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映川輕輕鼓掌:「……不得不說,這樣的條件,再經過父親大人親口講解這其中的妙處,只怕任何正常人聽了,都會動心!」他似乎很是感慨,歎息著道:「怪不得父親大人數十年來如一日,始終對連江樓情根深重,原來這感情竟是比我想像中的還要深,否則的話,又怎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這世間男子,有幾個願意雌伏於人?更不必說父親大人這樣驕傲的人!」
這父子二人都是非常之輩,自然行非常之事,即便討論著這樣在普通人眼中敗壞人倫的可怕話題,也依舊都是面色不改,師映川歎道:「說實在的,就連我也真是有些吃驚,覺得感人了,一個如此驕傲的男人願意為了自己心愛之人付出這樣的代價,做到這個地步,父親,我不得不說我很佩服你,你對連江樓的心意,天下間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置疑,包括我在內。」
師映川娓娓而言,言談之中有著一股清透而和氣的味道,然而紀妖師卻從中敏銳地感覺到一絲自己並不希望看到的東西,他深深鎖住眉心,頓了頓,才開口緩緩說道:「聽你的意思,對於我的這個提議,你……不同意?」
「當然不同意。」師映川的回答非常直接,異常地明瞭,語氣也極為乾脆,完全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與商量的餘地,那臉上原本的笑容在一瞬間就彷彿陽光被烏雲遮去,他平淡了面孔,似譏笑又似質問地說道:「我為什麼要同意?不錯,父親大人你的提議看起來很讓人熱血沸騰,如果換了別人的話,說不定就真的會好好考慮一下,然而在我看來,淫親父、**常這樣的事情,我師映川不屑去做!最重要的是,連江樓對我而言,不是任何人可以替代,即便將天底下最珍貴的東西用來交換,他也必須為他曾經的所作所為而付出應有的代價!」
師映川說出來的這番話,一字一句都是斬釘截鐵,其中篤定不容更改之意更是再明顯不過,只要是耳朵沒有問題的人,就不會聽不明白,紀妖師聞言,面色一冷,只從這一番話之中,他就知道師映川是不會改變主意的,因為像師映川這樣的人,或者說所有真正成大事者,都會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特別能夠拿得定主意,一旦決心已定,那麼除非出現極大的變故,否則任何人的規勸都必然無濟於事,紀妖師之所以明白這一點,就是因為他自己也是這樣的人!
父子兩人目光相接,紀妖師眼中微微洶湧,彷彿暴風雨即將降臨的海面,而師映川則是表情平靜,看不出什麼端倪,但紀妖師很清楚,眼前這個貌似溫文爾雅的兒子,平靜的表面下其實卻是掩藏著極致的桀驁,鋒芒畢露,而這種脾氣,不是人力可以扭轉,至少自己不行!
片刻,紀妖師慢慢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深吸一口氣,眼神重新變得幽深,沉聲道:「……真的再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師映川笑了笑,他那的臉如同玉石雕像一般完美,但眉宇之間的一股銳利,卻讓這美裹脅了難以抗拒的戾氣,淡淡道:「父親大人,我提醒你,再往下說的話,就要傷感情了……」師映川並沒有提高音調,也沒有用表情或者手勢之類的方式來強調自己的話,他的語氣和神色都很平靜,就像是在說著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但言語之間流露出來的若有若無的堅定,卻是任何人都能聽得出來的。
紀妖師微微一滯,但也知道關於此事的確已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事已至此,他沒有再看師映川,而是伸出手,掌心輕輕按在了連江樓的身上,緩慢揉按起來,從誘人的胸肌直到腹部輪廓,再到那雙有著堅實肌肉以及修長筆直的完美形狀的腿,他手掌經過之處,真氣吐出,以精妙手法揉散了連江樓皮膚組織下的血液淤積,於是男人原本淤痕遍佈的身體在他的撫弄下,逐漸就露出了本來面目,漸漸的,除了被咬傷咬破的地方之外,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跡都已經消失不見,師映川見狀,倒也並不阻攔,只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淡淡瞧著,等到紀妖師收手,他才微微一笑,而這時因為紀妖師的一番動作,方纔還半昏迷的連江樓也已經清醒了過來,師映川便擁著男人溫暖的身軀,以舌尖輕柔舔舐著對方的耳廓,目光流轉,面帶微笑,平平淡淡地低聲笑著說道:「……連郎你知道麼,父親他剛才跟我談了一筆生意,有關你的,真是讓我吃驚呢。」
他笑著,就把剛才紀妖師的提議簡單說了一下,他說話的聲音略有些斷續,顯得微微疲憊,但這當然不可能是身體上的疲憊,具體因為什麼,也只有他自己明白,末了,師映川笑吟吟地對連江樓說道:「父親他真的是很喜歡你呢,居然連眉頭也不皺地就把自己給當成了籌碼,想要讓你過得輕鬆些,我以前雖然知道他對你有情,卻也沒想到會是如此情意深重,看來讓他和我一起分享你,倒也不是一個壞主意,因為他顯然具備了這個資格,你說是不是?」
