歎息,是肺泡裡擠出來的空氣,一聲,響起,又慢慢停止。
朵兒靜靜的呆在江釗的腿上,不再挪動,只是聽著江釗的呼息,感受他的溫度和撫觸,那麼小心的,撫觸。
憎惡自己的敏感,討厭自己的懦弱。
江釗繼續打著掩護,要找的東西似乎把桌子都挖了個洞也沒有找出來,扶著眉心,摁著,「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嫂子現在沒時間,忙得不得了,那個節目她一心想要做好,就讓去做好了,她現在是學都不想上了,就想把這件事弄成,隨她吧,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去,我不管她,她覺得開心就行。」
「走了。」江釗不耐的轉身,大步朝著車位走過去。
沒有去雲世誠的遺體前告別,便囑咐火化,沒有葬禮,只是在公墓立了塊碑,然後帶著司傑,跪在雲世誠的墓前。
圓滑的官腔,總台的小姐很快領著周麗去摁電梯,領上了38層的頂樓。
就算周麗不是江釗的岳母,倒回兩年,不知道雲朵兒的多的是,但不知道周麗的人卻很少,最喜歡出席一些時尚派對,都說她有一張童顏,經常傳授些什麼美容秘方,時不時還上上雜誌。
「你給我卡號,我轉給你。」江釗只想快點把周麗打發走,越看越不舒服。
江釗看到周麗,臉很快沉下來,總台小姐覺得寒風四起,膽怯的說,「江市長,人帶過來了……」
江釗站在辦公桌前,彎著腰,在桌上一堆文件中找著什麼,似是調侃,「非言,這天都快熱起來了,你那個游泳產品也到旺季了,什麼時候請我吃飯。」
江釗笑了笑,嘴角的弧度顯得乾澀而僵硬,依舊看著天花板,很累似的,「怎麼理解?若換了是你呢?你能理解?她現在這樣,我能跟她說什麼?你難道不明白,如果我找她談,就是離婚?她其實什麼都知道,但就是不想跟我求證,就是不想捅破這張紙,一直自欺欺人,她比誰都痛苦……你以為她笨麼?她從來都不笨,有時候跟個小狐狸似的,心裡透亮。」
周麗馬上從包裡翻出一張卡遞給江釗,慇勤的笑著,「這個號碼。」
「你要現金?」江釗直接問。
在車裡,周麗把自己的卡號發給江釗,一條回應也沒收到。
「我,我我∼」總台小姐嚇得有些哆嗦,平易近人的江市長,像要吃人似的,凶死了!臉上都像澆了一層鐵水,嚇死人!
「江釗,你去哪裡啊?我正好找你有事。」
「非言,代價太大了,我……承受不了。」沒有料到會出這樣的變故,而且是如此大的變故。zVXC。
好半天,靈機一動,她高傲的抬著下巴,端起她名門貴婦的模樣走到總台,「我是江市長江釗的岳母周麗,他已經到了,你帶我過去,我怕他等急了。」
周麗被江釗的態度刺激到,轉身就走,摸出手機,打電話。
「呃……」周麗面色有些尷尬的看了一眼秦非言,秦非言撇了撇嘴,聳肩後很識趣的退開,去了車位,坐進車子裡。
等只剩下莊,江,秦,週四人的時候,周麗便質問江釗,「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不回我消息?」
「誰讓你帶過來的?!」
「你想糊弄我,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打個電話過去,江釗也不接。
江釗心裡憋著一口氣,氣得想踹凳子,他是不要想這個女人會在這個時候去安慰朵兒半句的,她除了錢就是錢,說了給錢,還是打發不走,「我說了晚上轉給你,不需要回短信,你先離開,我有事。」
「亦辰讓我來約你,花園酒店頂樓曬太陽,喝茶,現在天氣好,快下班了,一起去吧。」
指節突起發白,聲音恍恍惚惚似的飄著,「非言,代市長已經任命下來了,下個星期就走馬上任,七月份,我就是市長了。」
沒有說什麼,只是跟司傑說,司傑,這是你爸爸,永遠都是……
「哥!你到底是在幹什麼啊?!」秦非言就著面前一堆講義,隨手撈起一本,用力打在桌上,發火似的看著江釗。
「啊?晚上啊?那你忘了怎麼辦啊?」
「你要給我卡?」周麗突然眼睛放光。
江釗沒有接過那個卡,「號碼和名字發到我手機上,晚上給你轉。」
秦非言皺著眉,「你看看你,人不人,鬼不鬼的,上次歐陽妍那事也沒把你弄成這樣!」
這女婿是想騙她呢!
