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身體酸軟的程度並不重,或許是這麼多年來這個身體承受的藥物過多過雜,讓林箋對於麻醉類藥劑有了明顯的抗性。
腕間有些發麻,林箋揉著手腕打量著此時與她同在屋內的三個年輕的男子。名叫埃倫的男子看起來三十左右,此時開始安裝放在她正前方的用於攝像的裝備。設備比較複雜,看起來似乎是要來一個銀河直播。另一個不發一言的男子有著一頭紅色的短髮,正拿著一個檢測設備檢測她身上藥劑的運行程度。
而那個自始至終看起來很緊張的孩子,看起來甚至還不滿二十歲。
「能不能告訴我。」一片沉默中,林箋開口了,「為什麼你們要加入這種組織,是真的相信這種基於毀滅人類思想的組織真的能挽救人類?」
屋內一片寂靜,但是林箋知道這並非因為對方對於自己的問題置之不理,因為埃倫和紅髮男子已經停下了手頭上的事情,那個年輕的孩子也看向她。
「死於戰亂或者死於疾病或者死於人道毀滅,以至於各種死亡的方式,對於中將你來說或許天差地別,但是對於茫茫銀河系中的一個普通到極點的人來說,其實是沒什麼區別的。」很長時間的沉默後,一直對於林箋有著明顯敵意的埃倫開口了,他抬頭看向林箋,深灰色的眸子裡沒有半點光彩,「不要瞧不起我們,能得到一個團體承認的理論都是基於一個完整的世界觀。支持者和反對者的區別在於價值觀的不同。」
在回答完林箋的問題後,埃倫一直緊繃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近乎於嘲諷的笑容:「中將閣下,你還是省省力氣吧。拋開這種深度的價值理論不談,你至少應該知道,說教的基礎在於至少是出於平等的狀態。不,也許平等都是不足夠的,參考一下目前的狀態,應該如我一般是站在優勢地位的人才能進行這種說教的工作。」
不加掩飾的嘲諷,讓屋內再次寂靜下來,林箋看著埃倫深灰色的眼鏡,沉默了片刻,她的嘴角慢慢的彎了起來,低聲的仿若喃喃自語:「你說得對……」
話音剛落,林箋猛然朝著紅髮男子側踹過去,巨大的迅猛的力度加上堅硬的軍靴,被擊中腹部的紅髮男子一聲不吭的倒在了地上,就在這一剎那間,林箋飛身躍起,在紅髮男子倒地前被握在手裡的檢測器擲向埃倫,緊跟著人也飛踹過去。
這一突變來的毫無徵兆,埃倫只是條件反射的抬起右臂擋住了迎面而來的檢測設備,便被林箋踢中頭部左側,在失去意識前只聽到林箋留下的一句話「所以我決定不再廢話了!」
落地後站穩,林箋回身看向僅剩下的那個年輕的孩子,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雖然那個孩子自一開始就看起來十分的緊張而惶恐,但是反應的速度倒也不滿。此時他已經拔出了身上的粒子手槍,雙手握槍,槍口因為雙手的顫抖而劇烈的晃動著。
囚禁室內再次的寂靜下來,林箋與那個年輕的孩子對峙著。
林頓手裡舉著粒子槍,此時卻感覺到這把小巧的手槍仿若重逾千金。他不明白,為什麼雖然自己此時處於絕對的上風,對面那個女子卻能用那種睥睨的姿態看著自己。就彷彿此時手裡攥著粒子槍能決定兩人命運的人是她一般。
林箋看著對面的男孩,她的目光沒有半秒鐘落在那把指著自己的粒子槍上,自喉間發出來的聲音沒有丁點顫抖,「我,從未諱言自己所進行的事業不是一項殺人的事業,因為我所追求的東西必經這一歷程。我堅定的走在這條路上,所以我永遠不會後悔踏出的每一步路,正因為如此,我也從不畏懼死亡。不管下一秒鐘我將面臨的是什麼,我都會勇往直前。但是你呢?對於你所正在進行的事情真的虔誠嗎?我們所經歷的東西,伴隨著相同的一部分,那就是殺戮!如果你不夠虔誠,終有一天,你會深悔今天的決定。」
囚禁室內再次寂靜下來,此時男孩粗重的呼吸聲愈加的清晰,彷彿呼吸對於他來說此時都成為了一種難以承受的負擔。可以看的出來,林箋的讓讓他的思想產生了巨大的波動。在巨大的思想壓力之下,他的手終於再也握不住那把小巧的粒子手槍。
手槍跌在地上,金屬的撞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而這響聲終於撞斷了男孩緊繃的神經,他抬眼看向林箋,碧藍色的眼睛裡竟然出現了一種謂之希望的光芒,「你能帶我走嗎?我想離開這裡,我真的快瘋了……從我來到這裡的第一天起我就想著離開這裡。埃倫說這都是我們的宿命,但是我不這麼想,我只想離開這裡,哪怕被放逐到無人星或者垃圾星都可以。」