連江樓聽了,不作反應,目光卻在紀妖師的臉上微微一掠,那目光中沒有任何特別的含義,可他的容顏雖然一片漠然,然而那一雙黑色眼眸卻像是一扇可以直達旁人內心深處的窗子,利得可怕,紀妖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那番**之事令他覺得心虛,被這樣看著,一時間倒有些不願面對連江樓的視線,因此微微側過臉,避開了男人意義不明的目光,師映川冷眼看著這一切,忽然就冷笑著說道:「父親大人,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千萬不要犯了和我從前一樣的錯誤,要知道這個人的手段……呵呵,他啊,總是會出人意料,會一點一點地蠶食你,如同春風化雨,潤物無聲,然後在悄無聲息之餘,突然給你一記足以驚天動地的殺招,所以,千萬不要被迷惑了。」
紀妖師一言不發,似乎沒聽見似的,他起身披了衣裳,又將自己的外袍給連江樓裹上,這才對師映川道:「他需要洗個澡,身上也有幾處需要上藥,是你來還是我來?」師映川微微一笑:「這個就不勞父親大人了。」當下三人就去了浴室,一番沐浴更衣之後,天色已晚,師映川就留紀妖師在這裡吃飯,剛拿起筷子,卻有下人稟報,說是大夫人遣了人來,請師映川過去用飯,師映川淡淡吩咐道:「打發那人回去告訴大夫人,說我今日有事,就不去了。」
一時花淺眉派去的侍女返回,便與花淺眉說了,花淺眉聞言,沒有什麼表示,只抱了正啼哭的師靈修輕輕拍哄著,一旁花淺眉的一個貼身侍婢忍不住說道:「教主這些日子一直都不曾來過夫人這裡,聽說二夫人那裡也是多日未去了,連小公子也不來看,整天只與那人廝混在一處,也不知……」話沒說完,就聽花淺眉突然喝道:「閉嘴!教主也是你能議論的?這話傳出去,你是想死想活?」那侍婢大驚,連忙跪下道:「是,奴婢知錯了!」花淺眉冷冷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與教主是夫妻不假,但亦是君臣,以後這些話誰也不要再說,否則萬一傳出去,就算我容得下你們,教主那裡,我卻是保不得!」這樣說著,心中卻是暗暗歎息,花淺眉不再理會那侍婢,只低頭看著懷裡的兒子,一時間卻是有些出神。
且不說花淺眉那邊心事重重,此時師映川這裡卻是呈現出一幅古怪卻又香艷的場景,偌大的室內只有三個人,其中兩個在床上廝纏,下方的高大男人衣衫不整,身上分佈均勻的肌肉飽滿而具有爆發力,完美到沒有一分多餘,渾身散發著令人沉醉的雄性之美,卻被身上同樣健碩的男子緊緊壓住,身體的所有敏感處都不得不敞開,被對方雪白如玉的雙手肆意玩弄著,漂亮厚實的胸脯上,兩粒乳首早已被揉捏得通紅,但那雙精緻如同藝術品的美手卻依舊不厭其煩地在上面肆虐,手指摩挲著同樣深紅的乳暈,不時捏一捏發硬的乳粒,享受著掌心所及處的溫暖皮膚,又因不滿於連江樓不夠順他心意而時不時地擰上一把,造成並不輕鬆的痛楚,而另一個俊美男子則站在床前,表情陰沉地看著這一切,卻一動也不動。
剛剛用完晚飯的連江樓被師映川緊壓在身下,對方勻稱健美的身軀如同雕塑一般完美,但其中卻蘊含著巨大而危險的力量,這樣一具沉重的成年男子身軀以及過於緊密用力的擠壓令連江樓的胃部很是不適,隱隱有些噁心,但身下的大床足夠結實,他想稍微避開些許都不可能,只能與對方的身體毫無隔閡地緊貼在一起,但連江樓並不悶哼出聲,哪怕師映川那不輕不重的撫摸極具挑逗力也是如此,他微微閉起雙眼,眉頭隱忍地皺著,就好像這一切對他而言是一種刑罰,這使得他看上去充滿了濃濃的禁慾美感,不過很快這樣的沉默就被打破,師映川的手滑到了他的腰側,又順著腰一直摸到了後面,那裡有一個誘人的微凹,雪白的指尖沿著凹陷滑下,那是圓實的臀部,長年習武的身體令臀部的肌肉極其飽滿結實,擁有令人血脈賁張的彈性,手感極佳,師映川的手指在上面用力掐了一把,緊接著就摸到了最為私密的臀溝之中,因為常年不見天日,此處的肌膚摸上去格外細嫩,師映川毫不費力地掰開緊並在一起的雙臀,在入口處細細描摹了幾下之後,蛇一樣靈活的手指便勇往直前,雖然動作並不粗暴,但帶著不容置疑不容拒絕的強硬,並不困難地鑽進早已在白天被舌頭和手指搗弄得徹底熟軟的後`庭,在稍微的停頓之後,就開始了要命的挑逗。
千百年的孤獨,千百年的憎恨,千百年的寂寞,千百年的思念,如同受傷孤狼一般等待著,直到再次重逢,師映川狠狠啃舔著連江樓的嘴唇,下巴,喉結直到胸膛,他壓牢了連江樓,讓兩人看起來親密無間,彷彿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分開彼此,他唇舌的熱度幾乎快把碰到的皮膚一寸寸燙化,來回舔舐,吮吸,令**的柔軟水聲在空氣中瀰漫,他對連江樓的身體迷戀無比,每一寸肌膚,每一個部位,都誘惑著他去侵佔,去征服,不僅如此,他的手指更是毫不客氣地探入得更深,撐開那富有彈性、此刻正下意識地排斥異物的所在,不遺餘力地在那溫暖的體內賣力挑逗,指尖徐徐碾壓著深處的小小凸起……連江樓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此刻他所承受的刺激對任何一個正常男人來說都是無可抵禦的,更何況在失去修為之後,他對於自身的控制力也隨之明顯下降,最最重要的是,眼下正勾動他情`欲的人是師映川,是他唯一愛過的人,是他心中最深沉的……情感印記!
