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拉開手提袋的拉鏈,從袋中拿出一隻漂亮的盒子:「小茹,這是你最愛吃的巧克力。」
她跟獻寶似的又要往外掏其它東西……作為連級軍官,她比低層官兵們提前知道戰場的一些狀況,也知道周小茹所在的部隊正在卡納爾奮戰,所以覷空去太空城買了不少周小茹喜歡的食品。但周小茹阻止了她:「快走吧,林言,現在可不是過節,這裡是卡納爾,共和**的戰機隨時可能飛過來轟炸的。」
彷彿證明她說的確有道理,十餘架共和國的閃電式戰機掩護著四架駝峰式中型轟炸機從高空的雲層中鑽出來,毫不費力的發現了剛剛卸載完畢的運輸艦。它們盤旋了一圈,開始俯衝投彈,運輸艦上的57毫米高射炮和12.7毫米高射機槍發瘋地還擊,加上護航戰艦和戰機的猛烈炮火,打得機場0上空滿天通紅。一架共和國轟炸機中了彈,歪歪斜斜地扎到機場旁的樹,它機腹中的炸彈爆炸了,把整個機身炸成了無數的碎片。
這支奇襲的敵機在扔下了幾架殘骸之後,就迅速地撤出戰鬥,看上去應該是偶然遭遇,並非是有目的的針對運輸艦而來。
驅走敵機之後,登陸部隊立即整頓出發。由周小茹引導,林言同她的三個排長,指揮著二連,越過機場,鑽入旁邊的一片椰林,在椰林後面就是大片的熱帶雨林。
林言在羅德星的時候,就曾經在森林裡活動過,但是同卡納爾的熱帶雨林相比,羅德星的樹林可以稱得上是空曠——卡納爾的雨林就像是一塊巨大的綠色寶石,它所有的空間都被那些綠色的植物填滿,令人肅然生畏,終身難忘。林中已經砍伐出道路,否則就算是機甲也很難穿過這片空間的。
林中非常的安靜,只有機甲發出的單調的聲音和遠處偶爾傳來的爆炸聲。兩、三個人才能合抱的大樹高達百米,沒有分支。為了爭取陽光。連攀援植物和木質籐本植物也粗如酒桶,它們或者纏繞,或者用捲鬚、彎鉤吸著根抓住高大的喬木。雨林陰濕不道光,雖在中午,形如黃昏。林言還看到一種絞殺樹,它本是一種附生植物。但已經絞死了大樹,自己變成樹,在死樹的位置上吸收陽光。在雨林中,植物之間為陽光進行著你死我活的戰爭。各個層次的空間都被利用著。蘭花開在樹上,溫帶毫不起眼的遠志科植物攀上大樹之頂。大樹老莖生花,繁花如同星辰一般密佈。
「林言,」周小茹拍拍她的肩膀。「我們每次遠遊,你總要顯示你的植物學知識,現在連你也辨認不過來了吧!」
林言默認了。雖然調培師對於植物的瞭解很多,但熱帶雨林的植被依然使她眼花繚亂。如果不是戰爭。真該在這一帶考察它幾個月。話說回來,不是戰爭,又有誰會注意一個叫做卡納爾的行星呢?
周小茹卻又絮絮不休地講她們的戰鬥經歷,有位將軍曾經說過,苦難寄托著偉大,犧牲變成了光榮。周小茹所在的特戰部隊自登陸卡納爾以來,幾乎天天挨共和**的戰機和戰艦的狂轟濫炸以及地面部隊的騷擾。那些共和**發明了一種襲擾戰術……很低級,但很有效。他們白天盡可能避免戰鬥,但在夜裡派了敢死隊員和一些小型飛機。往帝**的陣地或者後方扔小型炸彈,非常的討厭,因而得了一個外號——叢林虱子。
這一切都還不算,卡納爾戰場瘴癘流行,淫雨不絕,各種皮膚病、瘧疾、戰壕腳、痢疾、創口潰爛,比敵人還可怕,雖然有很好的醫療設備,但經過被敵人襲擊。各種藥劑就像喝水一般灌進肚子裡。以至於現在見到任何一種液體,她們都有一種反胃的感覺。
「林言。機甲師士在這裡還算是高享受的兵種,只要往機甲裡一呆,那感覺就像在天堂裡似的,比那些苦哈哈的步兵幸福多了。在這裡潮濕、疾病、共和國人、蟲子,被稱為四大害,而我們能夠對付的只有那些共和國的士兵。」
部隊的行軍,攪動了潮濕的空氣,從大樹上掉下來許多蟲子,一些黃蜂就圍繞著機甲轉悠,地面上不時有大片的蠍子經過。
「卡納爾是昆蟲的天堂,人的地獄。怪不得誰也不來這片鬼地方,這句話形容的果然不錯!」林言搖搖頭,算是相信了這種說法。
