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划著小船,船下的水面蕩漾起一層輕微的漣漪,看著那些波紋遠去,我抬頭問道:「張真人,沖陰陣是什麼。」
張真人緊著著眉頭,雙眼僅僅盯著手中的羅盤,另一隻手則攥著兩個畫過符文的雞蛋,但具體畫的什麼符文,我不得而知,過了好一會兒,或許是尚未發現什麼,張真人淡淡開口道:「你小子是否聽說過『太極鎖陽陣』。」
我當即點頭:「以天地為根本,憑借十二時位與空間大小,畫出渾圓太極,鎖陽,乃是將周圍的陽氣聚集在太極鎖陽陣之中,沖陰……原來,原來此陣也喚作太極鎖陽陣。」
張真人微微讚許地點頭:「不錯,我讓你用血砂封住整個血湖的氣脈以免流失,為了就是佈置出衝破此地陰氣的太極陣法,現在你應該明白這陰陽蛋是做什麼使的了吧。」
「嗯。」我緊接著道:「負陰而抱陽,所謂陰中有陽,陽中有陰,而此二物,正是對應了極陽、極陰,陽極和陰極也印證了太極陰極反陽,陽極生陰,循環不止,生生不息,只是……張真人,你這個沖陰陣未免佈置的有點過大了吧,這,這完全罩著整個湖面,倘若陣眼下不好,此陣廢了不說,很可能激起下面強橫的反擊啊。」
張真人白了我一眼:「肯定是受了你師父楊遠山的影響,真不知道你師父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凡事比我這個糟老頭子算的還精確,沒把握的他從來不幹,就說上次收服這個小狐靈,若非最後關頭,他還在那磨嘰呢,哼哼……」
聽不懂張真人是誇師父呢還是貶低師父,反正聽著感覺有些彆扭,索性我裝作未聽到,
張真人揚了揚手中的羅盤,嘿嘿笑道:「你們密顯之爭,為的還不是茅山的掌教一職,其實,還有一點至關重要,那就是一直神神秘秘的密顯羅盤,密宗和顯宗都認為密顯羅盤應該各自擁有,所以也不稀罕使用這普通的羅盤,要說你師父不單單是磨嘰,有時候還有點自命清高呢。」
聞聽此言,我一屁股坐在船頭,隨口嘟囔一聲:「若不是我師父,你早就被媚兒扔進白猿河了,就知道說我師父,我不劃了。」
「好好好,你這個臭小子,師父是生是死都不知道,還在那護短,唉……真是不是一鍋的菜不進一個灶台啊,師父固執,徒弟加頑固不化……」
我一隻腳猛地一踏船身,整個小船立刻呼呼閃閃地來回搖擺起來,頓時驚得張真人倉皇大叫:「你你你停下,好了好了,我不說了總行吧,咦,慢點,我好像找到陣眼所在了。」
若非為了鎮山八寶,我還懶得受這老傢伙的鳥氣,
看張真人的表情不像在說笑,我趕忙操持著小船穩定下來,張真人緊盯著羅盤,並指著左邊道:「向左邊移過半尺左右,然後停下便可。」
我老實地向左移動一點,至此,我們的小船已經置於小湖的中央位置,正前方的岸上,是一座山峰的稜角直衝過來,彷彿將整個小湖切成了兩半,張真人定了定神,將羅盤收了起來,緊接著雙手各自捏著一個陰陽蛋,左右看了一眼,道:「待會兒我同時將這兩個寶貝扔進陰極與陽極的陣眼之中,與此同時,沖陰陣也會全面啟陣,裡面有什麼鬼鬼怪怪的有多少就得蹦出來多少,只要誅滅這些鬼怪,三陽村的事也就此了結,但我們並非是在地面,而是水面,撐船的事就落在你小子身上了,不許丟人。」
我鄭重地回道:「您老就放心吧,不過話說過來了,您老……難道不會游泳。」
「呃……這……」張真人一聽我問及,臉色一陣不自在,支支吾吾不知在說些什麼,
我嘿嘿一笑:「好了我明白,嘿嘿。」
張真人臉色一變:「這次可不同以往,你小子千萬不可耍什麼鬼主意,若是敢淹了我,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哈哈哈,看您老說的,我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戲弄您呢,何況我師父楊遠山身為茅山密宗宗師,名動南北,我這個做徒弟的斷然不會給他老人家丟份兒的。」
