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凰聽著那琴音,心裡驀然湧起一股奇異的感覺,環視一周,便見不遠處的屋頂上,盤膝坐了個男子!
他背著月光,臉龐模糊在暗影裡,黑髮隨意披散,一襲紅衣,在一輪皎潔的月光下,那麼燦爛奪目。
那一架古琴,便隨意地擱在膝蓋上,幾分瀟灑不羈,卻別具風流,賞心悅目。
似察覺千凰的視線,那人緩緩抬起眼睛,四目相對,明眸如水,璀璨中,帶著看透世間的明悟,偏生又闊達如斯,溫柔得能包容你一切地傷痛。
千凰心裡大慟,忽然有種想哭地衝動!
有什麼在腦海裡閃過,耳畔響起一陣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阿錚,他又拒絕我了,我好難過,怎麼辦!」
「老辦法,化悲痛為酒量,正巧前幾天我從酒仙那兒弄了好酒。」
「還是阿錚好!阿錚,你永遠對我這麼好行嗎,這樣,我就不怕傷心了!」
「好是好,可是,我傷心的時候呢!」
「誰敢傷你的心,我幫你教訓他!」
「真是,傻丫頭……」
阿錚……
一曲終結,千凰環抱琵琶,癡癡地看著那人,眼淚無聲而下。
雖然記不全,可是,真的好難過,彷彿只要想起,就要窒息一樣,讓她只能用眼淚宣洩!
見她流淚,男子眼帶驚異,起身間,古琴憑空消隱,男子飛身過來,停在她面前。
千凰這才得以看清他的面目,五官端正,卻十分普通,扎人堆裡,根本找不著,可是,那雙眼睛明明那樣燦亮,與這張普通的臉龐格格不入,美麗得讓人一見就忘不了。
記憶中,鳳錚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卻不改是這樣普通的容貌,千凰頓時有一種失望的感覺,垂著眼眸,微微歎息。
此時,男子也在看她,看她一身白衣,姿容絕麗,其容顏之美,直達女仙的水準,尤其是那雙眼睛,瞳仁水靈靈的,眼尾上挑,桃花色濃郁!
天生一雙勾魂目,黯然**,勝卻人間無數!
就是這樣一雙眼,讓他無端感到熟悉,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似地,偏生無從想起!
此時,她在他面前落淚,顆顆如珠,劃過她玉潤的臉龐,卻似滴入了他的心裡,讓他莫名湧起一股疼惜感,不禁上前,抬手給她輕輕拭淚,「好端端的,哭什麼呢?」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這個女子卻莫名牽動他的心,他見不得她的眼淚,那樣晶瑩的淚水,比珍珠還要璀璨,讓它落了,都是罪過。這樣的感覺,似與生俱來,隱隱刻骨,卻好生奇怪。
要知道,換作平時,即使是再貌美的女子,他都不會為她多停留一眼,更無論這樣接近,乃至於給她擦拭眼淚了!
聞言,千凰抬起眼睛,愣愣地看著他,眼淚卻越流越凶,咬著唇,沒有絲毫聲音。
他的聲音,也如此相似,為什麼單單長的不像。
見越擦越多,男子有些無奈,動作一頓,就要抽回手,千凰一把抓住他如玉地指間,嗓音哽咽,帶著一種期待,「我們是不是認識?」
男子一額,微微失笑,卻沒有掙脫她的手,「姑娘這話問得好奇怪,但我可以告訴你,我不認識你!」只是覺得你很熟悉!
聞言,千凰心裡跟針扎一樣難受,說不清是傷心還是失落,只鬆開了他的手,以一種揣測的目光看他,「那你是誰?」
男子微微一笑,清潤的嗓音帶著一種忍俊不禁,「我非世間人!」
非世間人,便有可能是天上之人,魔界之人,冥界之人,總之不可能是尋常人!
