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說出口,師映川便拿起小几上的酒壺逕自斟酒,此時在座眾人面前的長條小几上面擺滿了精美的糕點和水果等物,空氣裡飄蕩著淡淡的甜香,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緊張的氣氛,那種表面平靜的樣子甚至讓人以為這只是一場其樂融融的小範圍聚會,不過顯然席間諸人並不是這麼想的,絕大多數人眸中的精芒被掩映在眼簾之下,不露聲色,尤其是謝鳳圖,面上似是波瀾不驚,目光卻已在師映川及李神符臉上若有若無地一掃。
而這時師映川已經倒滿了酒,輕輕啜了一口,然後他就微微舒展了身子,抬起頭,迎向了自始自終都在看著他、目光一動不動的李神符,然後又朝著周邊的人看過去,環視一遭,這才平聲娓娓道來:「當時我的確在場,與劍聖前輩在一起。」李神符聽了,並沒有立刻繼續問下去,只微微蹙眉,似是在思索著什麼,未及他有所回應,師映川便已搖了搖頭,舉杯將剩下的大半杯酒都喝盡了,雖然李神符問起的是這樣敏感的話題,不過師映川如今處理任何突發狀況都可以是駕輕就熟,哪會在意這些,況且當年自己並沒有動手,誰又能挑出不是來,因此他只輕描淡寫地放下了空杯,坐直了身子看著不遠處的李神符。
在場其他人亦是各懷心思地注意著李神符的動靜,這個俊美的青年正筆直跪坐著,那種端坐的姿態即便是最為挑剔的禮儀官也挑不出任何毛病,中規中矩之極,不過眾人都能夠猜到此刻青年的心情未必像表面這樣平靜,甚至有人揣測李神符雖然不至於為了這種事情當堂翻臉給大家難堪,但是一旦情緒上來的話,就這樣以沉默相抗,用這種方式來表達某種心情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是連在座這麼多人的面子都不給了。
眼看局面似乎有些僵掉的跡象,諸人的的眉頭都不由得暗暗蹙起,不過就在這事,空氣中正在散佈著的某些東西突然間就這麼煙消雲散,只見李神符微微頷首,平淡之極地道:「……原來如此。」說罷,卻再沒有繼續問什麼,而師映川也一時間找不到一個完全置身事外的態度去應對,於是就乾脆順著青年的這種語氣保持了恰倒好處的沉默,這時旁邊季玄嬰轉臉看了他一眼,眼神之中似有交流,不過卻忽聽一個悅耳的聲音道:「……師劍子跟從前相比實在變化很大,與當年在蓬萊群島見面之際果真是有天壤之別。」
師映川循聲看去,原來說話之人乃是季玄嬰的表妹甘幼情,此女與溫淥嬋一樣是瑤池仙地的弟子,是寶相家的表親,同時師映川也知道對方是喜歡寶相龍樹的,一時間師映川幾乎要搖頭失笑,這裡在場的人裡面果然沒有一個好相與的,自己簡直是處處皆情敵,不過想歸想,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更何況面對女子,還是季玄嬰的表妹,總要有些風度才是,於是便微微一笑,道:「……自當年風霞島一別已有數年之久,如今再次相聚,甘姑娘卻是風采如昔。」
甘幼情笑靨如花,道:「師劍子見笑了,若不是見到有二表哥在旁陪著,我卻是認不出劍子的,說是改頭換面也不為過。」甘幼情她笑語嫣然,舉止談吐之間自有一股令人心情舒爽的動人情致,同時又能體顯出她自幼受到的良好的教育與個人修養,不矯情,也不過分親切,師映川這時認真打量了一下這位美人,她頭上只是簡單地挽了個油光水滑的髻,飾以兩支紫玉釵,垂了一綹秀髮在頰側,簡樸大方,不過窈窕的身子卻裹在一件由數層輕紗織就的蝴蝶紋玫瑰紅大袖長袍裡面,極是精緻華美,不過如此艷紅欲滴的顏色卻並不減她的清麗,眉宇容色之間有一種天然的性情流露,自具風采,而像她這樣出色的美人,此刻唇角帶笑,落落大方地展現著自己身為女性的美,這種態度就為她更加增色了不少,在師映川所見過的女子之中,除了燕亂雲以及陰怒蓮之外,此女已是可以被歸為最一等的那一類美女之中了。