得到再三確認,張真人才放心地轉過身,再次左右看了一眼,立刻收攏雙手於胸前,然後嘟嘟囔囔地念叨一會兒,突然,雙手同時拋出,,
「砰。」
一道沉悶的炸響之聲,在湖面應聲傳來,霎時間,我們身下的小船像是被一股大力猛地掀了起來再重重砸下,劇烈的顫動和來回搖擺讓我不得不極力保持著穩定性,而就在這時,湖面瞬間被一股血紅之氣所籠罩,像是起了一層濃烈的血霧,我臉色一顫,低聲問道:「張真人,這是怎麼個情況,。」
張真人揮手取出黑鞘寶劍,聲音冷冷地道:「暫時還不清楚,或許是我小瞧了這個小湖……」
「嘩嘩……」
一時之間,只見湖面四周突然應聲冒出一個個人形頭顱,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個個從湖水中鑽出的人腦殼,這,這裡怎麼會有那麼多……
張真人也驚詫不已地道:「不好,這裡怎麼會有如此之多的水鬼,那白小依的魂魄都還未見到,這也太奇怪了。」
我極力撐著小船,著急地道:「張真人,這怎麼辦,前前後後足有上百隻水鬼,你是不是捅了水鬼窩了,。」
「放屁。」張真人沒好氣地罵了一聲:「都這個時候了還在貧嘴,湖面已經被封住,這些水鬼逃不出去,可……可這也太多了點,初七,一會兒聽我吩咐,急速劃向對面的稜角處。」
眼見水中的一顆顆腦殼向我們漂來,我心裡一陣發怵,手心不由得冒起了冷汗,心念一動:「媚兒,出來幫忙。」
一道白影迅疾出現在我面前的半空中,媚兒四下掃視一周,秀眉微蹙道:「怪魔亂象,這些東西都是哪來的。」
張真人抽出長劍,冷聲道:「此時此刻哪管的了那麼多,你只管守護好初七就是,其他的你不用管了。」
媚兒一閃身出現在我身後,似笑非笑地回道:「我當然會守護好主人,倒是你一會兒別喊救命喲,呵呵。」
張真人憋了半天一聲沒吭,但見四周的水鬼逐漸湧集而來,張真人大喝一聲:「劃。」
我卯足了勁兒,大力地向南面的山峰稜角處猛劃,因為按照方位和距離,對面的山腳是距離我們最近,也是最為方便且最達到的地方,小船急速猛衝,而前面圍攏上來的水鬼也呲牙咧嘴地作勢撲了上來,張真人早已料定,哪裡容得它們張狂,長劍一揮,怒聲大喝:「爾等孽障還不速速就擒,既然你們執意害人,那貧道就成全你們。」
一道道劍罡橫掃過去,劍刃所過之處,三五個水鬼盡皆慘叫一聲墜入湖中,但這遠遠沒有殺退來犯的水鬼,有數個水鬼衝上來,張真人一邊猛劈狂砍,一邊慌張叫道:「點劃。」
媚兒則揮舞著白色長綾,將侵犯我的水鬼一個個砸成個稀巴爛,要說媚兒可是沒有張真人那樣的慈悲心腸,別說這些,就是再厲害的主兒恐怕還未入媚兒的眼裡,
莫名地被這麼保護著,我心裡逐漸升起一抹幸福的味道,敢情這樣的感覺還真不錯,我偷偷回頭瞄了一眼媚兒,咧嘴一笑……
「臭小子,你不好好划船笑什麼笑,怎麼劃了半天我們還未走出湖心,。」張真人的大怒聲瞬間將我驚醒,
我仰頭一看,果真,我們竟然還身處在湖心之中,或許船動了,但似乎並未走多遠,甚至……這艘小船壓根就沒動過……
這是怎麼回事,,
「這這……這是怎麼個情況,。」我著急地看向張真人,
張真人也是一籌莫展地輕歎一聲,揮劍殺退幾個瘋狂撲來的水鬼,緊接著道:「唉,我也鬧不清楚了,沖陰陣的威靈我知道,絕不可能引起這麼大的反應,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只是這……這到底是哪裡啊,。」
媚兒突然不屑地譏笑一聲:「臭道士,早知道你不該擺什麼沖陰陣,此湖早已被高人施下奇陣,你何不抬頭看看天色,哼。」
張真人被這麼一提醒,猛然抬頭看向天空,當即,他失聲叫道:「啊呀,怎麼……怎麼會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