千凰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她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執著,明明一點也不像,總有什麼東西驅使著她,不肯死心,仿若問下去,就能出一個結果,一個期望的結果。
男子微一猶豫,還是開口道:「我姓鳳!」
如今魔物開始猖獗,他身份敏感,尚未完全恢復法力,名字不方便說與外人,以免釀成大禍,而煌誅又未出關,無人主持大局,還是,小心為好。
千凰便笑,笑的眼角都有點兒濕潤了,「姓鳳麼,真好!」
男子微愕,看著千凰,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又見她眼眸濕潤,不免微微一歎,「你怎麼這麼愛哭!」
哭的讓他心裡不忍!
千凰便用袖子擦眼淚,一邊笑道:「我也不知道,今天好像特別想哭!」
見了你,很想哭,可是,你卻不是我能抱著哭的人!隱約有一種感覺,她和鳳錚,是很親密的,但眼前人,不是鳳錚,天下之大,相似的人,何其多!
男子微微皺眉,帶著一抹沉思,「我跟那人很像?」見千凰愕然,他繼續道:「你一直在透過我看另外一個人!」
千凰有些不好意思,還是微微搖了搖頭,「不,你們一點兒也不像!」只是那種感覺,似曾相識!
似突然想起什麼,千凰看向男子,道:「可否求公子一件事!」
「何事?」
「我明日要參加花魁大賽,演奏的是琵琶曲,我想請公子為我伴奏!」
男子失笑,「姑娘的琵琶曲已經是時間少有!」
言下之意,不必他伴奏!
千凰便道:「可公子的琴音只應天上有!我從來沒有覺得我的琵琶曲可以這麼好聽,全是仰仗了公子的琴音,請公子成全!」千凰巴巴地看著他,眼神很誠懇,帶著一種深深地祈求!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他的琴聲比華音的還要讓她心動,明日,不僅是為著比賽,更因為,她想和他拉近關係,這種執著,莫名其妙,卻很堅定!
看著那雙泛著水光的眼睛,單純的,真誠的,他忽然無法拒絕,腦海裡閃過一雙似曾相識的眼睛,想去撲捉,頭腦一陣鈍痛,讓他不得抽回思緒,抬眼便見千凰一雙擔憂的眼睛,緊張地望著自己,無端讓他心裡一暖,笑道:「我沒事,明日,我會去給你伴奏!」
此次,本就是無意在東海之地降落,本也沒打算過多停留,只因路過時聽到她的琵琶曲,心中一動,便為之伴奏。而他的琴音,更不是尋常之音,換作平時,他是萬萬不會專門為某人伴奏的。可此時,他忽然不想拒絕,只為著那雙盈盈的桃花目,以及她天真可愛的笑顏,他便成全了又何妨!
他鳳錚,從不會拘泥於這些小節,想做就做,只為圖一個舒心暢快,如此才能闊達與天地,瀟灑世間。
千凰瞬間笑彎了眼角,看她雀躍的神色,男子心裡忍不住微微一動。
千凰看了眼天色,有些不捨道:「我得回去了,你明天一定要來!」見男子點頭,千凰收了琵琶就走,剛走了兩步,忽然回頭,粲然一笑道:「忘了告訴你,我叫凰兒,鳳凰的凰!」
說罷,飛身向四合院飛去!
紅衣男子站在銅雀台上,看著那一抹白衣翩躚,眼裡若有所思。
他自混沌中醒來,記得自己是誰,也記得自己的使命,還記得神魔大戰,只忘了一樣東西!
煌誅說,他是因為太痛苦才選擇遺忘,那是無關緊要的東西!