「你真香,連郎……」師映川滿足地輕歎,低沉的嗓音中帶著誘惑之極的甜靡氣息,他聽著愛人壓在喉間的低低悶哼,那聲音悶沉又有些嘶啞,聽上去性感之極,他看著那因為適應不了而皺起的眉宇之間被動地沾染上了情動的色澤,感受到了那身軀由於被弄到敏感處而不由自主的蜷縮和緊繃,不禁嗤嗤笑了起來,紅眸微微瞇起,鮮血一般的瞳子裡浮現出迷離的情`欲色彩,儘管連江樓的眉頭始終在皺緊,但他卻從對方體內的每一次顫抖與緊縮清楚地感覺到那種無法自控的愉悅,那是原始的本能,師映川笑得肆意,他突然重重碾壓住那處脆弱的凸起,滿意地看到身下的男人悶哼一聲,越發用力地皺眉,而且依然沒有任何抵抗,此刻他早已不再是那個對愛人溫柔體貼的帝王,而是一個深深受傷的男人,師映川一面用手在連江樓的體內作怪,一面動著腰身讓自己的身體與對方的身體進行大幅度的摩擦,他好整以暇地觀察著對方的反應,連江樓顯然是在極力忍耐,但身體深處被一個花樣無窮的床上老手故意搗弄的感覺絕對沒有那麼容易壓制,他的脖頸由於緊繃和後仰而顯現出優美性感的線條,兩手不自然地緊攥成拳,雙腿無力收合,整個人隨著師映川的用力摩擦而被頂得不斷震動,事實上連江樓已經做得足夠好,若換作其他人,在師映川這樣的炮製下,早已徹底失守,但這樣的忍耐力顯然對連江樓並沒有多少幫助,師映川開始貪婪地吞吃著男子口中的涎液,將那對自己而言勝過蜜糖的汁水統統吸入嘴裡,那種霸道,彷彿是要把這個人連同**與靈魂全部都吃得一乾二淨,而連江樓,這個他曾經的師尊,在他年少時以一種崇拜心情去仰望的高貴不可侵犯的男人,此刻就在他身下喘息,無力反抗這樣的命運,人生之莫測,不過如此。
「……夠了,他已經受不了了,你總該讓他有些休息的工夫,莫非是想讓他力竭損身麼!」正當大床的香艷淫戲進行得如火如荼之際,一隻手突然抓向了師映川的背,正是一直站在床前的紀妖師,不過這次出手並非攻擊,只是抓住了師映川的肩頭,將其拉開,而師映川也沒有什麼反應,甚至不曾避開,順勢被從連江樓的身上拉了起來,被人中途打斷興致,任誰也不會心情有多好,但師映川卻只是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紀妖師,道:「放心,他今天已經射了很多,不適合再出精,我可是很有分寸,你看,他雖然已經被弄得漸漸情動,卻也還距離洩身還早,不是麼?」
紀妖師掃了床上一眼,神色就緩和下來,道:「讓他睡下罷,他今天已經夠累了。」師映川不置可否,但他看向連江樓的目光雖然依舊帶著一股子寒色,卻沒了方纔那種讓人心慌的味道,平靜的表面之下,隱約流露出一縷幾不可覺的溫情——人生若只如初見。他彷彿又一次看到了他與他的初遇,那緞子般的黑髮,黑色長劍,黑色的眼,即使時光流逝,他也無法遺忘。
師映川彎腰去撫連江樓的臉龐,淡淡地笑了起來,輕聲道:「寧天諭負天下人,卻不負趙青主,我師映川負天下人,卻不負你,而你呢,你可以對天下蒼生都秋毫無犯,卻獨獨負我一人……那麼,我無論怎樣對你,應該也不算過分罷。」
連江樓此時已經差不多平復了呼吸,正將凌亂的衣袍慢慢拉好,有些費力地坐了起來,他臉上的表情很有些疲憊,是此時此刻自然而然的情緒流露,但卻絕對不是絕望與空洞,聞言便聲音低啞著道:「……的確不算過分。」師映川就微笑起來,他轉而看向紀妖師,輕輕點著頭,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對方,說道:「父親大人,你是極聰明人的人,可惜啊,怎的就看不透一個『情』字?幾十的年光陰,卻都為了一個對你無情無心的男人耗費了,值得嗎?」
紀妖師這時不知怎的,神情卻是坦然中透著幾分懶散,那悠長深遠的目光似乎難以捉摸,他淡淡瞥了師映川一眼,嗤笑道:「要是能拆斤論兩地算出到底值得不值得,那也就不是『情』了,不是麼……況且,你小子覺得我愚蠢,但你自己又何嘗不是比我還蠢?」