部隊的行軍,攪動了潮濕的空氣,從大樹上掉下來許多螞蟥,其中一個鑽到惠特尼的襯衣中,拚命吸血,打都打不掉。黃蜂襲擊了其他士兵,蠍子也很活躍。「卡納爾是昆蟲的天堂,人的地獄。怪不得誰也不來這片鬼地方」。
雨林豁然開闊,陽光一下子透過樹梢,灑在地面上,鳥叫聲響起來,叢林走完了。前面不遠處就是軍營,眾人都鬆了一口氣……雖然這一路上有機甲保護,但她們的機甲上都爬滿了各種蟲,有些蟲子顯然愛上了這個結實的大傢伙,竟然準備安家了。
林言從雨林邊緣看去,只見在營房之間和訓練場上,停放著一批批的機甲,各種型號的都有,從第六代的猛士到第八代的突擊者。
在軍營的南邊,堆著一堆堆廢棄的機甲、戰機、懸浮車等的殘骸,它們都是在共和軍中攻擊中損毀的……那是真正的殘骸,任何尚且完好的發動機、起落架、輪胎、槍械、光腦等都被拆光了,連一顆有用的螺絲釘都未曾留下。卡納爾的機械師們對於任何物資的應用都達到了極致。
她們從營地的西頭穿過那片平地,剛剛走近一座小丘,還沒有接近山腳,天就變了。空中烏雲驟起,大雨傾盆而下。雲和雨都來得極突然,而且極為猛烈,將機甲上的那些蟲子都沖刷下去了,不一會兒工夫,眼前一片茫茫的水色。
「小茹,這裡經常下雨?」林言問道。
「是天天如此。你們今天登陸的時候,是一次難得的好天氣。」周小茹說道。
風天嘯少尉,小個子,十九歲,藍眼睛,金黃頭髮,反應機敏準確,感覺可靠,平衡器官無懈可擊。他被告知:閃電式戰機航速很高,中空高速空戰很靈活,共和國的飛行員喜歡一對一地打鬥;弱點是低速盤旋性差,共和國飛行員往往顧前不顧後。和誰作戰都一樣。風天嘯認為:關鍵是建立功勳。
一踏上卡納爾,他就感到一切同他想像中完全兩樣:白天挨轟炸,夜間挨艦炮,吃著難以入品的營養劑,被蟲子咬,機場四周感覺著都有共和國人,他們似乎被包圍了。最糟糕的是,戰鬥太過激烈,每天都有戰機被炸壞,能飛的也是窮湊合,沒人敢將那種戰機飛出大氣層,恐怕一進入太空,那些拼湊的機器便解體了。
有人說笑話,上帝主宰生死,飛行員主宰卡納爾……這句話聽起來似乎有些對上帝不敬,但在卡納爾的戰場上,空軍是最活躍的兵器,而戰機就是打壓敵人的最強有力的兵器。風天嘯已經擊落了十架閃電和兩艘小型運輸艦,用他的話來講:「我他媽夠本了!」
人真是一種適應性很強的動物園。風天嘯已經適應了卡納爾的生活,無法洗澡,乾脆雨天淋浴;沒有剃鬚膏,乾脆留鬍子;晚上睡不好,白天抓緊睡;他做操、按摩,盡可能預防熱帶的可怕疾病;天一晴就脫光衣服進行日光浴,危險也不顧了,要不然會患各種濕熱環境中的皮膚病和戰壕腳……那些該死的藥劑,他真心的不想服用,幸好他的修為和良好的衛生習慣使得他能夠遠避那些可怕的疾病。
就在林言所部登陸的那一天夜裡,大概是得到了相關的情報,共和**想給這些剛剛來到卡納爾的帝**戰士們一個響亮的見面禮……剛剛到了午夜時分,數以千計的導彈、艦炮向帝**所駐紮的地方傾瀉著彈雨,一時之間地動山搖,耳膜都震得麻木了,五臟六腑都揪在了一起。
風天嘯很是不走運,他剛剛返回來不久,正在洗澡,炮彈就在他身邊爆炸了,在被廢墟埋起來之前的一剎那,他慶幸自己還裹了一條浴巾,不至於全祼著去見上帝……他從未感到離死亡有這麼近,每一秒鐘會這麼難熬,彷彿驚濤駭浪中的孤舟,彷彿暴風雪中的羔羊,一個念頭在叫:乾脆來一發炮彈打中我算了,另一個念頭在抵抗:非報此仇不可!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炮擊終於停止了。風天嘯已經被虛土埋了起來。他昏昏沉沉,幾乎死去。後來,機場附近的剛剛登陸沒多久的士兵趕來,不顧一切地把他和他的同伴們挖出來。許多人已經是屍體了,另一些人被炸得屍骨無存。士兵們像保護蜂王一樣保護著飛行員——他們知道飛行員在決定卡納爾的命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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