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歷2020年4月1日,l日。
早晨:六點二十一分。
……
夏伯朗中將在電子板上寫了上面幾行文字之後,略停了一會兒,似乎在用足夠的感情來體會這個莊嚴的時刻,然後寫了最後的一行字:「『碎冰』作戰開始。」
他放下電子板,下意識地用手指彈了彈桌面……又開始了一次偉大的登陸,現在『碎冰』作戰的指揮權就在他的手裡。
共和國的主力艦隊已經被帝國消滅殆盡,他們為了保護自己的首都,只能夠用一些老式的星際戰列艦和星際重巡洋艦,這些戰艦不僅老舊,而且上面的艦炮也是五花八門的什麼口徑都有,幸好用的是標準的能量塊,否則夠軍需官喝一壺的。不過,這種戰艦防防海盜還有可能,要想擊敗武裝到牙齒的帝國太空艦隊,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現在,帝國的炮擊艦隊正日日夜夜的轟擊著楓露星球的沃裡沙地區,已達一周之久,這一帶地方地勢平坦,微有起伏,樹木稀疏,是共和國最為重要的一個農業星球,太空艦隊就是要奪取這個跳板,進而直接威脅克伊拉夫星球。
今年正逢夏伯朗將軍八十大壽,他的生日是五月二十七日,他準備在楓露星的沙萊市吹熄蠟燭並切開生日蛋糕。共和國的軍人們稱他為毒鱷,而帝國人稱他為星空鬥士。在這次戰爭中,除了剛接手的時候小有挫折之外,在其它戰役中,夏伯朗所向披靡,戰功卓著。帝國輿論對他褒貶不一……有的說他每戰必勝,攻無不克;有的說他在戰鬥中為了追求勝利,揮霍陸戰隊士兵的生命。本該艦炮和飛機干的活,他卻讓官兵為每一寸叢林、岩石和荒野流血。
夏伯朗毫不介意,他知道自己的價值。他對惡意的中傷置之一笑,而在廉價的捧場中保持冷靜。他注意到每打下一個星球,總結出教訓,以為攻下一個星球會容易些,結果死人更多,戰鬥更艱苦……在帝**人總結經驗、吸取教訓的時候,共和國的軍隊也在戰爭中學會了戰爭。
夏伯朗雖然暴躁,古怪。固執。嚴厲,咄咄逼人,令人生畏。如同「雷霆」,但他富於想像力,勇於採用任何人都不敢用的新思想、新戰術、新裝備。他既果斷又細緻,連專業人員都忽視的細微末節他都能想起來。他得知楓露星上蛇多,就預訂了大批防蛇毒血清。他把作戰當成一種工程技術或工藝美術。精雕細刻,追求完美。他不是傳統的那種舊式將軍,而是一種工程師型的指揮官。他在各種艦艇、船廠、文職崗位上的履歷使他的知識豐富和廣博。他曾經擔任過戰列艦的艦長,還在太空學院執教過,他當過尼米茲的參謀長,也搞過太空戰略計劃工作。他什麼戰艦都指揮過。什麼人都領教過,再也沒有指揮星際陸戰隊更適合特納的性格和氣質了。他是個天生的登陸作戰將軍。
楓露星,沃裡沙地區。
l日黎明前的暗夜裡。天氣好得出奇。天隨人意。大海平靜,月華如銀,安謐的海面泛起層層亮輝。東南風沒有變向。一切順利,天氣涼爽,給在星空中遠航疲憊的戰士們帶來刺激和興奮。終於踏上共和國的土地了。
夜航如漫遊在黑色的草原上,那些熟悉的星座在璀璨群星中閃亮。兩千艘艦艇逼近了楓露星。攻佔楓露星的意義比迄今為止帝**奪占的任何星球都重大。一看星圖。外行人也會明白。佔領楓露星後,從沙萊市太空港起飛的帝國中型星際轟炸機,可以直接威脅到克拉伊夫星球,共和國幾乎所有重要的軍事設施和工業區都無法免遭空襲。楓露星不僅是一個豐饒的農業星球,而且有良好的太空港和大片開闊地帶,足以屯紮各兵種的部隊,作為向共和國本土進攻的前進基地。所以楓露星是必須拿下來的,無論付出何等代價,但夏伯朗中將想盡可能少流血。
登陸艇剛剛進入楓露星的大氣層不久,氣候就開始變化,天變陰了。覆蓋在白沙海灘上的晨霧漸漸消散,雲層的漫射光使地面上的景物變得異常清晰。夏伯朗中將站在「威遠」號指揮艦上,看著全息屏幕上楓露星的山川。那裡是一片絕對的死寂,在鏡頭的視角里,夏伯朗無法找到一個人、一門炮、一頭牛、一隻雞,似乎所有的人都在一夜之間消失了。共和國的守軍沉默著,對太空中的帝國艦隊和剛剛進入大氣層中的登陸艇不理不睬。大概,他們等著帝**踏上地面,就用鋼鐵和烈火來招待入侵者。有了前幾次戰鬥的經驗之後,經驗告訴夏伯朗,越是寂靜的戰場就越可怕。
夏伯朗中交並不害怕。
他的臉上掠過一絲冷笑。彷彿是個高明的棋手,看透了對手的意圖,城府很深地讓對方先打出手,然後再應一招。他有極充足的兵力和火力,敵人的抵抗越激烈,戰鬥結束得就越快。即便打消耗戰,他也奉陪得起。他甚至在譏笑戈登元帥,為了一頂虛榮的桂冠,在遠離共和國本土的地方苦戰,陷入了持久戰中,挨不上共和國一根毫毛。而他卻命中了靶心……佔領了楓露星,等於敲開了共和國的大門,
受夏伯朗指揮的幾十萬官兵,無論是久經戰陣的老兵,還是入伍不久的新人,全都沉溺在緊張的氣氛裡。士兵們匆匆忙忙祈禱,狼吞虎嚥地吃登陸早餐,寫遺囑,背野戰條例和登陸條例,全神貫注地看著形形色色的火力支援艦打炮,甚至愣了神,忘了話。他們本來都是很活躍的人。但是,布蘭亞尼納星球之戰把他們打怕了,打傻了。最優秀的三個星際陸戰師,幾乎被打成了殘廢……到目前為止,布蘭亞尼納星球上還響著槍聲,而楓露星……單單這個威嚴逼人的名字就意味著血腥,誰也不知道是否還能吃上中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