這番話並不客氣,但師映川聽了之後完全沒有任何不快之色,反而很贊同地頷首道:「說得沒錯,我的確也很蠢,而且曾經還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不過好在我現在清醒起來了,不會再做當初的那些蠢事。」他說著,擺了擺手,似乎是想驅散曾經的不快記憶:「好罷,我可以讓他休息,你用不著心疼。」說著,命人將需要處理的一些公文等等都送過來,就在這裡辦公,一時間師映川坐在寬大的書案後,聚精會神地翻閱著手裡的紙張,紀妖師則默默坐在床前,看著床上的人,而連江樓並沒有與紀妖師交談的意思,他需要抓緊時間休息,恢復體力,因此在喝完藥之後,便舒展著身體仰面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室內一片寂靜,紀妖師依舊紋絲不動地坐著,他微微屏住了些許的呼吸,從他這個角度,居高臨下地看著床上熟睡的人,這個一貫有著冰冷驚異之美的男人。
儘管此時已經睡著,但連江樓的身軀也還是呈現出筆直而不至於緊繃的狀態,身上的淡藍長袍普普通通,腰間束著一條長長的黑色絛帶,將那令人讚歎不已的完美體形毫無保留地展示出來,他的容貌並不是精緻俊美的類型,但依舊有著無窮的魅力,濃密而極長的劍眉給這張面孔平添了一分性感的肅殺氣質,使得紀妖師凝視之餘,不由自主地有些心跳加快,要知道他雖然認識連江樓數十年,但這樣能夠安安靜靜地看著對方睡容的機會,對他而言,幾乎沒有,現在終於可以隨便欣賞,怎能不令他欣喜中夾雜著無窮的感慨?——
幾十年的愛戀,幾十年的追尋,幾十年的魂牽夢繞,只為了這一個……他啊!
「……你相信命運麼,當年看到他的第一眼時,在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人生再也無法回到過去。」當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沉浸在微微失神之中的紀妖師才終於回過神來,這樣的疏漏對於一名宗師來說是極其罕見的,甚至在某些情況下將會是致命的,這也從側面看出紀妖師眼下的心情究竟是多麼的不平靜,不過這時他無意理會這些,方纔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雖然只是發出了一點感慨,但那其中的滄桑落寞之意,已是觸動人心,紀妖師沒有回頭,只是仍舊看著熟睡中的連江樓,神色淡淡道:「你是想說什麼?」
「不是想說什麼,而是忽然有些感慨,我知道這是一個不好的習慣,容易讓人變得心軟,但也還是偶爾會這樣,也許這就是凡人所難以克服的東西罷,畢竟,我依舊還是血肉之身。」師映川的聲音帶了些微的波動,如同歎息,絕美的面孔在燈光下變得有些影影綽綽,他不知何時來到了紀妖師的身後,站在那裡看著床上的連江樓,突然就有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雖然他也說不清這感覺究竟從何而來,但的確存在,此時此刻,師映川彷彿又變成了當初的桀驁帝王,床上的人雖然已經睡著,雖然已經容貌改變,但那眉眼神態,依稀還是能夠看到一千多年前的那個人的影子,而他又如何能夠忘卻,忘卻無數次相依相偎的月下私語,忘卻那人嘴角的微笑,而這一切,只有在午夜夢迴時,才能夠再次見到……
一時間師映川忽然胸口微微疼痛,那種感覺直抵他記憶最深處,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將那段最黑暗也最絕望,偏偏也是最甜美時光的記憶狠狠刺透,比洞穿了心臟還要痛苦,可是縱使這樣,他卻知道此刻睡在床上的這個人卻還是佔據著自己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只有在與其親密相依時,懷中擁抱著對方溫熱的身體,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這個無情冷酷的男人,不管曾經做過什麼,都依然還是自己幾世輾轉之中,唯一的至愛啊!
