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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222:結局篇:記得你許過我來生(1) 文 / 九月如歌

    恩佑和朵兒的馬都沒有受驚,所以到了沼澤地的時候,便感知到危險,緩緩停下來。

    朵兒看到身陷進泥濘的小婭,嚇得面色已經蒼白,一時頭腦短腦便要衝過去,放眼過去並沒有多明顯的水坑,綠綠的草茬長得還算均勻,怎麼會是沼澤?

    饒是恩佑冷靜也差點亂了方寸,冷聲喝住朵兒,「你站住!」

    朵兒點點頭,拍著馬屁股,由輕到重,她的手都拍得發麻了,可是馬兒說什麼也不肯走,還退上一點點。

    忍不住的抽了抽鼻子,每次恩佑叫她不准動的時候,她就感覺到鼻子裡酸氣越來越刺鼻,就算她是塊木頭,她也該知道,以恩佑跟小婭的交情,決計好不到為了小婭去以身犯險……

    「很好,如果有力氣,等會你一定伸手抓住繩子,別讓自己的臉埋進泥裡,我怕你窒息。別隨意扭動,我怕把你拉骨折,現在聽我的,把繩子穿進你胸前固定好的袖子。」

    歪了,又丟一次。

    朵兒卻在恩佑身邊坐下來,「我也好累,歇會。」

    朵兒看看這沼澤的樣子,幾乎都是一個個坑,能走的地方很小很窄,跟小婭說,「小婭姐,你到剛才你出來那片地方去,那裡寬,這裡站不下那麼多人。」

    「恩佑,這樣拉不穩就麻煩,而且這樣你太花力氣,你像剛才小婭姐那樣。」

    恩佑把小結拿在手裡,看了看小婭的位置,估算著繩子的長度,又打上了個結。

    「恩佑!」

    小婭看著恩佑,便開始拉開自己運動服的拉鏈,現在淤泥到了她的腰部,但是緊張在緩和,動作也因為向她走來的男孩慢慢不再發抖,袖子脫了出來,在胸前打了個結。

    恩佑感覺到身子在下陷,他動著臂,平平的挪動,「朵兒,你不用擔心我,我能出去,你先走,我在野外的生存經驗,比你豐富。」

    仰頭一嘶!

    「恩佑。我沒動,我沒有,你不要擔心我……」朵兒站在原地,身邊的馬也發出粗鼻的呼吸聲,一聽就有些按奈不住的焦躁,馬兒越是不安,朵兒便越是惶恐,越是覺得危險重重。

    馬兒嘶叫著,像是有些滑,恩佑也不敢用力的拍馬讓其走得快些,萬一到時候一不小心又奔進另一塊沼澤地。

    歪了!

    「小婭姐,打結打死。」

    「手機打不出去嗎?」終於走出沼澤,恩佑淡淡的問。

    朵兒有些急,「恩佑,你別急,馬上就好。」她不敢回頭去看恩佑平躺著的身體已經越來越往下陷進,她只能對著對馬抽著鼻子,大顆大顆的晶瑩簌簌而落。

    朵兒的手被恩佑一直握在手裡,沒有掙開,她知道恩佑只是習慣性的拉著她走出來,只是怕她不小心掉進沼澤裡,他們三個人,就她身上最乾淨,小婭和恩佑都已經看不清原本的樣子。身上的衣服全裹著黑黑的泥漿,天越黑,空氣越冷。「嗯,打不出去,呼叫限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小婭身子被拔得難受,繩子被拉繃得很直,把頭放在頭臂上,有點力氣就揚起來,前胸已經貼在了沼澤地上,但感覺腿都要被拉扯斷了,還好是脫的衣服圈在腋下,面積寬又軟,若是用的繩子,非要勒得痛死她不可,「恩佑,你好聰明。」

    朵兒伸手摸進自己的衣袋裡,裡面是一串鑰匙,串著一把小的瑞士軍刀,只在五六厘米長,卻將近兩千塊,是江釗送給她的,說是裡面有點小工具,小巧方便。

    「打不出去就打不出去,也許是自然原因,也許是……人為原因。」恩佑一邊走著,聲音也越來越小。

    「小婭姐,打結,再打個死結,一定打死。」

    恩佑拍著馬,一邊跟小婭說話,「小婭姐,拉住繩子,把頭放在你的手臂上,一定不要把頭埋進泥裡,你穿得是靴子,如果感覺到扯不動了,你把腳足繃直,這樣可以把鞋脫掉,少受些阻力。」