可他總覺得,就是因為少了那樣東西,心裡才覺得空落,一種不完整的空虛,讓他急欲想找回!於是趁煌耗本費元,不得已閉關之時,他悄聲潛入凡間!隱約有一種感覺,他所遺失的那部分記憶,仰或是一個人,就在這凡塵。
凰兒,凰兒,為何,連名字也這般熟悉……
千凰一回到屋裡,便撤去了屋外的禁制,這是她在離去的時候布下的,防止玉珠聽到外面的動靜。
眼見天還未亮,千凰正準備上床躺躺,屏風後驀然響起一個柔婉的女聲,「凰兒妹妹,天就快亮了,你準備好了麼?」
就見玉珠穿著一身湖綠長裙走了出來,壁間挽著一條胭脂色的長紗,婀娜多姿,十分柔美。
「玉珠姐姐,你這身衣裳可真漂亮!」千凰由衷讚歎!
玉珠輕輕一笑,眼裡很是自信,「這身衣服,可是我父王花高價請琉球海市最好的裁縫給做的!」
「父王?」千凰敏感地撲捉到某個字眼!
玉珠便道:「我忘跟你說了,我是鮫人族的公主,父親是鮫人族的王!」
千凰輕輕「哦」了一聲,鮫人雖然聚集一方,也能自成一國,在整個東海,地位還是十分低下,因為法力普遍不高,甚至還不如許多海族的大妖怪。族內常常將貌美的鮫女送給進獻給龍宮乃至各大妖王,以尋求一夕庇護,說到底也是相對弱勢的種族。
這個鮫人公主比起龍王公主,這差別可就大了去了!至少,你報出龍宮的名號,東海各大勢力都會禮讓三分,你若報出鮫族的名號,被一個大妖怪看中,人儘管去鮫王那裡要,鮫王不想惹事生,打不過,十有**會將你拱手於人!
見千凰還穿著原來的衣裳,玉珠皺眉道:「凰兒妹妹,你怎麼還不換衣裳,天一亮,管事的就要來接人了,到時候可沒時間讓你打理!」
千凰糾結,就這琵琶,還是她向琅邪借的呢,此刻又上哪兒弄套衣裳來,忽然,千凰靈機一動,手一伸,從戒子中取出一套粉色衣裝,卻是梁羽楓送給她的那套,之前被她丟在戒子裡,險些都要忘了!
玉珠伸手在衣裳上一摸,眼睛就是一亮,「妹妹,這衣裳做的好生精緻,你快穿來看看!」
琉球海市再怎麼繁華,也是妖怪聚集之地,而妖怪的技巧都是從人間學來的,很多卻做得不如人間精緻,就這件衣服,論材質,論做工,那都是頂級的,與之比起來,玉珠身上的這件,反而遜色了!
千凰點頭,背過身開始換衣裳。
新衣一上身,一襲俏粉色,將她窈窕的身姿展露無疑,皮膚本來就好,在極品粉色的襯托下,簡直似玉一般,行走間,粉色群裾抖開,真如一朵花朵悄然綻放,卻是人比花嬌,美麗不可方物!
若原來的千凰已經是絕媚無雙,此刻的她,簡直是無可挑剔,就那樣靜靜地站著,也能讓人移不開眼,你看她的眼睛,明明是純真無暇,看得久了,便會生出一種媚,蝕骨的妖嬈,自那雙暗色的瞳仁裡流瀉而出,烙進進你的心裡,無論男人女人,都會為之一動!
有一種人,是天生的尤物,只要她想,便無人能逃出她的誘惑,即使無意,也讓人情不自禁地上心!
「妹妹可真漂亮!」這話說出來,幾分歎息,幾分艷羨,還有一種難言的複雜。
千凰輕輕一笑,上前拉住玉珠的手道:「玉珠姐姐也很漂亮,我要是個男人,一定會喜歡你的!」
玉珠失笑,看她一張素顏,不禁說道:「妹妹會上妝麼?」
千凰搖搖頭,說實話,知道自己不會有礙觀瞻,她就極少花心思打理,很多時候,想吃就吃,想跑就跑,很不注意形象,如今,又哪裡會上妝。即便如此,她憑借天生麗質,不施脂粉,不穿華衣,仍舊勝過無數女子。別人只要看到她的臉,便沒有心思再去關注她的穿著,甚至當她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亂沒形象的睡姿,看在人眼裡,也成了率真可愛。
「我幫妹妹上妝吧!」玉珠拉著她在梳妝台前坐下!