師映川站在床前,俯身輕輕撫摩著連江樓的鬢角,男人呼吸輕微,臉色略顯蒼白,這一日的反覆折騰令他過於疲憊,體力被消耗了太多,因此睡得很沉,師映川面色柔和而複雜,他輕撫著男人的鬢角,心中忽冷忽熱,他深刻地明白自己到底有多愛這個人,這個冷淡的,無情的,卻又的確溫柔過的男人……這時卻見連江樓忽然嘴唇微蠕,無意識地低低含糊道:「橫笛……」師映川心中頓時猛地一震,覺得喉頭發緊,這樣無依的語氣,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從來都沒有從這個人的口中聽到過……一時間師映川低下頭,靜靜端詳著眼前的男人,對方微微皺著眉,薄唇略抿,明明是如此冷硬高傲的人,此刻卻像一個疲憊的孩子一樣,師映川心臟微痛,他慢慢摸著男人的臉,眼中流光溢彩,仿若最溫柔純淨的水波,輕聲道:「你當初要是沒有那麼做的話,我又豈會這樣對你,若是當初你好好留在我身邊,那麼你想要什麼,我全都可以給你,可是你啊,你卻偏偏選擇了讓你我都無法回頭的那條路……」
師映川說著,伸手撩起連江樓的一縷黑髮放到唇邊,輕輕吻著,他的眼裡不再冰冷,但壓抑著更多的溫情,然後他緩慢地靠近,將唇如同蜻蜓點水一般地印在連江樓微腫的薄唇上,他的眼中湧動著溫柔,彷彿一直都是如此,將情愛之花浸泡在血淚混合而成的毒液中,靜靜綻放在此時,此夜。
此刻一旁的紀妖師將師映川臉上那溫柔與痛楚混合的複雜神情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裡,不覺微微一怔,默然了片刻,便道:「看來你並沒有做到真正的無情,而且,明明不捨得這樣對他,偏偏又非得讓自己下手,這麼做,很有意思麼?」師映川看了紀妖師一眼,並不回答,只是淡淡地一笑,但這一笑之後,那一雙血紅的眸子裡卻是多了一抹無以言述的深邃,一如夜晚的星空,他輕聲道:「無情麼?聖人忘情,卻非無情,人有七情六慾,豈能完全拋棄?只不過是拿得起,放得下而已,做到不困於情,不溺於情,如此心境,才是超脫,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做到了這一點,不過無論是趙青主,還是連江樓,他們都已經做到了。」
師映川淡淡說著,俊美的面容上卻是沒有任何怨恨之色,他的聲音如流水,舒緩中帶著一絲說不出的平靜,只是那雙目之中卻是如冰似雪,紀妖師沉默了半晌,說道:「你和他之間的恩怨,我不是很清楚,那麼,願意說給我聽聽麼。」師映川深深看了紀妖師一眼,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因為兩人之間那說不清道不明的血緣,也或許是因為他們愛著同一個人,也或許是因為他需要向人傾訴,總之,在片刻的沉默之後,師映川終於開口,將真相緩緩揭開。
殿內出現了長久的寂靜,紀妖師俊美絕倫的臉上神情莫測,意味複雜地看著床上熟睡的連江樓,半晌,忽然失笑,道:「原來如此……雖然乍聽起來,似乎是太過駭人聽聞了些,但如果仔細想想的話,以他的這種性子,倒也的確是他會做出來的事。」紀妖師嘴上雖這樣說著,但眉頭已深深擰起,嘴角的笑容也有點苦澀,他眼睛望著連江樓熟睡的面孔,喃喃道:「你這個人……這又是何必?那種事對你而言,真的就那麼重要?」
「當然重要,因為他不甘,他不肯認命。」師映川突然冷冷說道,他修眉微挑,整個人優雅而從容,充滿了怪異的美感:「大宗師?6地真仙?嘿嘿!聽起來很了不起,可是事實上從本質來講,也不過是與其他千千萬萬人一般無二的凡人罷了,最終都會是同樣的命運!」
師映川輕輕冷笑:「能夠成為宗師,哪一個不是天資非凡,哪一個不是人中豪傑,但那又怎麼樣,歸根結底,也不過是比普通人多出幾倍的壽命,時光何匆匆,當天人五衰到來之際,一樣還是塵土一掊,過往的一切,也統統化為飛灰,如何能夠甘心?越是不凡,越是擁有得太多,就越是不甘!無論是上一世的趙青主,還是這一世的連江樓,都是一心向道之人,絕代道癡,怎會甘心如此,正是這不甘,所以不惜一切也要解脫出來,破開這天地給予生靈的桎梏,追求力量,追求永生,向這天地爭命!」
說話間,師映川的目光重新投注在連江樓身上,他的嘴角無法抑制地抿起,眼裡閃爍出異樣的光芒,如同一頭舔舐著傷口的孤狼,但隨之他就閉了閉眼,片刻,當雙眼重新睜開時,他的目光變得柔和,他輕輕拿起連江樓的右手放在唇邊,在那指節上微不可覺地落下一吻,低聲道:「其實我是理解他的……天下江山萬里如畫,皇圖霸業萬載千秋,卻也都逃不過時光變遷,然而以區區血肉之身,奮起抗爭,妄圖殺出一條路來,如此野心,如此意志,如此大魄力,與之相比,情之一字縱然銘心刻骨,又何足道哉?我若不是這局中人的話,也只會佩服他,只可惜,他偏偏選擇了我。」
沒有人再說話,一切都重歸沉寂,人生,也許就是一場無數人之間的交集,就像是無數不同的河流交相匯聚,輾轉變換,然而誰又能知道,屬於自己的那條河流,最終又會奔向何方?
……
三大宗主陷落兩月後,北部整編軍隊,周帝晏勾辰下旨詔告天下:「如今天下既定,頑抗不從者,朕必討之。」彼時經過多年混戰,到如今天下局勢終於接近明朗化,大周已是勢不可擋,大軍所到之處,各中小世家門閥6續依附,改弦易幟,或有私下暗通,以圖後路,至此,萬絕盟內已是人心惶惶,難有鬥志。
……
風聲獵獵,空氣中有著淡淡腥甜的血腥氣,遠處不時傳來馬嘶聲,男子立在驕陽下,身上是厚重猙獰的漆黑戰甲,那戰甲表面隱隱有著令人心悸的暗紅色,陽光一照,反射出濛濛的血色光芒,顯然是乾涸的鮮血,平添幾分微微窒息的壓迫感,與這一身軍中大將裝扮不同,男子的五官很是精緻,皮膚細膩,一張臉完全可以用清秀來形容,更像是一位清貴子弟,然而若是直視那雙微微張開的漆黑眼睛,就會發現那眼中的漠然如同酷寒之地的冰雪,恰似劍鋒的眉尖略微上揚,表情,眼神,姿態,以及沖天的煞氣,一切的一切,都是唯有統率千軍萬馬的人物才會具備,而這男子,便是號稱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大司馬千醉雪。
風在迴旋著,發出低沉的『嗚嗚』之聲,千醉雪抬頭望向遠處的暗灰色城牆,目光變得冷厲而冷酷,銳利得就像是能夠直接穿透厚厚的牆體一般,時間在慢慢地流逝,他身旁的計時器中的沙子也在緩慢下漏,之前已經下了最後通牒,所以一旦沙子漏盡,規定截止的時間到來,而對方還沒有投降,那麼緊隨其後的立刻就是攻城命令的下達,同時也就意味著不死不休,只因為此城乃是一塊硬骨頭,若是想要強行攻破,勢必就要損失很大,因此待到城破之後,就必然要進行屠城,否則不足以服眾,畢竟向來拚死抵抗者,永遠不會得到仁慈的對待,必須作為殺雞儆猴的存在,以便震懾其他人,這就是兵家慣例!