    朵兒害怕那些泥濘會把小婭扯下去,現在腰還在外面,等會呢?「莊亦辰知道是我害死了小婭姐,一定會殺了我的!」朵兒的聲音帶著不安的顫,她總是用這樣的口氣來肯定必須要救小婭,來強迫自己相信,她是因為怕自己死,才必須要救小婭。

    拉出刀片,朵兒的目光越來越冷,她還是有些怕,心跳得很快,刀柄握在手裡,對準馬屁股,「恩佑,你急中精力,到了我這邊,就鬆手!」話一落下,用力的朝著馬屁股紮下去!濘多顯嚇。

    這樣她會更勇敢!

    「好。」小婭又打了個結,拉了拉,確定拉不動了,才說,「恩佑,我打好了。」

    「朵兒,我在這裡幫你。」

    天越來越暗,朵兒搶過小婭手裡的繩子,又走到馬兒站在的地方,學著恩佑的樣子,把繩子的一頭打著結,恩佑怎麼罵她,她都聽不見,結頭掂在手裡,感覺有點份量了,便朝著恩佑丟過去。

    小婭「嗯嗯」的點頭,「恩佑,你不用總是來安慰我,你注意安全……」

    「朵兒,拍不動,就算了,你離她完點,它不會退太多,我拉著它上去。」恩佑覺得背後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刺進了身體裡,背部一僵,悶悶的哼了一聲……卻是幾不可聞。

    朵兒急急一退,馬便往前一衝,恩佑被拖出沼澤的時候,馬也陷進下一潭沼澤。

    「恩佑,你別說話,別說話。」朵兒搶過小婭手裡的繩子,繞著沼澤地,一點點的走,想找個半徑離恩佑進一點的地方。

    小婭點點頭,「你小心點。」

    「你幫不了我,小婭姐,你過去。」朵兒聲音冷冷的,拉下韁繩跟扔給恩佑的繩子綁在一起,打成結。

    朵兒沿著恩佑方才去找小婭的路,跑過去,「恩佑!!!」

    泥濘已經到了胸口,小婭感覺呼吸有些不難,恩佑已經轉身把繩子的另一頭,拴在了他的坐騎的韁繩上,然後拉著馬,往他過來的方向拖去。

    小婭也是嚇得一驚!「恩佑!」

    「有。」

    「恩佑!小婭姐!」朵兒就算看過一些影片,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馬兒不肯往前,「不行,我要去把她拉上來……」

    「好。」小婭照著恩佑說的,把繩子穿過胸前圈好的衣袖繩上。

    朵兒已經看不清恩佑的神情,只聽到他的聲音雖弱卻很淡然。

    「不准過去!」恩佑彎下腰捶了捶地面,沉著道,「只要我在一天,就沒人可以殺你。」

    「你也很聰明,並沒有在那裡亂動,所以堅持一下,不要亂扭,堅持一下……」

    恩佑說,「小婭姐,你還有力氣嗎?」

    朵兒要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我身上干的,小婭姐,給你穿。」

    朵兒訥訥的點頭,看著這樣的恩佑,她已然忘記曾經那條藝術街的清晨,午後,黃昏中那個像世外之仙的少年有著什麼樣的聲音。

    朵兒記得恩佑走過的路,因為她的眼睛一刻都沒有放鬆過,走到小婭身邊,跪在潮濕的地上,急急的解著小婭胸口的死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牙齒「得得得」的顫著,打著架。

