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錦連忙低頭恭敬地應承一聲,繼而雙手托起丁甲法扇向天地拜了拜,單手持扇緊身形扭轉向四面八方行雲流水般輕輕煽動,而每一道煽動過處,我怔怔地看到一道道精純的氣息如無形的光柱般將地面上的每一枚銅錢連通天地之間,上官錦的身法快如一道旋風,眨眼之間便回到原點!
丁甲法扇先是被上官錦舉向上空,然後猛然一劃拉了下來,右手持扇,左手則虛點一指在上面比劃著什麼,口中也急急念道:「丁丑延壽,丁亥拘魂。丁酉制魄,丁未卻災,丁巳度危,丁卯度厄。甲子護身,甲戌保形。甲申固命,甲午守魂。甲辰鎮靈,甲寅育真,丁甲神將開法陣,開!開!開!」
「嗡~~~」
一道道悶響冷不丁地在四周響起迴旋,就在此時,師父和谷潭各自飛身趕到各處,重掌連拍,將置於陣中的邪屍連連拍出陣外,說也奇怪,那些邪屍竟沒有半分還手之力,愣是被師父和谷潭一掌掌打了出去——
「誅滅妖邪,道氣長存!」
師父與谷潭異口同聲地怒聲喝喝,隨之二人各自走出奇怪的步法,我腦殼一熱,此步可不就是禹步嗎?
每行一步,其中一人便會念出一道咒語:「禹步相催登陽明!」
身法越來越快,漸漸地,我只能看到二人的影子在四周飛速盤旋,而空氣中也逐漸步入極度的壓抑氣氛中,彷彿有極重的陽氣和極重的陰氣在相互輔助攀升,最後我和卜一缺皆頭暈腦脹地來回踉蹌,而上官錦也身形顫顫地站立不安,由此,我不由得暗自驚愕,上官錦的修行的確比我高了不止一點半點啊!
「彭!」
突然一道悶雷般的炸響在場中傳出,我只覺腦海裡金星滿佈,但好在意識還算清醒,只見以我們幾人為中心,一股磅礡的氣浪呼嘯八方,殭屍、邪屍、以及各式各樣的棺材、裝飾等,皆被這股氣浪震得飛疊而起,遠遠地撞在山壁之上,,而這一道悶響,正是師父與谷潭雙手對掌的結果,極重的陰氣和相等極重的陽氣轟然相撞的結果,居然具有如此大的威力出現!
「卡,卡,卡~~~」
莫名的一道接著一道脆裂的聲音傳出,我們皆齊齊看向高台,卻見那副金色棺材上盤坐著的牛癩子已不知去向,而那副留下的金色棺材,正是聲源所在,此時此刻,正一點點地現出龜裂條紋……
難不成這個土皇帝莊國舅也要出棺了?!
「轟!」的一聲碎裂聲響劃破空氣,那金色棺材內一具身穿龍袍頭戴冠冕的屍體應聲立了起來,我張了張嘴巴,嘿!這等力氣,居然就這麼直直地站了起來,敢情這莊國舅即便成了殭屍,也是個殭屍之王啊!
