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中的小村子,寧靜祥和,且景色優美,孩童在水中嬉戲玩耍,婦人則在岸邊一邊洗衣一邊談笑風生,清澈的溪流娟娟而過……一切皆是給人一種安詳舒服的感覺,但是如今這個村子,雖然大致的形態沒變,依舊有瀑布流水,盤龍狀的奇怪村莊,卻是沒有了一絲人氣兒,到處都瀰漫著一絲霉臭味道,像是腐朽的老木頭侵泡發腐的氣味,也更加像……屍體的腐臭之氣!
「轟隆隆~~~」
冷不丁的,天空中一道悶雷降下,我錯愕地抬頭看向天空,就連李文山也渾身一抖看了上去,並發出一聲訝異:「打雷了?!」
羅鍋抓了抓額頭,不可置信地道:「剛才還大月亮頭呢,這會兒是咋的了?」
一滴滴豆大的雨滴砸落下來,我靜靜地感應一下周圍的氣息,以及這些漫天降下的雨點,但很奇怪,這些雨點是真實的,看來並非是錯覺,真的下雨了啊!
「嘩!」
急促的濛濛雨簾席捲而至,我來不及多想,和李文山以及羅鍋皆不約而同地向最近的一所宅院下跑去——
甩了甩衣袖上的水漬,地面上已經在濺起雨花,四周黑濛濛的一片,足見這陣大雨還不短呢,我有些困窘地歎了一聲,沒曾想這裡的天氣如此多變,說晴就晴,說下就下,都說六月的天才是孩子臉,現在正巧也近六月份了……我苦笑一聲。
李文山只是苦著臉擰巴著衣袖和衣襟上的水漬,低著頭也沒話,倒是羅鍋一邊抹著臉上的雨水,一邊抱怨地道:「馬了隔壁的,上山坡的天也沒這麼邪乎過,這變得也太快了吧?好像這雨就是專門為我們下的似的,剛進村就見到雨水,大先生這預示著好事還是……」
「吱呀~~~」
一道木板摩擦地面的聲音緩緩響起,我驚愕地看向李文山,再看向羅鍋,他們二人也看了看我,最後我們三人齊齊扭頭看向身後的宅院大門,只見大門正敞開著半扇縫隙,看來剛才的聲響也正是這門板發出的。
我距離門板的位置至少還有一尺左右,所以我完全有理由相信那門板不是我不小心碰開的,當即,我向李文山道:「是你觸碰了它?」
李文山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轉而看向羅鍋,羅鍋更是吃驚加無辜地攤了攤手:「若不是突然下點貓尿雨,我壓根就不想在這房簷下避雨,更加懶得碰那破門了!」
我苦笑一下,這傢伙生怕我們誤會是他觸碰了門板,竟此番話倒像是在洗清千古奇冤似的,不過這個門板的確是響了,也打開了。
若說是風吹動,別說我,就是李文山和羅鍋也不會去牽扯到風的作用,因為此刻除了漫天的雨點落下,就剩一股讓人異常憋悶的凝重氣氛了,雨下的很穩,四周沒有風,更加感覺不到一絲異樣的氣流,所以我們對於這扇自行打開的門板,皆是一籌莫展。
「轟隆隆~~~卡嚓~~」
「干!馬了隔壁的!」一道慘白的閃電劃過長空,將四周照射得如白晝一般明亮,但卻很短暫,也是因為這道閃電,竟是將羅鍋嚇得渾身一彈,然後便是破口大罵一聲。
我和李文山不約一笑,李文山難得調侃一句:「沒想到你小子還怕打雷閃電呢?哈哈哈~~~」
羅鍋的臉上明顯掛不住,大臉一紅白了李文山一眼,道:「去你的,我是猝不及防走神了,走神了!」
我笑著搖了搖頭,大家調侃幾句算是放鬆了一下,但外面的雨似乎還沒有停下的意思,我們的視線便不約而同地掃向身後的宅院大門,門開著,索性進去看看。
山裡人就是實在,說進去就進去,要說怕,已經過了那陣兒了!