    恩佑很快站起來,拉著朵兒,領著小婭,沿著來時的路,小心的往外走。

    恩佑一邊牽著自己的馬,一邊伸腳用力的跺著地面,一邊找著相對較硬的土質,一邊朝小婭那裡走過去,一邊安慰似的告訴小婭,「小婭姐,你把外套拉開,袖子脫下來,褪到腋下位置,動作不要大,然後用兩個袖子在你的胸口打上結,勒住自己,稍緊一點,打上死結,記住,動作不要大……不要緊張,我會把你拉上來的,。」小婭聽著恩佑的聲音,淡淡的,像春日裡的山泉,叮叮咚咚的淌進她的耳朵,好像黑暗中突然亮起一束淡黃的晨光,驀然間狂跳恐懼的心開始安定,像吃了一片鎮定劑一般,看著那個秀美的少年,拉著馬匹沉穩的一步步的朝她走來。

    把繩子擰了擰,擰成緊緊的麻花,開始往結口處退,一寸寸退出來。

    恩佑被馬踢在沼澤潭裡,仰面躺著,他吐了口氣,還算好,沒有趴著,可聽到朵兒的聲音的時候,便著了急,「雲朵兒!我叫你站在原地。」

    朵兒充耳不聞,直到繞到恩佑頭頂的方向的位置,才覺得這裡很近,再不能繞了,前面有些軟,將手裡的繩子扔出去,終於扔到了恩佑的手邊,「恩佑,你拉著。」

    朵兒隔著一大潭沼澤,看著恩佑一個人,牽著馬,小心翼翼卻沉穩如素的對小婭施救……

    「朵兒,你別動,別讓我分神。」恩佑沒有回頭,只是這樣淡淡的回應朵兒。

    那些平日裡統統都不想去懂的東西,這一刻,全都懂了……

    她們以為從沼澤地拉一個人出來那麼容易嗎?恩佑便也不理,一寸寸的挪著自己的臂,推著自己的背,慢慢的移動。

    小婭看著自己胸前的死結,看著朵兒在胸前的手,抖動著拆她繩子的結,看著一滴滴的水珠落在朵兒的手上,便撥開朵兒的手,自己自己解起來,她是做服裝的,對面料,繩子這些東西瞭解的多。

    朵兒和小婭都順從的點頭。

    朵兒點頭的時候,那團酸氣凝在鼻腔裡,難受得緊。「我不動。」zVXC。

    「放心吧,台裡發的工作服,都是質量有保障的,比你店裡做的那些衣服好多了,繡花枕頭,你看你這衣服多好,又經髒又實用,這次出來後,你可得把這件衣服做個定型,掛在家裡供著。」

    朵兒臉色一冷,把手裡的繩子放在小婭手裡,過身沿著路返回到馬的身邊,恩佑大驚,「朵兒,你離它遠點!它不聽話,會踢到你!」

    恩佑拉緊繩子,皺著眉,「朵兒,就這樣拉。」

    那匹沒了韁繩的馬,怎麼也不肯走,恩佑說,「不管了,我們先想辦法走出去,這裡是邊原,不會太危險,我們走一段,它興許會跟上來。」

    「恩佑,你拒絕,我就下去拉你!」朵兒目光熠熠的固執,站在那裡,抬手揩了揩臉上的水痕。小婭已經精疲力竭,還是沿著朵兒的路線走了過去,同朵兒一起握著繩子,「恩佑,我和朵兒一起拉你上來。」

    恩佑離她的位置有些遠,朵兒急得直哭,「小婭姐,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剛才恩佑明明一下就扔到了你的面前,可是我為什麼就是扔不准?我為什麼就是扔不准!」

    恩佑喘了喘氣,慢慢的坐了下來,天色暗了,可明月似皎,揚頭對著朵兒一笑,能看見他白森森的牙,「朵兒,我要歇會,剛才拉了小婭,自己也掉進了泥裡,力氣快沒了,你們往前走,我等會去追你們。」

    「不用,這冷歸冷,可是風很乾,我身上的衣服都被吹乾了,你摸摸,泥都起干殼了。」小婭咧著嘴朝著朵兒笑。

    「不想說話,太浪費力氣。」朵兒淡淡回了一句,伸手溫柔的摸了摸馬的鬃毛,整個臉靠在馬臉上,蹭了蹭,緊緊的捏著韁繩,哽聲低低道,「乖,乖,你把恩佑拉上來,求求你,你把恩佑拉上來……」

    恩佑一邊看著小婭,卻一邊喊,「朵兒,你不准動。」

    「啾!」馬兒痛聲長嘶一聲!