「……還有一柱香的時辰,就要攻城了。」瀟刑淚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望著遠處的城牆說道,吐字之時,有些歎息,千醉雪看了一眼來到身旁的瀟刑淚,然後轉過臉去,眉宇之間透著淡然,嘴邊形成一個微弧,瀟刑淚與他共事多年,知道他這種表情,是昭示著暴風雨前的寧靜,接下來,也許就是一場殘酷的血戰。
「戰爭過去之後,打算做什麼?」大戰前夕,也許是氣氛有些壓抑,瀟刑淚兩手攏在袖中,主動攀談起來,他兩人經過這幾年一同征戰,私交已經不錯,說起話來也沒有什麼顧忌,千醉雪聞言,眼神卻移向南方,只是那眸色微微緲然,似未聚焦,淡淡道:「……你不應該問我打算做什麼,而是他需要我做什麼。」瀟刑淚微微一頓,他知道身旁這個男子是那種一旦做了決定,下定了決心,就輕易不會改變的人,他看著面色平靜的清秀男子,心中有些觸動,道:「我知道你對他忠心耿耿,不過,當戰爭結束,新的時代到來,你也該有自己的生活了。」
千醉雪靜靜聽著,雙眼看著遠處,道:「我曾經答應過他,一生都將為他征戰天下,所以就算日後世間安定起來,我也會為他鎮守四海,直到他不再需要我為止。」這樣說著,慢慢的,在這一刻,回憶與往事不由自主地湧上心頭,令心情越發平靜安然,忘卻了眼下自身所處之地,只覺得身心都很放鬆,瀟刑淚聽著,就微笑起來,歎道:「這樣啊……呵呵,我麼,打算就替亂雲守著她的兒子,等到以後預感到天人五衰快要到來時,就去亂雲埋身的地方結廬而居,安安穩穩地度過剩下的日子,這樣也很好。」
大戰即將開始,兩人卻在一起平平靜靜地說著將來的事,很快,沙漏裡的細沙即將漏盡,千醉雪瞥了一眼,轉身就欲向後方走去,通知前鋒隊準備攻城,就在這時,遠處突然響起低沉的號角聲,城門隨之緩緩打開,一人一騎自城中而出,扛著一桿白旗,簡易的旗幟在風中獵獵飛捲……千醉雪忽然微微一笑,對瀟刑淚輕聲道:「看來戰爭真的就快結束了,也許我們不用再等太久,就可以搬師回京了。」
……
一輛馬車停在山下,從馬車裡下來兩個看上去頗為年輕的男子,一個穿白衣,容貌英俊,神色平淡,另一個黑袍男子則是清桀出塵,絕美不似人間應有,皮膚白得近乎透明,彷彿是用冰雪雕出來的,只是額心正中一線殷紅,雙眼亦是瀰漫著淡淡的血色,看起來令人生畏,這兩人走在林蔭小徑上,向山上一處清淨古寺而去,黑袍男子一隻手托在白衣人後腰,似是攙扶照顧,這白衣人看氣色有些大病初癒的淡淡虛弱之態,但舉手投足之間,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威儀卻令人一見忘俗,身邊的黑袍男子也許是體恤白衣人的身體,因此一路上山之際並未與其說話,讓對方可以省些力氣。
一路上,陽光柔淡得像是涓涓細流在流淌,山上並沒有見到香客們的身影,按理說以這裡寺院的名氣,除了極特殊的一些日子外,向來都是香客絡繹不絕的,但今天顯然就是屬於特殊情況,禪寺早在前幾日就已在山下貼出了告示,通知今日要封山門,且這天一大早寺中的僧人就已再次將禪寺上下認真打掃了一遍,迎候貴人大駕,待到一黑一白兩個身影到達半山腰時,早早便被派來的一個年輕僧人連忙發出訊息,通知寺裡做好準備,客人已經到來,因此等到兩人到了寺外時,方丈已經帶人遠遠迎出,將貴人請入寺中奉茶。
千盞長明燈早已備好,待僧人們為那多年前就已夭折的女嬰做過法事,身穿黑衣的貴人便在佛前焚了自己親手為女兒抄寫的一卷《往生經》,又簡單用了些素齋,便離開了。
下山時,兩人並排而走,一路默默前行,就像上山時一樣,沒有交談,也沒有什麼多餘的肢體接觸,一縷縷陽光似碎金般瀉落,為兩人鍍上了一層暖色,淡淡的影子保持著舊日的模樣,兩人在小徑間靜靜走著,似乎永遠都走不到盡頭,唯見黑色與白色的袍服在風中輕輕地捲擺,似欲凌風而去,又依依維繫在人間,不知過了多久,黑衣男子忽然開口道:「……方才做法事時,我見你在出神,是想起我們的女兒了麼。」他目光平靜,從容自若,給人一種世間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的感覺,於是莫名的,白衣人心中就有些悵然,因為知道某些珍貴的東西真的已經失去,永不可找回,他緩緩道:「靈犀,靈犀……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當年你就是這樣,才為腹中那孩兒取名靈犀。」