周麗唯有死死的追著江釗的車子,一直到花園酒店。等她下了車,哪裡還有江釗的人影,鬼都沒有一個。
「江釗,我告訴你,你要麼馬上轉錢給我,不然我要讓你後悔!」
「哥,要不然我去跟嫂子聊聊,然後就說家裡要吃飯,她就不能躲著你了。」
「嗯。」江釗對周麗友好不起來,只是淡淡應一聲,然後退了一步,和她拉開距離。
秦非言背脊一僵,他從未聽過江釗說過一句「承受不了」,他不能想像當江釗說出「承受不了」的時候,是個什麼概念,「哥,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控制的,自責也沒有用,而且你一直都在盡力,嫂子能理解的。」
朵兒唯一有空的就是週五下午去接司傑,然後帶他去吃大餐,玩得累了,就帶司傑去住酒店,說是就當旅遊。
江釗站起來,也好,出去坐坐。「等我讓李然來收拾一下這裡,一起走。」
秦非言看著江釗答非所問的亂講,搖頭歎息,「哥,我說你們這是幹什麼啊?上次歐陽妍那事情鬧成那樣,也沒見你這樣過。坐下來好好跟嫂子說說啊。」
「好了,你先走吧。」秦非言朝著總台小姐指了指。
只是一時半會和江釗的岳母聯繫不起來,周麗看總台的人正在思疑,「我女兒是雲朵兒,江釗的太太。」說完把錢包一打開,是朵兒和江釗的合影,「看到了吧?帶我過去就行了,等會秦家還有人過來,若是找不著地方,你們也一併帶過去。」
秦非言歎道,「我知道,家裡都都知道,這事情不怪你。」
一切簡單得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悲劇。
朵兒開始忙碌,忙到吃住都在舞蹈室,有一丁點空閒就往電視台跑,精幹的模樣,誰也看不出這是一個父親剛剛離世的女人。
江釗聞言,頹然一坐,坐在自己的在椅子上,靠著,仰頭看著天花板,手裡還握著沒有蓋上筆蓋的鋼筆,筆尖紮在木質的扶手上,名貴的鋼筆尖眼睜睜看著分叉,壓彎。
江釗這次沒像上次一樣賴著朵兒,每天三次,打三通電話,也只是問問,忙不忙,累不累,吃了沒有,什麼時候睡覺,然後互道晚安。
好傢伙!
驅車離開後,周麗急得在原處直跺腳,趕緊攔了一輛出租車,跟上。
秦非言站在一旁,沒和周麗打招呼。
江釗從樓裡出來,迎面撞上了收拾得高貴靚艷的周麗,「江釗啊?」
周麗看秦非言走了,復又望著江釗,就算自己穿著高跟鞋,但跟朵兒的身高還是差別大,所以望著高大的江釗的時候,感覺有點累,特別是江釗那樣的氣場,總讓她覺得無比壓迫。
江釗也懶得解釋,防彈玻璃似的中型圓桌上,茶香四溢,四張椅子圍著桌子,莊亦辰和秦非言坐了兩張,江釗拉開一張,坐下去。
江釗抬起頭來,眼窩有些微陷,俊臉略顯清瘦,即使鬍子刮得乾淨,頭髮也修剪得很整潔,著裝一絲不苟,可就是怎麼看,怎麼都有些疲憊不堪。
「嗯,出去有點事,你找我幹什麼?」知道朵兒不可能跟周麗一起住,而且保鏢也一直報告朵兒的行蹤,周麗,朵兒也不喜歡。
玻璃房子裡種花養草,別有一番風情,特別是如此高的地方,望下去,俯瞰眾生。著弱有受。
莊亦辰坐在原處,一動不動,置身事外的看著這樣的鬧劇。
「江釗,我最近想辦張SPA美容的卡,朵朵又不肯給我錢,我好久都沒有去旅遊過了,你知道的,我沒有工作。」周麗過著捉襟見肘的日子分外煎熬,這下子女兒不在,女婿就開始擺臉色給她看了。
「我後什麼悔?我說了晚上轉給你就會晚上轉給你,我現在有事要談!電腦沒帶!」江釗發誓,若不是這個女人頂著丈0母娘的頭銜,他會親自動手把她扔出去!
江釗剛剛一口茶喝進嘴裡,便聽到周麗的聲音很大聲的從遠處的電梯邊傳進耳朵裡,「朵朵,媽媽告訴你,你爸爸的死都是江釗害的,是他和莊亦辰商量停止給你爸爸進行催醒治療,為的就是判刑的時候他醒不過來,這樣就可以表面安撫你!媽媽親耳在茶室包間外聽到的!」
江釗和莊亦辰早已在聽到那句「你爸爸是江釗害死的」的時候,齊齊從椅子上跳起來,朝著電梯口衝了過去!
親們親們,你們老實跟我說,是不是背著我,把票票全給別人了?一張都不給我留!!你們就是這樣對待勤勞的小蜜蜂的麼?沒有花粉的誘惑,小蜜蜂飛不動了可怎麼辦?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