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夙墨和麟兒身邊久了,千凰知道也越來越多,世間練就飛劍極品材料無外乎萬載寒鐵和赤火猿桐,大部分都毀在萬年前的神魔大戰,如今已是極其難尋,放眼整個修真界,能得這兩樣極品材質練就飛劍之人也不過百人。
流殃這柄飛劍,通身光芒閃耀,出鞘便有懾人之威,無疑是萬載寒鐵所鑄,加在裡面的禁制也不低,可謂是一把極品飛劍。
同樣是大門派的弟子,人家是備受掌教喜愛的真傳弟子,隨手一掏,就是高級法器,自己不但是個外門弟子,唯一能拿得出手的還是邪門法器,這麼一對比,搞得千凰都嫉妒了。
至於那個太乙八卦鏡,純陽法寶比極品飛劍還要珍稀百倍,可是她能力有限,怕惹來殺身之禍,哪裡敢拿出來顯擺。
「往後撤!」流殃看了一眼獸群最薄弱的後方,回頭就見她心不在焉的模樣,不由一把提起她的領子拉到自己身後,冷聲道:「胡思亂想什麼,給我仔細一點!」
千凰見他冷酷霸道的側臉,心裡很是不爽,不過,大難臨頭,暫且不跟他一般見識。
之所以沒將麟兒喚出來,是因為流殃的修為比麟兒高,他都對付不來,何必讓麟兒冒險。再說,麟兒是上古瑞獸,一身法力幾乎都被封印壓制,此刻算是力量最薄弱的時候。若被人窺伺,他們主僕二人就麻煩了!要想一個認主的靈獸重新則主,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殺死原主,解除羈絆,她可不想引來殺身之禍。
流殃一個「橫掃千軍」,泛著白光的劍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前排的魔獸攔腰截斷,一時間血肉橫飛,四肢離散,縷縷黑氣爭先恐後地鑽出,而後從新尋找宿主。
千凰見流殃那一手飛劍揮灑得漂亮,有以一擋百之勢,也有點心癢癢了!
流殃主要阻擋三面攻擊,後方未免照顧不周,眼看幾個魔獸就要撕咬過來,千凰操控煉魂幡上最厲害的主魂,那隻獅身人頭的少年嘶吼一聲,朝著魔獸撲去,先前,煉魂幡吸收了不少魂魄,妖力壯大了好幾倍,此時源源不斷地供應主魂,那隻獅子精威力竟也大了數倍,看起來十分生猛,撈起一隻野獸,攔腰折斷,再撈起一隻,卻一口吞了進去。
第一次臨陣殺敵,千凰感到暢快淋漓,怪不得很多人都喜歡鬥法,打得過,當然爽了!
就這樣一個主打,一個清理,倒也配合的十分默契,兩人退到一處幽潭,才停了下來,那些魔獸源源不斷地從三面湧來,成包圍之勢。
千凰一路上催使魂幡,此刻已有些法力不濟,眼見退無可退,終於急了,「沒有退路了!」
實在不行,就將麟兒喚出來逃跑吧,貌似麟兒的獸體跑的比那啥飛劍還快的。
流殃冷著一張臉,握住飛劍的手掌微微收緊,「我不會讓你有事!」
堅定的語氣,不止千凰,連流殃自己也有些驚訝,來不及細想,流殃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驚呼,回頭只來得及看見千凰被什麼東西拉進幽潭,原本碧綠的湖水也在瞬間黑如濃墨,流殃想也不想就跟著跳了進去……
千凰睜開眼睛的時候,四周漆黑一片,她記得她好像被一股力量吸進水潭裡,可現在別說感受不到水汽,腳也落到實處,難道,她又來到了類似八大鏡天的地方?
