還有四天的時間,我不敢想像,還有四天的時間,我能否尋到神仙,並求到仙藥呢。

    日夜趕路,是我唯一能將路程縮短的辦法,鞋底漸漸被磨破,腳下起了很多血泡,痛得我一路呲牙咧嘴,不過等血泡破了後,就變得麻木,也不覺得怎麼疼了。

    第四天的清晨,我抬頭望向不周山的山頂,突然,就在那雲霧繚繞之地,我看到了一座巨大的白色宮殿,頓時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眼淚更是奪眶而出,只不過這眼淚,是喜極而泣,終於還是讓我看到山頂了,只要我再加把勁,一定能在餘下的時間裡爬到山頂,為老母親求到仙藥,沒由來的,精神頭一個勁的往上竄,竟是比打了雞血還精神百倍。

    嘿嘿一笑,可正當我準備再次加快步伐時,耳朵裡突然傳來了一道悶雷般的嗡鳴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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