哪知事實並非我所想像的那樣,這身穿龍袍的莊國舅簡直像一個活生生的真人,他的皮膚顏色,還有身材架勢,都和正常人一模一樣,只是他臉上的枯瘦皺紋騙不了我們,還有……他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珠子,正散發著黑氣。
「啊?」師父幾乎和谷潭同時驚叫出聲,二人出乎我們意料地連退幾步,並在此大聲顫道:「是是……是你?玄魔?!」
「哼!」那龍袍下的莊國舅漆黑眼珠子一瞪,揮手拂開長袖,並大聲怒道:「被說成一個『玄』字老夫倒還可以接受,但老夫何以為魔?!」
師父狠狠咬了咬牙,而谷潭也是臉色漲得通紅,但終究還是開了口:「你你,你非正道人士,那便是邪道惡魔,這有什麼可爭辯的!」
「呸!」那莊國舅怒斥一聲,然後狠狠罵道:「你說的話全是放屁!什麼是正?什麼又是邪?哼!全是屁話!屁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下萬物本就形同草芥,你們所謂的正與邪,在老夫看來都是一樣,老夫偏不順應你們所謂的正道,自然也不屑與妖邪平起平坐,老夫自有老夫的道,那便是玄道,玄道懂嗎?一幫乳臭未乾的臭小子!」
「老不死的你胡說什麼呢?!」我再也忍不住此人的刻薄之言,立刻挺身而出大聲反駁道,但話語剛出口,便被師父一把拉了回去,並被師父狠狠瞪了一眼,低聲訓斥一聲:「此人正是那個幕後操縱者,也就是我們正道人士的死對頭,玄魔老道!」
我錯愕地問道:「他……他不是莊國舅嗎?怎麼又成了什麼玄魔老道了?」
師父壓低聲音說道:「這是玄魔老道元神出竅,借助莊國舅的軀體傳話而已,莊國舅已經不是莊國舅!」
我猛地嚥了嚥口水,急道:「那這個玄魔老道是什麼來頭啊?你們怎麼都好像……好像有點怕他的樣子……」
師父輕歎一聲,道:「此事說來話長,他原本為道教上清派的出色弟子,只因他的天賦奇高……且目空一切法度,以至於在修煉途中走火入魔,雖然自有高道相救,但他卻不肯自救,停留在正與邪之間無法自拔,他認為天地之間本無正邪之分,只不過是被上天玩弄於鼓掌的芻狗而已,也或許正與邪之間還有一種道,那就是玄道,所以他自稱玄道祖師,意欲開創一種無正無邪之道,高於眾法之上,唉!」
師父的話音很低,但話音還未落下,那佇立於頂端的「莊國舅」突然冷笑一聲:「喲?這個小娃娃倒是有些奇特?沒想到你們這些廢物也能收到這麼個好苗子,不錯不錯,呵呵!」
被「莊國舅」稱作廢物的言下之意自然是師父和谷潭了,而他所說的好苗子,我不由自主地聯想到自己身上,因為剛剛就是我大聲怒斥了此人,可是師父在我心目中就是那無人可以與之比擬的高道,密宗的宗師,也是擁有一身浩然正氣的茅山宗師,卻被這個老不死的戲稱為廢物,我看了看一時老臉通紅的師父,頓時火大地怒叫道:「老不死的你叫喚個什麼勁?敢說我們正道人士是廢物,你又豈非廢物中的廢物?堂堂正正一個人不做,偏偏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鑽進一個死人的軀體裡面,哼!也不嫌丟人!」
沒想到我生平第一次能說出如此有派頭一番大話,但很快,我注意到原本站在我和師父身前的谷潭與上官錦,竟聽完我說的話後,不自覺地大步向後一退,居然跑到了我們的身後,我愕然地低頭看了看,現在就我和師父的腳步還站在前面,敢情我這番話沒有半點激勵的作用?
師父的身子微微在發顫,我能夠感覺到,因為師父正在一點點向我靠近,準確的說,師父在向我背上背著的布邪寶劍靠近……
能讓師父如此小心翼翼地去請布邪寶劍,那麼這個老不死的玄魔老道還真有幾下子?
想到此處,我頭皮一陣發麻,頭髮根也在微微豎起,看來這一次是遇到真正的大麻煩了啊!
「哼!你連廢物都不如!」被玄魔老道控制的莊國舅,狠狠地撂下一句話,隨之向他右側的一根石柱屈指一彈,也不知是什麼勁道,那石柱居然在我們眾目睽睽之下,轟然間攔腰折斷,一道身影被斷裂開的石塊擊中,整個身子重重地摔了出去,自石壁上滾落下來——
這人正是悄然失蹤的所謂聖光大神牛癩子,牛癩子在倒地的瞬間,便口噴一灘濃血,生機頓失,氣絕身亡,這下我說不出話來了,趕緊向師父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