此時甘幼情素手微微舉杯,向眾人致意,她雪白的玉手極穩,杯內的酒汁連晃都沒有晃,只見她舒袖含笑,一面微瞇了星眸,緩緩將杯子湊到唇邊,同時以袖掩口,緊接著將美酒一飲而盡,酒汁入喉間,什麼心思都藏住了,這時這位風采攝人的美女放下杯子,潔白如羊脂玉一般的粉頰上微微染出兩朵紅雲,美艷不可方物,似乎是不勝酒力的模樣,不過只看她神清眸正的樣子,就知道她即便真的並不善飲,卻也決不至於如此不濟,也就在這時,師映川才注意到這甘幼情柔嫩的耳垂上卻是戴著一對十分精緻的黑色耳墜,雕刻的乃是一雙小蛇,蛇眼飾以綠色寶石,綠瑩瑩的,給人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如此一來,甘幼情就算是為方才李神符與師映川所製造出來的尷尬氣氛巧妙地打了圓場,當下在座諸人心中都明鏡也似,不禁對這女子的舉動暗暗點頭,見甘幼情敬飲一杯,便也都紛紛舉杯共飲,在這種時候就顯出女性在場的重要來,席間除了甘幼情此女之外,還有她的同門溫淥嬋,兩個人都是瑤池仙地出類拔萃的女弟子,才情品貌都是一流的,當下便主動活絡氣氛,而其他人也不是煞風景之輩,陸續都響應了幾回,於是不多一會兒,這吟雪小築之內便是重新恢復了之前的歡聲笑語,言笑晏晏,就連李神符臉上也鬆弛起來,靜靜舉杯飲酒。
不過這裡倒是有個例外,便是那掌律大司座厲東皇座下首徒千醉雪,此人身子跪坐得筆直,暖金色的衣衫把他的身姿襯托得十分賞心悅目,這位一眼看去就知道性情高傲的美男子顯得較為低調,頭上的道士髻梳得端正整齊無比,幾乎不言也不語,在眾人頻頻舉杯共飲之際,他也是從善如流,只不過唇邊總是多了幾分矜色,甚至給人一絲隱隱的冷眼旁觀的意思,不是很合群,這一點倒是與季玄嬰有些說不出的異曲同工之感,不過在座諸人都能夠隱隱感覺到,此人雖是看起來有些寡言少語,但也不會是一個一味傲慢孤僻之輩。
一時間幾杯酒飲罷,鳳沉舟忽然向師映川點頭致意,隨後又緊接著笑道:「劍子這次來萬劍山想必是私下所為罷,我之前並不曾聽見什麼風聲。」師映川點頭笑道:「是啊,我今日剛到,並沒有驚動什麼人,只是請巡山的弟子帶我去見了奉劍大司座,接著就去了玄嬰平時住的地方,看望他們父子二人。」
鳳沉舟一雙眼眸黑白分明,色澤均衡,顯得很是深邃,顧盼神飛,他衣衫式樣簡單,有些寬大,坐姿也不是十分端正,但看起來卻不但不顯得他粗魯,反而有幾分豪邁瀟灑之態,此刻他筆直地看著師映川,語氣之中似乎多了幾分端然,道:「這兩年平琰那孩子一直由師弟撫養,我這個做師兄的也幫不上什麼忙,不過師弟這些日子深居簡出,只是一意清修,我們兩人也算是一起長大的,我這個當師兄的看在眼裡,也不好受,不過如今劍子既然回來了,這些事情也還罷了,都是過去的東西,只不過前時桃花谷之事傳得沸沸揚揚的,卻不知道劍子對於這些事情究竟是一個什麼意思?」
這一番話完全不委婉,意思是明明白白的,雖然鳳沉舟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責怪質問性的話語,可是那字裡行間卻又無一不是滿載著這種意思,因此當此言一出,在座之人大多一皺眉,心中不禁微動,每個人的臉色也都稍微有些變化,變得微妙起來,此刻廳內這些人沒有一個不知道這些事情的,畢竟也不是什麼秘密,並沒有什麼忌諱,諸人也能理解鳳沉舟對於一同長大的師弟的感情,必定是與親兄弟差不多深厚的,因此打抱不平也是人之常情了,可是不管怎麼說,師映川即便有不對的地方,但是既然是第一次見面,互相之間並不瞭解,更沒有摸清脾氣,在這種情況下就說這些話,而且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這就顯得很輕率了,有些考慮不周,這時謝鳳圖若有若無地將目光在師映川臉上一轉,即刻又不動聲色地收回,而另一廂溫淥嬋則是抿著唇,似笑非笑,卻完全不會讓別人看出來。
溫淥嬋望向師映川的目光裡有著審視的味道,然後立刻視線又轉在少年身旁的季玄嬰那邊,隨後,笑容便微微綻放,至於向游宮便是下意識地捏緊了手中的玉杯,神色有些複雜地看了季玄嬰一眼,不過這時他卻發現一旁師映川的反應很是平淡,從他的這個位置能看把師映川看得很清楚,這少年分明剛剛被人近乎責問地數說了一番,但此時週身上下卻看不到半點侷促不安或者惱羞成怒的樣子,從師映川的眼底深處,向游宮看到了一些出乎意料之外的東西,那裡沒有一絲羞慚愧疚,也沒有一絲惱怒滯澀,尤其是那唇邊的淡淡笑容,分明流露出對於自己的強大自信,果然,這時師映川看了鳳沉舟一眼,語氣平淡地回應道:「……鳳兄這是在責怪我嗎?的確,我當初獨自外出歷練,一走就是兩年,而等到兩年後回來的時候又發生了桃花谷的事,這些確實都是我做過的事情,我並不否認。」