不過這裡好黑,又是孤身一人,實在有點可怖,千凰正想喚出麟兒,冷不防被什麼東西從身後抓住了肩膀。
千凰心驚之下,旋身就是一拳,自認為充滿力道的小拳頭被人截在半空,包裹在一隻寬大溫暖的手掌裡,耳邊傳來低沉悅耳的熟悉嗓音,「是我!」
流殃?千凰先是一愕,隨即滿臉欣喜。
流殃鬆開她,掌心倏然托起一顆碩大明亮的珠子,四周霎時亮堂起來。
「這是什麼?」千凰一臉新奇,這顆珠好生奇特,比夜明珠大,比燈火更亮,還是漂亮的紫藍色,真是越看越喜歡。
「這是南海鮫人特產的鮫珠,用來照明的!」流殃輕描淡寫,絕口不提這玩意兒在人間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一個鮫人死後方能凝成一顆鮫珠,修為越高,凝成的鮫珠成色越好,這枚珠子通透無暇,又光亮照人,顯然是其中極品。
「可不可以給我呀!」千凰巴巴地看著流殃,這東西真漂亮,送給夙墨當禮物最好了!
流殃沒說什麼,隨手一拋,便自顧往前走了。
千凰接住鮫珠,送到嘴邊吹了口氣,又寶貝地擦了擦,這才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流殃道友真是個大好人!」
流殃步子一頓,千凰來不及剎住步子,猛的撞在他的後背,鼻骨火辣辣地痛,抬頭就望進一雙略帶怒氣的眼。
話說,她沒說錯什麼吧?胡思亂想間,頂上發話了,冷酷的,強硬的嗓音,「別叫我道友!」
救命恩人是大爺,何況,人家還送了她一顆鮫珠,千凰一臉的好商量,「那叫你什麼?」
流殃抿唇不語,突然轉身往前走了。
千凰摸了摸鼻子,道了一聲彆扭的傢伙,一牽嘴角,又跟了上去,「流殃,流殃,等等我!」
流殃腳步不停,步子卻慢了下來。
有鮫珠照明,勉強能看到方圓幾米之內的東西,走了一段路,四周依然空空如也,似乎走不到頭。千凰貼流殃貼的很緊,唯恐走丟了似地。
忽然,流殃停了下來,伸手將千凰攔在身後,神色開始冷凝,「麻煩來了!」
沒等千凰問出口,四周忽然變幻成一個幽深的洞穴,一端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直到鮫珠能照射的範圍,千凰才看清那是似人非人,身上長著綠毛,眼睛血紅的怪物,先是三兩隻,身後黑壓壓的一堆,不斷往前擠著。
「看來,我們走到魔物的老巢了,這裡魔氣充沛,竟被它養成了魔屍!」流殃冷哼一聲,抽出飛劍,回身對千凰道:「往前走!」
千凰走了兩步,回頭見他站在原地,不由得心下一緊,「流殃,你不走嗎!」
「你先走,我會找你!」流殃頭也沒回,揮劍如雨,身前已是殘骸一片。
看著他高大俊逸的背影,擋住那一**的攻擊,千凰忽然覺得這個彆扭的男人似乎也沒這麼差,一咬牙,千凰轉身飛快地往前跑。
她法力不濟,只會托他後腿……
跑著跑著,原本漆黑的山洞,竟出現了一絲曙光,千凰加快步子衝了出去。
踏出洞口的剎那,洞穴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靜謐的空間,地上灑滿了細碎的石子,散發著幽藍的光芒。
石子的盡頭,有一塊巨大的巖面,底部堆了許多發光的石子,站在數十米外看,十分壯觀漂亮。最讓千凰注意的是蜷縮在巖面前的黑色物體,因著石子的反光,整個兒都泛著一股淡淡的幽藍色。
千凰不自覺放輕了腳步,走近了,才發現那是一個人。
那黑黑的東西是他的頭髮,長到一種驚人的地步,似凝聚了世間極致的暗色,那麼濃郁純粹,如綢緞般自頭頂披散,遮擋了大半個身子,落地的部分蜿蜒著散在石子上,像深海裡靜態的水藻,出奇地柔順。
他抱著膝蓋坐著,頭埋進了臂彎裡,因著髮絲的遮擋,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玉足,似一件精工雕琢的藝術品。
這人一動不動的,似乎坐了千萬年之久,竟讓人有種不忍破壞的靜謐之美。
思忖間,那人沉寂的姿勢竟有了些微的鬆動,落地的黑髮隨著主人的動作輕輕晃動,似一汪靜謐的湖水蕩起漣漪,反射出淡藍流光,那人緩緩抬頭,黑髮自然地斜向兩側,一張臉孔便展露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