千凰搖頭,「還是算了吧,這樣多麻煩呀!」
她覺得穿了這件衣服就差不多了,頂多把頭髮綁好一點兒,有這個時間,不如打個小盹兒呢,睡飽了,才有力氣表演不是!
玉珠卻不依,一手散下她的髮絲,拿起梳子給她束髮。
她的頭髮又黑又長,拿在手裡,跟緞子似地,光潤順滑,怎麼有人這麼完美,臉一根頭髮絲都這樣漂亮!
手上一個不慎,絞斷了一根頭髮,扯痛頭皮,引來千凰一聲驚呼,「好疼!」
玉珠回神,歉意道:「對不起,姐姐第一次給旁人梳頭,一時手生,弄疼妹妹了,不要緊吧!」
千凰見鏡中的玉珠一臉自責,不禁搖搖頭,「沒事沒事,玉珠姐姐接著梳吧,不用太複雜,就梳一個跟我原來的差不多的就行了!」
「好!」這一回,玉珠倒沒怎麼堅持。
玉珠也是手巧,不多一會兒,便給千凰梳好了發,挑幾縷頭髮在腦後盤一個花髻,用一根粉色的絲帶扎一個蝴蝶結,餘下的髮絲流散而下,映著那水嫩的粉色,黑如漆墨。
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樣式,只因這這把好頭髮,以及主人那張好臉蛋,竟比她苦心裝扮的複雜髮髻還要漂亮許多,玉珠的心,不免湧起一股酸澀。
人跟人,當真是比不得的!
「玉珠姐姐,你怎麼了?」
見千凰在盯著鏡中的自己,玉珠趕緊回神,搖頭笑道:「沒什麼,姐姐給你上妝吧!」
千凰就見玉珠拿了各種胭脂眉粉在自己臉上塗,半個時辰後,玉珠才道一聲「好了!」
千凰看向銅鏡,不得不說,玉珠的手藝真不錯,這妝畫得也很好,鏡中美人,眉目清晰,臉頰紅潤,唇紅勝胭,漂亮是漂亮,可是卻將她原本那種純種帶媚的特別氣質都給生生弱化了,千凰之美,美在她獨有的氣韻,讓人第一眼看上去似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可裡的進了,對上那雙勾魂目,便知是個比妖精要害厲害的勾魂角色,這種誘惑才是最要男人命的!
玉珠,將千凰畫成了一名普通的美人!
畢竟是狐狸的鼻祖,雖然對胭脂水粉不太精通,對美麗卻有種本能地感悟,千凰便覺得自己不畫比什麼都強,天然去雕飾,媚得純粹而自然。
手一揮,臉上的妝容盡數洗去,一張素顏卻比花兒還要嬌美!
玉珠一驚,急道:「妹妹,你怎麼把妝洗了,快要到時間了,姐姐可沒功夫給你再畫一回了!」
千凰搖頭,一臉地無所謂,「那就不畫了,我從沒擦過胭脂,這玩意兒塗在臉上,讓我渾身都不自在,若是打亂了表演,豈不是弄巧成拙,就這樣還自在些呢!」
雖然不喜歡玉珠給她畫的妝,念及玉珠一番好意,千凰還是不忍心傷害她,只謅了個幌子!
玉珠有些失落,終究綻開一個笑容,道:「妹妹喜歡就好!」說話間,玉珠傾身,一隻耳環從玉珠的耳朵上墜下,擦過千凰的肩膀,直落到千凰腳跟!
玉珠驚呼,「我的耳環掉了!」
「我幫你找找!」千凰低下身去找。
玉珠居高臨下地看著千凰,微微皺著眉頭,終究輕輕一揮手臂,一道淺綠色的光悄無聲息地滲進千凰的衣服裡。
「找著了!」千凰撿起那只珍珠耳環,交到玉珠手裡,笑的燦爛而欣慰,「還好,沒有壞,我幫姐姐戴上吧!」
不等玉珠回答,千凰傾身給她戴上了耳環!