廳中靜了下來,氣氛似乎也有些莫名地發僵,卻聽師映川平和清脆的聲音繼續道:「……不過,鳳兄還是請放心就是,玄嬰與我現在既然又見面了,那麼我們兩個人就會好好相處,至於其他的一些問題,我和他以後會認真商量一下,我們互相會尊重彼此的意見。」這話雖然沒有正面回答什麼,但是話裡的意思卻算得上是有的放矢了,鳳沉舟的神情微微柔和下來,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道:「罷了,倒是我有些愛管閒事了,劍子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正在這時,卻聽『刷』地一聲,只見白照巫隨手揮開他的那把折扇,一面撫摸著自己的下巴,朗聲大笑道:「來來來,先別說這些囉嗦無趣的事情了,今日難得我等聚在一起,當浮一大白!」師映川亦微微一笑,往那邊看過去,卻見白照巫眸光冷靜,兩人視線對上的一刻,都看到了彼此心中的意思,同時白照巫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師映川見狀,笑容愈深。
這一幕被席間的李神符盡收眼底,青年雙眼之中神光充盈,仍是一開始那副平靜的樣子,此刻面不改色地拿起酒慢慢飲了一杯,心中卻在微微點頭,這師映川雖然年少,行事卻老辣,無論方才鳳沉舟的話是有意還是一時口快,或者更多,但師映川卻是應對得體,一來沒有生怒,讓大家下不來台,平白壞了氣氛,二來又沒有一味自責解釋等等,使得旁人看輕了他……正轉念間,李神符似乎不經意抬頭,正與師映川的視線相對,那少年的雙眸幽黑發亮,即使看起來並沒有鋒芒畢露,卻也還是能夠感覺到對方的那種溫斂之下的特異性情,那是絕不容人輕視忽視的,此時兩人目光相交,師映川忽然含笑略略一點頭,算是致意,李神符亦未遲疑,將手裡的酒杯舉了舉,算作回應,而另一邊白照巫倒是一副近乎沒心沒肺的樣子,喝得興起,懶洋洋地搖著扇子與旁邊人說著話。
正氣氛似乎融洽起來的時候,師映川耳中忽然聽到季玄嬰的傳音:「……我師兄性情向來如此,你不要介意。」師映川暗吁一口氣,亦傳音道:「好啦,我又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你這鳳師兄沒有什麼惡意,這些我都感覺得出來。」
季玄嬰聽了,嘴角微翹,似乎有些笑色,先前他與師映川出門的時候換了一身白衣,此時烏髮繫在身後,衣飾素淡,越發顯得肌膚白皙光潔,幾乎吹彈可破,頗有雍雅之姿,師映川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卻見青年嘴角微微現出一道小弧,正垂目斟酒,不知道為什麼,師映川忽然就心中一動,因為他與季玄嬰兩人關係親密,所以先前擺座位的時候便很體貼地將他二人面前的小几與坐席靠在一起,別人的座位彼此之間都是保持著一定距離的,但他二人卻是沒有半點間距,就坐在一處,如此一來,倒好像是兩個席位合併成一個了。
此時季玄嬰跪坐得筆直,好似蒼勁堅拔的雪松,隱蘊傲氣,臀部微微壓在足跟處,正伸手倒酒,從師映川的角度來看,就形成了一個十分優美的剪影,就好像一根髮絲在心頭輕輕搔著,弄得人不免有些微妙的癢意,而偏偏季玄嬰就坐在他身邊,更因為兩人先前時不時地低語說話,就挪得更近了,所以現在彼此之間幾乎沒有什麼距離,一時間師映川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寬大袍袖中的手微微一動,就已經放到了季玄嬰的腿上,似有意若無意,頓時青年眼中閃過一絲訝然之色,將餘光向師映川不動聲色地看了過來,師映川心中微蕩,不過更多的卻是好玩的成分,因此不但沒有收回手,甚至還在青年的腿上輕輕地摸了一把。
