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輕歎一聲,道:「相信等你長大了,會明白師父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是多麼的重要,上官錦的確有點瘋,只不過他這次『瘋』,瘋得讓人佩服,我先前覺得我越來越看不透他,原來我真的沒有看透,他竟然是……」
上官錦口中的「奪回」,意指谷潭,他深刻知道,這種境況下,唯有先救出谷潭,才能將他們顯宗的勝算升至最大。
「傻徒弟,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
谷潭的聲音愈加變弱,看來他先前是在強撐著與我們交談,待他的聲音漸漸落下,上官錦也大步走到近前,。
「師父,請恕弟子這次不能從命,如果不能幫你做些事,又如何報答您多年來的栽培大恩,沒有您,就沒有我上官錦,當您從山上的狼群之中將我救回時,我就暗自發下毒誓,此生必定報答師父的再生之恩。」
上官錦一字一頓地說著,緩緩伸出右手,並一點一點地向谷潭抓去……
「小心,。」
谷潭艱難地想站起身,可還是在半途停了下來,無力地盤坐下去,就在這時,上官錦手指所觸碰的虛空,突然蕩起了一層漣漪,奇異的一幕出現了。
「嗷吼,。」
憑空降下一道悶雷般的巨吼之音,突然,一個身高約九丈左右的巨大虛影緩緩浮現,頭大如簸箕,身長十餘丈,毛髮頗長,狀如獅虎猛獸,由於顯出的是虛無之體,所以具體看不太清楚,再加上四周所瀰漫的灰霧,僅僅閃了閃,便再也看不清了。
這次我總算是知道谷潭為什麼無法離開原地,原來……原來是被這個怪物囚困在腳下,看到這一幕的剎那,我立時甩開鬼娃,飛身衝了過去,一定要在這頭凶獸下口之前救出上官錦,否則就上官錦這身板,恐怕還不夠那凶獸塞牙縫的呢,什麼是塞牙縫,這次可算是對上詞兒了……
「師兄小心點。」
鬼娃的聲音急急傳來,我沒時間理會鬼娃,閃身來到上官錦身後,一把將其抱住,也就是這麼晃眼的空檔,只見半空中的凶獸張口向上官錦吞了下來,。
「快隨我離開,。」
我大聲叫喊著,並用盡全力拖拽著上官錦,可上官錦像是真得了瘋魔病,整個人竟沒有半點掙扎逃生的念頭,任憑那凶獸閃電般臨近,不做任何反應。
「恁娘的,我也豁出去了,你給我出來,。」
我呲牙咧嘴地拖拽著上官錦,可還是有些晚了,我應該知道的,這樣做,似乎有些愚蠢,因為我的修行始終無法與上官錦相比,如果他想反抗我的束縛,我是一定弄不過他的。
凶獸的大口一口便將上官錦吞進了嘴裡,我手中一滑,堪堪抓住上官錦的一隻鞋子,而上官錦,則頃刻消失在凶獸的腹中……
終於,我看清了,就在上官錦再次現身的瞬間,我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原來谷潭所在的位置,正是凶獸的肚子裡,而上官錦被凶獸吞下,則順利地與谷潭相聚在一起,師徒倆相對無言,谷潭渾濁的老眼微微有些紅潤,低頭擦拭了一下眼淚,道:「你真是太傻了……」
一瞬間,我彷彿被他們師徒之情深深觸動,竟忘記了我自己還處在危難關頭,直至一把將我放倒,而身前的凶獸大口也堪堪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猛吞一記。
後背冷不丁冒出一抹冷汗,我唏噓不已地張了張嘴,連忙和鬼娃一道向後急退,但見那凶獸的虛影並未離開原地,而只是守在一個位置的方圓距離,驚險萬分地逃過一劫,我連忙回頭揉了揉鬼娃的腦殼,感激地笑道:「師兄真是沒有白疼你,嘿嘿。」
鬼娃當即翻了翻白眼,道:「好像師兄你從來都沒怎麼疼過師弟我……」
不經意間,我發現四面的空氣逐漸發生震盪,和眼前的凶獸虛影同時出現的似乎還有幾個,前後左右加起來一共四個,敢情谷潭說得沒錯,這裡還真是上古凶獸的精魄融合而成的囚天大陣,所謂囚天,也就是無法無天。
其餘一閃即逝的虛影,皆是形態各異的高大身影,最低的一個少說也有五六丈高,它們分別守在四個角落,而我們所在的位置,正是其中一角。
突然。
正前方的一角,一道身影一縱一躍出現在半空,再次出現,便是另一個角落,身法快如閃電且輕巧穩健,熟悉的面容一點也沒有變,不是師父還能是誰。
「師父,我們在這裡。」
「師父,。」
我和鬼娃紛紛向師父所在的方向大聲喊叫,但等了半天,師父並沒有抬頭看向我們,更沒有回復半個字,似乎他根本就沒有看到我們,也似乎,他在忙著更加重要的事情。
最後一次消失,再次出現,竟是在眼前的凶獸背上,師父終於肯看看我們,並掃了一眼凶獸肚子裡的谷潭與上官錦,臉上微微有些意外,縱身一躍跳了下來,並和我們站在了一起,師父沒有半點安慰的意思,緊皺著眉頭道:「我需要你們兩個幫忙找到一件東西。」
「什麼,什麼東西,。」
我驚愕地看向師父,他似乎很著急,但我不明白他在著急什麼,幾頭凶獸的脊樑骨都被他踩過,還能有什麼讓他著急的呢。
師父瞪了我一眼,道:「哪來那麼多的廢話,當然是我們茅山宗的最後一件鎮山之寶《上清大洞券簡詞》十二卷軸,初七與鬼娃,為師要借助你們的至陽之血,助我將此陣撕開一條縫隙,現在你們兩個分別向左手方向與右手方向各行七十二步,然後看我的手勢,我們三人一起點向中心位置。」
「嗯。」
我和鬼娃相視一眼,分別以左手方向和右手方向數起了步子,我向左走,鬼娃則向右走……
「一步,二步,三步,四步……七十一步,七十二步。」
在數到第七十二步時,我猛然抬起頭,只見左右兩方剛好各有一頭凶獸的虛影呲牙咧嘴地向我掙扎著撲來,只不過它們僅能向前呲呲牙,卻無法觸及我,再一次,我感覺師父真是太偉大了,連這樣的局面都能從容應對,真不愧是一代宗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