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錦皺了皺眉,突然指著下面叫道:「你們快看,那下面有懸梯,我們可以順著懸梯下去,只是……只是這下面乃是萬丈深淵,雖然有深水河作為鋪墊,但還是危險之極啊。」
鬼娃咧了咧嘴,顫聲道:「師兄,我,我的腿麻了……」
「嗯。」我沒好氣地笑道:「什麼腿麻,分明就是腿軟了吧,你小子還是山裡長大的孩子,怎麼這點尿性都沒有。」
鬼娃嘿嘿一笑,道:「有尿性的都是老爺們,可我還是個小孩子呢,師兄,你看這麼高怎麼下去呀……」
我心裡為師父著急,那玄魔老道的道行我是見過的,曾不動聲色就解決掉了千年魈魅,而且單憑動動嘴唇指揮著我,便能輕易除掉旱魃,若是換作別人,我想都不敢想,輕歎一聲,道:「我們必須下去為師父助陣,如果貪生怕死,又如何擔負得起除魔衛道的職責。」
被我這麼一說,鬼娃張了半天嘴愣是沒話可說,猶豫了片刻,突然挺了挺胸脯,道:「師兄,剛才是我懦弱,現在我不怕了,我們下去為師父助陣。」
「……那,那我們三個誰第一個下去呢。」
上官錦搓了搓手掌,雙腿顫顫地走上前,然後猶豫了一下,又微微退了回來。
我緊皺著眉頭,要說心裡不怕那是假的,但師父與谷潭早已追著玄魔老道下去,現在也不知如何了,沒有多想,我立刻攀下懸梯,並道:「我先。」
「嗚~~~」
一股森冷的山風,迅猛地席捲而來,吹打在身上,有種刺透骨髓的感覺,懸梯瞬間打了個漂,好在我抓得夠結實,堪堪穩住身子。
低頭瞅了一眼,這懸梯的節數竟是數之不盡,只因再往下就看不太清,或許有上千節,也或許有上萬節,咬了咬牙,我小心打探了一下懸梯的承重,感覺穩固之後,心下稍稍放鬆下來,暗歎一聲道:「也不知師父他們怎麼就跑得那麼快,眨眼就下去了……」
順著懸梯下了幾節,我立刻向上面喊道:「你們可以下來了,小心抓牢就不會有事。」
「師兄,我們來啦,。」
鬼娃扯著嗓子叫喚一聲,然後便在上官錦的幫助下,一步一步挪動下來,我則加快了步伐,任憑山風肆虐妄為,仍無法動搖我堅定的信念,如此這般下去,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我終於看到了懸梯的盡頭,再有百餘節便可下到第七層了。
玄魔老道曾言道,第七層乃是集仙殿,看來他早有準備,只是不知集仙殿又有什麼門道,致使他要在集仙殿與師父鬥法,現在不知狀況,我萬不能就這樣冒冒失失的下去……
快到懸梯的盡頭時,第七層所呈現的,卻是一片巨大的石台,而石台中,則坐落著一個巨大的圓形水池,而師父他們,正是在水池的一側對峙著,雙方皆未出手的跡象。
我瞅了一個僻靜的地兒,然後縱身跳了下去,雖然我行動十分小心,卻還是被他們洞悉先機,饒是玄魔老道,此刻正斜靠在一方石欄上面,似乎在慵懶地打著盹,這倒是讓我感到特別奇怪的地方,先前還說下來一較高下,怎麼這麼會兒竟是這般場景。
不過,我很快便發現了其中的玄機所在,只見師父與谷潭,正緊緊盯著前面的巨大石池,準確的說,應該是水池中的一尊雕像,只見茅山鎮山八寶,正放置在雕像的背上,再看那雕像,卻又不是什麼雕像,更像是某種屍體,渾身發黑,狀如大蛇,隱約讓我想起了棺材鎮附近的那條巨大黑蛇,只不過這條大蛇狀的東西,頭部又有些特別,說是虎頭的模樣,又不像,但說是龍頭的模樣,也不是……我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了書中所記載的一種上古異獸,蛟。