男孩急促的說著,有些語無倫次,但是那急切的話語顯漏出了他藏在心底深處的希望。
林箋看了他兩秒種,彎腰撿起了他掉落在地上的手槍,「可以,如果你能跟著我衝出去,我就帶你走。你的生命,你自己負責。」
「我明白……」男孩低聲回答,「或許讓你把我打暈是更安全的選擇,但是這個地方,我連一秒鐘都不想呆下去了。」
林箋點點頭,俯身拉起埃倫的一隻胳膊,朝著地面上的一個開啟裝置移動,裝置掃瞄了埃倫的基因,囚禁室的大門緩緩的開啟了。
「我叫林頓,希羅.林頓。」大門開啟的時候,林箋聽到了身後男孩低聲的話。
她點點頭,輕聲道:「跟緊了。」
門外的金屬走廊上悄無聲息,但是林箋知道,這個地方不可能沒有監視,被發現是遲早的事情,但是哪怕希望不足百分之一,她也要常識一下。
閃身走出囚禁室,只有軍靴在金屬製的地面發出輕微的「嗒嗒」聲,身後跟著的林頓也盡量的放輕腳步,但是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安靜了,腳步聲還是分外的清晰。
「我來帶路」林頓輕聲的說,「至少能避過幾個監測點。」
「你在我後面,告訴我怎麼走。」林箋沒有讓他在前面帶路,只是輕聲的吩咐,沒有武器而走在最前面,跟送死沒什麼區別。「順便告訴我這裡位於跳躍站什麼位置?」
林頓看著走在前面的纖細女子,輕聲的應了。「我們現在並不在跳躍站,這裡是蘭特星,是距離跳躍站最近的行星,兩者相距只有不到9千萬公里。這裡也是跳躍站的備用基地。」
居然已經不在跳躍站裡?林箋皺了下眉頭。那麼現在只能先離開這個基地,再考慮怎麼離開行星。
在成功的避過了幾個監測點後,兩人還是被生命氣息檢測儀發現了,這種東西實在是避無可避,林箋將一隊四名巡邏兵擊斃,可惜的是林頓也被擊中。他倒在地上,脖頸上的動脈被流過的粒子光刃割破。幸運的是,他隨身竟然還帶著製冷劑。
林箋半跪在地上,從他腰間的一直帶著的小醫療箱裡拿出製冷劑,迅速給他治療,汽化液氮迅速將傷口黏合,可是噴濺的血液還是濺了她半身,大片的紅色在白色的軍裝襯衫上暈染開來,看起來有些恐怖。
「我現在沒辦法帶你離開了。」林箋低頭看著林頓蹙眉說道,冷凍劑只是暫時讓他不再流血,他現在需要的是正經的外科醫生,她現在自身難保,再帶著一個受傷的人,那是不可能的。
林頓看起來很難過,碧藍色的眼睛裡流出了淚水,他平躺在地上,金色的髮絲被自己的血染紅,他困難的點了點頭,低聲道:「我知道,是我自己沒有躲開粒子束。我只是,有些難過……有些難過……,這是最好的機會,最近的距離。」
林箋依舊呈半跪的姿態,低頭看著他,那雙碧藍的眼睛與遠在首都星的那個人看起來很像,她伸手將掛在他眼角的那滴淚拭去,「發現我們的只是生命探測儀,所以究竟怎樣沒人知道,你留在這裡,告訴他們是我劫持你出來的。記住了,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對我是這樣,對你也是這樣。」
說完這些,林箋不再逗留,站起身,不過幾秒鐘,就已經消失在林頓的視線中。
用不了多長時間,只要有人去林頓那裡檢查,就會發現她逃出囚禁室這件事,一定要再快一點……
就在此時,刺耳的警報聲在頭頂炸開,整個基地迴盪在了這讓人悚然一驚的聲音中。
這麼快!?林箋的眉頭深深皺起,幾步衝刺側身從下方滑過一道正在下落關閉的通道門。
還來不及起身,只是感覺到光線突地一暗,林箋就立刻發現了身邊的氣息。
有人!
來不及起身,側倒在地上雙手與左腿支撐,另一腿掃地而去,對方閃身避開這一腿。林箋趁機翻身而起。手槍已經在滑進門的時候掉落了,趁著對方的退勢被給他喘息的機會才是正途,林箋不多想一腳立刻迎面側踢。
這緊接而來的攻勢卻被對方以肘擋住,就在林箋收腿再踢的時候,熟悉的聲音響起,「是我。」
聲音因為刻意的壓低而顯得有些低沉,但是,林箋卻一下子分辨出來。她停下動作,往前一步。
終於,林默的樣子,在昏暗的光線下漸漸的明顯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剛消停下來就又來一輪工作攻勢,不過目前解決的差不多了,希望年底不要太瘋狂
年前基本可以保證兩天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