我是被李文山和羅鍋的山野之人那股樸實的蠻氣所感染,話一槓上便是天不怕地不怕,反正雨什麼時候停還沒個著落,進去歇息一下也好,倒是我,還有另外一層想法,那就是親眼看看當年的下山坡村村民是怎樣的生活狀態,此地的房屋既然沒有銷毀,那麼裡面的傢俱器皿肯定還完整的保存著,至少大致的裝飾格局還在,能夠瞻仰一下古人的氣蘊也是不錯的。
李文山和羅鍋大大咧咧地推開兩扇大門,我們就這樣走進了一家空空蕩蕩的宅院裡,而且,這裡除了黑漆漆的一片,真可謂是空蕩無邊的感覺。
我的眉頭突然一皺,因為在踏進宅院的瞬間,我便感覺到了一絲異樣的氣息,那就是……陰氣!
有陰氣的地方未必就是髒東西,也可能是其他聚陰的東西,或是一個氣穴,但一旦遇到陰氣,倒是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準沒有什麼好事。
由於尚不瞭解此地,所以我沒讓羅鍋開手電筒,以免驚動了某些東西,但馬上我意識到了不妥,極為不妥的地方,就是院子裡根本沒有什麼遮擋物,卻為什麼沒有感覺到一絲雨滴落下呢?而我回頭看了一眼大門外,竟奇怪地發現,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嘿!來的突然去的也乾脆,真是邪乎到了極點啊!
不單單是我,李文山這個老實巴交的人也注意到了不妥之處,但他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院子裡突然響起了一聲混淆雜亂的聲音——
嗩吶聲、鞭炮聲、酒席間的勸酒令、人聲鼎沸、小孩子的嬉戲打鬧聲,皆同時傳進我的耳朵裡,我心頭一緊,連連掃視四周,心底頓時涼了半截,因為明明聽到了什麼,為什麼連一道陰魂的影子也沒有看到呢?難道真是我的錯覺嗎?
我不知道李文山和羅鍋如何,忙向他們發問,不過我未等張開口就已瞭然,看他們二人一臉迷茫且驚恐的模樣,並有種沉醉在某種環境之下的意味,我知道,他們定然也聽到了我剛剛聽到的聲音,而且,現在還在聽!
「那老丈,晚生敬您一杯~~」
「年輕人,大有可為啊!哈哈哈~~~」
「來來來,喝酒喝酒,我們祝那老丈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哈哈~~~」
「……哈哈哈……」
這是我聽到的最清晰的幾句話,像是幾個人說的,也像是一個人在說,總之雜亂的很,能聽出這些,我已經有些底了,原來這裡還有一幫子髒東西在賀什麼壽,那老丈……姓那?羅鍋說過,原本此地姓那的就一家,發展到後來也就是幾家近親而已,想必那所謂的一家,就是這一家了。
突然!我眼皮一跳,頓時看到李文山和羅鍋雙肩上的陽火無端端的減弱,而他們的臉色也更加的茫然和癡迷,像是吃了耗子的跡象,我咬了咬牙,雙手各自掐出劍指,猛地點向二人的百匯穴,將兩股陽氣打入他們二人的體內,人體氣脈皆由百匯穴融遍全身,我打入的陽氣很快有了效果,二人登時渾身一顫,皆臉色蒼白地回頭看向我,一邊忙不迭地擦拭著額頭上的冷汗,一邊震驚地問道:「大先生,我們,我們剛才怎麼了?」
我現在也被這個奇怪的地方攪合得腦殼發麻,當即慎重地道:「此地太邪乎了,但很顯然剛才的雨和無端端打開的大門都是將我們吸引進來的手段,現在你們兩個就站在原地不要動,我一個人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