這時,門外響起一陣響亮的銅鑼聲,有人在院子裡高喊,「即將去往賽場,請參賽女子速速到院中集合!」
千凰打開門,就見外頭院子裡已經有人在排隊,不禁回頭對玉珠道:「玉珠姐姐,我們下去吧!」
玉珠輕輕應了一聲,千凰牽起她的手,往樓下走去,此時,同樓的許多女子都爭相下樓,不免有些擁擠,見一女子想橫插在兩人面前,就要撞到玉珠,千凰忽然伸出手臂,將玉珠往回拉,也避免了玉珠被人撞傷,千凰見她一臉驚魂未定,擔憂道:「玉珠姐姐,你沒事吧!」
玉珠搖搖頭,有些不敢直視千凰那雙清亮的眼眸,視線落到兩人相牽的手,玉珠眸色一暗。
聽說此次龍十七太子也會參加斗魁大賽,龍十七太子十分受龍王寵愛,將來極有可能繼承大統,成為東海的王者。正巧龍太子到了適婚之年,更有傳聞他要娶太子妃。龍三公主雖然也參加花魁賽,畢竟是他的姐姐,不成威脅。自己若能在此次比賽中脫穎而出,不得花魁也不要緊,只要被龍太子看中,當上太子妃,便能給鮫人一族帶來莫大的裨益。
所以,萬不能讓除了三公主之外的人奪了自己的光彩,凰兒,對不住了,要怪就怪你長的太美,擋了我的路……
一批人坐著馬車來到賽場,從一道側門進入,再進入一間寬敞的屋子,內裡用夜明珠照明,可容納幾百人,所有參選的女子都在此地等候,直到上場!
這時,就有管事的端著一堆木牌上來,與之前的木牌很像,也寫了不同女子的名字,不同的是,上面多了個數字,是每人的出場順序!
被報到名字的女子,便上前用之前的寫了名字花牌換寫了數字的花牌,拿了花牌,便在廳內等候上場!
不一會兒,便聽到有人叫千凰,千凰走過去,拿原先的花牌換了,一看數字,居然是四十四,一旁的玉珠皺眉道:「我是二十五,妹妹這個數字不太吉利呢!」
千凰很沒所謂,「好不好要靠自己,一個數字能代表什麼!」
玉珠便笑,「也是,一般來說,在你前面或是後面表演的人會直接影響到你,若你和她相差太多,未免被人中傷,妹妹是四十四,就是不知道四十三是誰。」
千凰淡淡一笑,神色自若,「管她是誰,我只管做好我自己的!」
就這份淡然自若,仿若胸有成竹,看到玉珠一陣心虛。
千凰自己排到後面,千凰閒著沒事,便聽得外面一陣狂熱的呼喊,甚是熱鬧,千凰心裡好奇,正好見屋子的一面牆上有個小窗,千凰心裡一動,一點腳尖,便飛身上了窗下的一張桌子,踮著腳,趴在窗戶上看外面!
就聽玉珠在下面輕呼,「凰兒妹妹,你趕緊下來,被管事的看見,可怎麼好?」
旁的人紛紛看向這邊,有羨慕的,也有嫉妒的,卻沒有人來多管閒事,畢竟是選魁,都一門心思等著接下來的表演。
千凰回頭一笑,道:「沒事的啦,我看看就下來!」說罷,轉回頭去看外面!