心湖中心彷彿被投入一顆石子,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舒緩,寧靜,而又淡淡微痛,黑衣男子輕歎,他望著身邊的白衣人,那是纖塵不染的白,彷彿散發著淡淡的光暈,令人難以移開視線,平靜無波的臉上有著令人窒息的孤寂之美,引人迷陷,同時也毫無生氣可言,與周圍的一切彷彿都格格不入,如同孑然獨立於這個世間,與周圍的環境共同構成了一幅難以用語言來描述的畫卷,黑衣男子只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東西正在遠離自己,沒有實體,如同空氣般虛無縹緲,但又是珍貴的,願意付出極大的代價來換取,但想要伸手卻無法抓住,這種情感微微泛起,心中便有一絲淡淡的茫然。
此時似乎是感應到了對方那複雜的目光,白衣人那一雙深黑色的眸子就望了過來,與其正正相對,黑袍男子的雙眼是令人驚異的紅色,純淨得不帶一絲雜質,瞳孔的那一點濃得發黑的殷紅尤其明顯,當與其目光交匯的一剎那,白衣人以為自己受到了蠱惑,一股令人無法拒絕的情感好似瀑布般沖刷了他的身心,那是多少年前的皎潔月光下,宮殿樓宇,秋花瑟瑟,男子憑欄回首,紅眸如血,笑得恣意,他喚著:蓮生。
但僅僅只是一瞬,那雙艷紅鳳目中所蘊含著的感情,那些混雜著許多難以形容的滋味的殘酷痕跡,剎那間就彷彿從未出現過一樣,轉眼就抹消一空,連江樓陡然於瞬間的恍惚中感覺到了危險,彷彿感覺到一股淡淡的寒意從心底升起來,下一刻,紅眸的男人已凶暴地將他鎖進懷裡,那目光改變,任何與其對視之人都能夠感受到這雙幽冷赤目所帶來的戰慄,連江樓的嘴唇立刻被緊緊堵住,他感覺到了對方熾熱的呼吸,舌頭非常直接地侵入到他的口中,如同狂風席捲,將他的舌狠狠攪住,連江樓下意識地張開嘴,讓對方更容易地與他唇舌相交,那條舌頭一遍遍地在他口中索取,半是狂野半是誘人,這樣令人窒息的吻實在容易讓全身都熱起來,但這不過僅僅只是開始而已,很快,在盡情地享受到了他嘴裡的滋味之後,對方便一手扣住了他的後腦,迫使他微微抬起頭,露出脖子,湊上去啃咬起來,滾燙的呼吸灼燒著頸子,喉結被牙齒反覆噬,雖然沒有咬破皮肉,但卻清晰地留下了嘬咬的紅痕。
師映川盡情擺佈著被緊鎖在懷裡的男人,他的親吻並沒有用上什麼技巧,只是順從著本能,有點粗魯,他感覺到連江樓厚實的胸膛在微微起伏,心跳也在加速,呼吸粗重,這些交疊在一起,讓他有一種微妙的快意,不過在最初的粗魯掠奪之後,師映川就漸漸緩下了節奏,他低頭**,撥開衣襟,舔到男人的鎖骨凹陷處,舌頭不斷地探索,描摹著性感的線條,這是一具完美的身體,皮膚如同上好的絲綢,師映川順著男人結實的背脊一直摸到臀上,那臀部富有彈性,與腰部形成一條誘人的凹線,別有著情趣,師映川一手緊摟著男人的腰,一面將頭埋得更深,啃咬著對方壯實的胸肌,他一邊親吻啃噬,一邊斷斷續續地道:「喜歡是罷?雖然嘴裡不說,但你的確喜歡這樣……」他這並非信口開河,而是因為男人的反應已經很清楚地告訴他,這具成熟的身體對他的愛撫感到愉悅。
連江樓不出聲,任憑師映川將自己摟在懷中肆意揉搓,他的手探入師映川濃密的黑髮間,顯然並不抗拒對方的狎暱,師映川輕笑一聲,也或許是心意相通,他緊貼著連江樓,唯見那雙美麗的眼睛泛著淡淡妖異的紅光,額心處的怯顏紅得彷彿快要滴出血來,手掌在對方的胸肌上情`色無比地撫摸著,體味著懷裡的身體隨著自己的放肆程度而一會兒緊繃一會兒放鬆,另一隻手則曖昧地揉搓著男人腰上的肌肉,時而勾畫著那糾結健實的腹肌,卻並不急著進一步做些什麼,連江樓五指插在師映川發中,微微擠壓著頭皮,他微瞇起眼,以他的性子,若是身陷於不相干的人手裡,自然不會甘願受辱,不過師映川與其他人不同,所以,既然自己已經不能再掌握自身,那麼乾脆地接受現實又有何妨。
「……再過些日子,等你身子好利索了,我便不會再饒過你了。」師映川說著,忽然就惡意地用指尖在連江樓臀間戳了一下,隨即改變方向,隔著褲子握住了那處還沒有賁張的所在,連江樓終於微微蹙起了劍眉,下`體被修長的手掌故意撫弄,這讓他似乎永遠平靜的臉上逐漸浮現出了情`欲的痕跡,彷彿冰雪被春日的陽光不動聲色地消融,蠶食,與此同時,正在逗弄連江樓胸膛的師映川感覺到男人胸肌上突起的乳首猛地變硬,猶如石子一般,就知道這是真的動情,不禁笑出聲來,便用舌頭極其溫柔地在乳首周圍打著圈兒,然後將一小粒硬肉吸進嘴裡,在齒間柔柔地碾壓,再無暴戾,這樣柔和的溫存讓連江樓有些放鬆,索性閉起雙目,由得對方去折騰,這是一種溫暖的感覺,是令人的心變得寧靜的感覺,連江樓並不拒絕這種感覺,反而還很珍惜……只不過,再珍惜的東西,在必要的時候,也還是會選擇毀去——