季玄嬰眼中頓時泛出幽幽的微芒,倒酒的手停了一停,不過馬上就恢復了原狀,將碧綠的青玉酒杯拿起,輕描淡寫地啜了一口美酒,他純黑的瞳子顏色純淨,似乎很能體現出自身平靜的情緒,看上去就像一泊安靜的湖水,更像空谷幽蘭,孑然自在,完全不受外界的影響,似乎對於師映川的舉動沒有什麼反應,師映川見狀,原本只是想開個玩笑,心中並不是真的有什麼想法,但此刻見到季玄嬰這個樣子,心中一開始的玩笑之意就有些變了味道,一時間嘴角微微一揚,卻是手掌離開了青年的大腿,但緊接著,那隻手便很自然地再次碰到了季玄嬰的腿,極為隱蔽、不為他人所知地摸在了季玄嬰的小腿側上。
彼時尚是初秋,天氣還是暖的,自然沒有人把衣服穿得很多,都是單薄的一兩層而已,如此一來,師映川的手隔著一層薄薄的袍子和更薄的褲子,完全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季玄嬰身體的溫度,以及看似瘦削實際上卻充滿爆發力的肌體,師映川不禁心中暗自感歎,他與季玄嬰僅有的一次肌膚之親還是在兩人都意識不清的情況下發生的,到如今再沒有過那種親近,至多摟抱親吻罷了,他這還是第一次如此狎暱而充滿暗示之意地觸及這個已經為自己生育了一個兒子的青年的身體,不過說實在的,季玄嬰果真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不但容色出眾,身體也是格外吸引人,他的手只是這樣摸在對方的小腿上,就覺得肌理緊`致,而且那種肌膚溫熱的感覺與季玄嬰平時冷漠的形象一比較,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好不動人。
想到這裡,師映川不由得隨手在那小腿上輕輕一捏,季玄嬰寒涼有若子夜的眼睛頓時一斂,垂目看著小几上的酒杯,還是不動聲色的樣子,他性子散淡,也沒有作出什麼拒絕的表現,這時師映川的手卻已經順著青年小腿的曲線向後緩慢地移動下去,摸在了腳踝處,季玄嬰穿著雪白的錦襪,臀部正微微壓在足跟那裡,師映川捏了捏對方的腳踝,又隔著襪子搔了搔青年的腳,這時季玄嬰表面上仍然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但若是細細觀察,就會發現他眼中的明亮犀利光澤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斂去,只餘下純淨的黑,師映川玩心大起,手指終於有意無意地探上了季玄嬰的臀部,這麼一來,季玄嬰這位一向以性情淡漠著稱的美男子終於身軀幾不可覺地微微一震,目光掃向了身旁那個正在肆無忌憚惹火的傢伙,一臉平靜但內中其實頗為驚訝地看著對方——這少年,怎麼像變了個人一樣!
不過驚訝歸驚訝,偏偏季玄嬰面上的神情卻依然保持著一貫的沉靜,而師映川則是一臉無辜之色,實際上在心裡都快笑翻了,然而他的手卻沒有絲毫老實下來的意思,仍舊在季玄嬰的臀腿之間徘徊,不過他做的實在隱蔽,兩人之間的距離也確實太近了些,因此這一番勾當即使就發生在廳中這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卻並沒有被誰發現,然而就在師映川暗地裡戲弄外加揩油的時候,忽聽一個脆脆的聲音道:「……咦,怎麼多了兩個人?」
隨著這一聲明顯歲數不大的稚嫩嗓音響起,接下來卻是李神符有些清肅的聲音:「……劫心,方纔你到哪裡去了?」
廳口只有一個看起來古靈精怪的孩子,七八歲的樣子,最多不會超過八歲,師映川有些驚訝,這下連他也覺得奇怪了,那只正在季玄嬰身上肆虐的手便自動收了回來——這是誰家的孩子?李神符雖然話語之中體現出兩人之間關係的不一般,並且晉陵神殿也不禁止婚娶,但以李神符的年紀,雖然有可能有這麼大的孩子,但是也沒聽說過他娶了親啊。
那是個極秀氣的孩子,梳著兒童的丫髻,身披月白底子三色櫻花紋樣寶藍鑲邊的衫子,淡黃竹葉長褲,脖子上掛著一個朝陽雙龍瓔珞圈,中間鑲一塊鴿子蛋大小的美玉,白嫩嫩的雙頰上有著健康的紅暈,小嘴上彷彿塗了一層丹朱,紅嘟嘟地惹人憐愛,有一股自然而然的嬌秀之氣,彷彿是個天生的小妖精一般,但即使生得這樣秀美,也依然還是能夠從服飾上看出來這應該是個男孩子,不過這些都在其次,真正引得師映川注意的是,這孩子額間有一點醒目的殷紅,一看就知道並非用胭脂點上去的,而是與季玄嬰額間的紅記一樣,這孩子,竟也是個比鮫人還要罕見的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