觸目所及,是被窗框截下來的圓弧狀觀看台,只見層層疊疊,坐的站的,擠滿了妖怪,就這一片,便見著有幾千隻,也不知整個觀月台加起來有多少人。這些妖怪可不比人類那樣講究,有的身上還濕漉漉,髒兮兮,似乎才從水裡出來,又似在地上打了滾。也有比較鬆散的地方,卻是在前面兩排被單獨設了位置,坐的都是些有身份的大妖怪,第三排有衛兵隔開,還給他們騰出一個舒適的環境。這一排的位置,卻好似要靠錢糧或是關係來買通的,又或是依仗實力,才能坐得住。
無論是高級妖怪,還是低級妖怪,大多手裡都拿了顆珠子,上面蓋了選魁印章,這卻是要錢買的,沒人限量一顆,用來投給參選的女子,一旦哪個女子表演完畢,便可以投珠。然後,由專門的人統計,將數目記錄在冊。等結束後再宣佈結果。
一般來說,不到所有的表演結束,結果便出來了,例如,去年龍三公主在第五十五位出場,表演還未結束,眾人被她的才貌所折,便爭相投珠,幾乎投了有三分之二的珠子,剩下三分之一,不足以選出一個花魁,便是龍三公主獲勝。所以,表演排序的最關鍵是在於龍三公主前,還是龍三公主後,若是排在三公主後面,就算你有那個實力,妖怪們也沒那麼多珠子投給你!那就是,穩輸的!
千凰趴在窗子上,聽司儀站在場中央搭起的一塊撲了紅毯的高台上陳述開場白,拿著花帖宣佈第一位表演者!
就有一位穿藍色紗衣的女子抱著一把古琴,飛身上台,隨手一揮,便化了一張琴案,席地而坐,開始彈曲!
千凰見這女子,唇紅齒白,也算長的出挑,琴技尚可,比起華音以及昨夜那位公子,顯然不是有個檔次!
果然,一曲結束,只有十幾個人投珠,甚至還有人砸了幾塊泥巴,被那女子閃身避過,隨即,趕緊下了舞台,唯恐被人看不爽,砸的滿身傷。
接下來,陸續有人上台,容貌早在初審便篩選過了,長的都不差,才藝卻有短有長,卻算不來頂尖,無法一技驚人,得珠最高者也只有幾百顆,最慘的是零顆,只因她在跳舞的時候摔倒了,反倒被人砸了百來塊塊泥巴。別看是泥巴,有的妖怪心眼兒壞,將泥巴煉化了,比鋼鐵還要硬,那女子一身白衣被砸的看不出顏色,臉上被砸出了血,頭髮上掛海藻,看起來比難民還要淒慘,千凰看著都覺得疼!
老是這麼寫技藝,千凰都有些乏味了,直到那司儀報出玉珠的名字,千凰的眼裡才來了興趣,回頭只來得及見玉珠走出大廳,千凰便趕緊回頭去看窗外。
不多一會兒,身穿綠衣的玉珠便躍然台上,長袖飄飄,她跳的是一支水袖舞,期間,紅唇輕啟,唱出的是屬於鮫人女子特有的柔美之聲,宛若大海低語,優美動人!
一舞結束,眾人歡呼,竟有上千人投珠,沒有壞心者砸泥巴海藻,這在目前,可是最好的成績。
千凰也替她高興,見玉珠下台,便從桌上跳下來,等玉珠一進來,千凰便拉著她的手,笑道:「玉珠姐姐,你可真厲害,有一千人給你投珠呢!」
玉珠微微一笑,眼裡閃過一抹異色,「姐姐還等著看妹妹的表演呢,妹妹可得加把勁!」
千凰一舉笑小拳頭,端的是自信滿滿,「這是自然!」
玉珠便笑,兩人便在廳內邊等邊聊。
數字再一點點往後延,兩人一邊笑語,這時,便聽得外面響起司儀高昂的嗓音,報的是參賽者的名字。
「第四十三位表演者,龍三公主!」
聞言,場上爆出一陣如雷的歡呼,廳內,一陣死寂,不少女子都露出惋惜無奈地表情。
玉珠眼裡閃過一閃而逝的笑意,唯有千凰,不同於先前的歡快,微微沉了臉色,眼底閃過一道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