那漆黑乾癟的屍體,很像是蛟,傳說:龍無角曰蛟,《墨客揮犀》記載:蛟之狀如蛇,其首如虎,長者至數丈,多居於溪潭石穴下,聲如牛鳴。
更有關於蛟的傳說無數,但最為貼近現實的,倒是有幾則,其中有一則,是說「周處除三害」,三國時期東吳鄱陽太守周魴之子周處,年輕時,為人凶暴強悍,好爭鬥,被同鄉人認為是禍害,又因為義興河中有一條蛟龍,山中有一頭白額虎,兩者都一起侵害百姓,義興的百姓便將周處與蛟龍連同白額虎並稱三害。
然而,三害之中,周處更厲害,有人勸說周處殺死白額虎斬殺蛟龍,實際上是希望三個禍害互相殘殺,最後只剩下其中一害,周處立即殺死了老虎,又下河斬殺蛟龍。
蛟龍在水裡有時浮起、有時沉沒,漂行了幾十里,周處也和蛟龍一起起沉浮了幾十里遠,經過了三天三夜,同鄉人都認為周處已經死了,所以互相慶祝,周處最終殺死了蛟龍上了岸,他聽說鄉里人以為自己已死,而為此相互慶賀的事情,才知道自己被世人認為是禍害,有了自我悔改的想法。
其中講到的蛟龍,乃是有引動洪水災害的神通,但凡有蛟出沒的地方,必定會洪水氾濫,民不聊生,故此,百姓便將蛟視為惡蛟。
只是那些傳說都時隔千年,現今哪裡還有真正的異獸凶獸的真身出現,不過,這裡竟然能看到惡蛟的真身,雖然是尚未腐爛的屍體,還是讓我震驚了老半天。
惡蛟的屍體並不孤獨,它身前尚有一人形的骨架支撐在那裡,骨架保存完好,整個就剔除了血肉,只見那骨架的手指骨,相互疊在一起,壓制在惡蛟的額頭,似乎那骨架的主人生前,在掐著什麼指訣降服惡蛟,但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之間保持的姿勢仍未改變,倒也是一大奇事。
認真地看了一眼,我才發現,那指訣之間,似乎捏著一件法器,正是那件法器,深深刺入惡蛟的額頭,具體就看不清了,只因法器很細,應該是一種尖銳的東西……
莫名的,我感覺到法袋傳來一絲絲熾熱的感覺,皺了皺眉,我伸手摸向法袋,竟是被嚇了一跳,那玉佛珠也不知怎的,竟突然散發著滾燙的氣息,這種氣息很是渾厚剛猛,但並非是原有的先天一氣,更像是修道之人苦修出來的真氣,可是……可是我並沒有觸碰它,為什麼這個時候……難道是……
就在這時,玄魔老道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們兩個小輩,別說我老人家欺負你們,看到那鎮山八寶了吧,如果你們能拿得下來,鎮山八寶就物歸原主,不然說出去會有人說我老人家以大欺小,且壞了我老人家的名聲,呵呵。」
說完,玄魔老道有意向我這邊看了一眼,我連忙看向不遠處的師父,並快步走了過去,我知道,玄魔老道的這些話,應該是說給我聽的,只是我至始至終都想不通,他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而且非要收我為徒呢。
但是,當著師父的面,我也不好問這個問題,以免更加刺痛師父的內心,他雖然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他的內心,一定被我深深傷透了,我背叛了他……竟背著他意欲改投其他人門下為徒,此等辱沒師門之事,是永遠無法更改的事實。
谷潭仔細瞅了瞅前面的惡蛟,並低聲道:「玄魔搞這麼多的名堂,一定有他的用意,在我看來,鎮山八寶不會那麼容易讓我們拿到,這……肯定又是一個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