    小婭已經滿臉是泥,恩佑將手裡的繩子扔過去,穩穩的,不偏不移的打在小婭的心口,小婭一驚,這也瞄得太準了吧。

    「我出得去!你跟小婭姐趁著天色沒黑,快點走。沼澤地有很多沼氣,吸多有毒你不知道嗎?快走!」

    「你站在原地,不准動,我過去想辦法。」恩佑把朵兒馬上的韁繩取下來,又叮囑,「朵兒,你乖點,站在這裡,不要讓我分神,一下也不要動,知道不知道?」

    朵兒看著恩佑,看著這個和她一般大的男孩,她只見過他淡淡如水,與世無爭,純潔乾淨的眼睛,臉,和氣質,從來感受過他像一個倨傲的領導者,從容,淡然,冷靜,自制,一分一毫都不顯慌亂,讓人看著他就有無盡的安全感。

    朵兒看著恩佑的背影,ying侹不屈的朝前,沼澤地的上空開始發陰,天色慢慢暗下來,心裡開始發酸,「恩佑,你小心點。」摸出手機來,想打急救電話,可是呼叫限制。

    「我會的。」

    牽著馬,緩緩的,邊走邊哄的走到小婭的位置,看著泥濘裡已經把純淨覆蓋掉的男孩,穩住發顫的聲音,狠狠道,「恩佑!你像小婭姐剛才那樣弄,我讓趕著馬拉你。」

    「我知道,我就怕衣服質量不好,等會線口拉開了,這是台裡發的工作服。」

    那馬兒顯然不願意過去,恩佑便走在馬兒前面,他明明看起來只是個文弱的少年,卻像有著無窮大的力量,拉著躁動的馬,穩打穩扎的朝小婭那塊泥潭走過去。

    恩佑怕小婭緊張害怕,便跟她開起了玩笑,前面已是軟泥,他不能再往前走,便把手裡的韁繩的一頭打著死結疙瘩,一邊打著疙瘩,一邊在手裡掂掂份量。

    小婭靠在朵兒邊上,坐下,往她身上靠了靠,「我也是,我們三個靠一起吧,好冷。」

    恩佑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卻強力的壓抑著自己的聲音的起伏,耐著性子微微撐著頭,緊蹙著眉,「朵兒,你聽我說,你和小婭姐趁著現在天色還沒全黑,慢慢的走回去,記得,邊走邊用腳試探,手裡拿點石頭,丟一丟,或者彎腰拿著石頭敲一敲前方的地面,軟的,就不要踩,不要急,一點點的,走出去,這邊還不深,走得出去。再不走,天黑了,就走不出去了。」

    小婭滿身泥濘,像尊泥人一樣站在朵兒邊上,鞋子沒有了,可是沒太注意,拿過朵兒手裡的繩子,也學著恩佑的樣子,描准,扔!

    「朵兒,你聽我說,這裡不好走,能走的太窄,馬不會聽你的話,我抓緊了,你等下用力的拍它,它把我拉出去,我就鬆手。」恩佑不敢想像,等會馬再一次失控把朵兒踢進沼澤可怎麼辦?

    馬兒像是一直都在忍受恩佑的強勢控制,它想立刻離開這裡,草原的馬,像是骨子裡都有一股烈性,就在小婭被拖出地面,恩佑解開與小婭身上牽制的韁繩,馬兒感覺到陡然一陣輕鬆,突然一抬前蹄!

    看著馬在泥潭裡掙扎,朵兒咬著唇,有些不忍,偏過頭不願再看。

    這途中,沒有一個人說一句矯情的話。

    朵兒一摸小婭的背,還真是,泥都幹得扎手了。

    順手往恩佑背上一摸,恩佑卻是站起身來一閃,朵兒臉上一變,抬起手對著自己,月色如銀,雖看不真切手上的顏色,但朵兒分明感受到了黏濕,顫顫的把手伸到鼻尖,望著站著卻已經搖搖欲墜的恩佑,自己也跟著站起來,眼淚在時隔幾小時後,再次瘋狂滾落出來,哽咽輕喃,「恩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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