不過,遇見這個人,終究還是人生一個不悔的意外。
或許是因為剛給女兒做過法事的緣故,師映川並沒有真的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他略微撩撥了連江樓一會兒,便按原路下山,登車返回,回到了青元教總部之後,師映川還有些公務要處理,就去忙自己的事,至於連江樓,只要不離開師映川的住處,就沒有人去約束他的自由,當然,不管他走到哪裡,總是會有許多眼睛暗中注意著,以確保不會出現任何突發狀況,人人都知道,這個男人對於師映川究竟意味著什麼,只要此人出了半點差錯,那麼這裡的人包括他們的家人,一個都別想活下去。
師映川既然不在,那麼連江樓的日子就好過許多,或者說清閒很多,沒人限制他做任何事,但即使看似自由,可是如今被禁錮了修為的連江樓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做,只坐在窗前擦拭著自己的那柄和光同塵,而這並沒有花費他多少時間,一時連江樓將劍收起,他試著去聚起真氣,卻只覺得丹田處像針扎一樣刺痛,師映川封住他修為的手法十分特殊,讓他無法強行掙脫,連江樓皺了皺眉,不再嘗試,他坐下來開始磨墨,打算練一會兒字,讓自己靜下心來,其實連江樓並不厭煩這樣的平靜時光,無人於擾,一抬頭就可以望到外面的景色,彷彿從前還在大光明峰上的時光,只不過,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紀妖師到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安靜的畫面,透過大開著的雕花窗戶,男子高大的身影一覽無餘,以紀妖師的眼力,雖然隔得還遠,但也已經足夠看清楚一切,紀妖師不覺停下了腳步,靜靜地看著窗邊的男子,純白色的袍子穿在對方身上,簡單的樣式,再尋常不過的顏色,卻穿出了一種有別於其他任何人的獨有韻味,雖然男子容貌十分出眾,但與卓然不群的氣質相比,皮相就不再是重點,那是時光與經歷所賦予的財富,旁人無法企及。
紀妖師站在那裡,沒有做任何動作,只是靜靜看著,看著,在這一刻,他忽然有些希望時間就這樣永遠停留在此刻,可以讓這種寧靜安然的感覺一直縈繞心頭,但這當然不可能,或許人生就是這樣的,總會有很多讓人無可奈何的缺憾,但也就是因為這樣,所以這才是人生。
陡然間,正在寫字的連江樓不知道為什麼,卻是突然轉過臉,遠遠地朝著這邊望了過來,他如今修為已失,當然不可能感應到紀妖師的存在,但他也的的確確就是往窗外看去,並與紀妖師的目光交接到了一起,對此,連江樓的眉頭動了動,顯然也有些意外,但也僅僅如此而已,那一雙黑眼裡蘊含著的情緒,就如同大海一般深不可測,令人情不自禁地被淹沒在其中,連江樓的臉上依舊是那一副漠然平板的表情,他就繼續坐在那裡,手中穩穩拿著筆,隔著十餘丈的距離冷冷地注視著紀妖師,下一刻,連江樓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繼續寫字,紀妖師卻依舊定定站在原地,良久,他忽然動了起來,走過去,來到窗前,他站在外面,與連江樓僅是一窗之隔,紀妖師沉默著,於是時間就在他的沉默中似乎過去了很久,但又像是只是過去了一眨眼的工夫,然後紀妖師開了口,他說道:「……原諒我。」
連江樓安然地寫下最後一捺,這才淡淡道:「沒有這個必要。」紀妖師看著男子,寬大的袍袖在風中微微輕卷,在這段日子裡,他見到過這個人的眼中流淌出情`欲之色,還有自己從未曾體會到的柔和,然而,這些都不是對著自己……
紀妖師忽然很想伸手去抓住什麼,抓住眼前這個人,他也確實伸出了手,但卻只是感到了淡淡的冷,以及從指間無聲漏過的空氣,紀妖師默然,下一刻,他突然抬起眼皮,看著正靜心研墨的男子,一字一句地道:「我帶你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