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看的出她很糾結,輕歎一聲,語氣也緩和了不少,「齊籐,你好好想想,如果你死了,皇上的心還是像現在這樣,那麼最難過的是誰?太后剛才也說了,在這個世上,還在乎她的人只有我們了,你忍心讓太后在為你難過嗎?」
「可是,我們就要眼睜睜的看著太后……」齊籐知道姜玉說的有道理,但是她還是不忍心看到風光無限的太后最後落到這個下場。
「唉,齊籐,我們在皇宮生活了這麼多年,你怎麼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啊,皇宮有了新的主人,按照成者王敗者寇的原理,我們的主子如果想要活下去,那就要收起鋒芒,選擇急流勇退,這樣才能安享晚年,否則哪些失敗者的下場就是我們主子的下場,難道說你想要看到這個局面?」姜玉耐心的勸說著。
「太后不管做了什麼,皇上總不會真的會……」齊籐有一絲緊張。
姜玉點點頭,「你知道的,皇上現在什麼也做得出來,如果說他以前是無情的,那麼現在他就是狠戾的,太后對他來說,那就是毀了他一切的兇手,並不是他的恩人,更不是他的母親,不,應該說他還能把太后軟禁在這裡,那就是唯一的孝心表現吧。」
齊籐的神色有些落寞,無力的問道:「怎麼會是這樣?我的記憶力二皇子還是個很率真的孩子,怎麼轉眼間就……難道說皇家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嗎?」
姜玉拍拍齊籐的肩膀,「就是因為皇家是冷漠的,所以率直的二皇子,更是珍惜與他一樣真實的蘇墨玉,一樣渴望真感情的蘇墨玉,但是太后強行帶走了蘇墨玉,這就激怒了二皇子,也改變了他的脾性與認知,為此他才會這麼極端,唉……」說到底就是因為這對母子太像了,都是那麼要強,都不服輸,都想要控制一切,更不用說他們的靈魂深處,都是很容易受傷的,所以他們及其渴望感情的灌溉,只不過周皇后已經膽怯了,不敢向前,而趙天奕還在努力的追尋著……
齊籐也總算是平靜下來,歎了一口氣說:「是啊,你說的都對,我也很明白,只不過在這心裡啊,終究是為太后難受,唉,其實我們也不過是個奴才,我們除了能好好的伺候主子,我們也做不了什麼。」
「唉,你能明白就好,我們兩個啊,就像太后說的哪樣,我們也趁機隱退好了,好好的在這裡伺候著太后,陪著太后,至於其他的,我們就沒有必要再操心了,再說啊,像我們這樣的人,最後能有這樣的下場,也算是很不錯了。」姜玉寬慰著齊籐,也在寬慰著自己,好在她早就知道自己最好的下場也不過如此,只不過是早來一些,晚來一些罷了,而齊籐也不是注重名利的人,知道她也是為周太后不平,等到她沉靜下來,也就可以坦然接受了。
齊籐沒有再說話,而是自動的走回廚房,開始動手幫忙,姜玉知道她是逐漸的接受了,這才放心的往回走,當然,她也回頭看了看半封閉的大門,只得暗聲歎息,棲鸞宮現在與清修苑真的是沒什麼區別,唯一的不同之處,那就是她們這裡還有宮女侍從用,還提供著錦衣玉食,最關鍵的自由與尊嚴,她們也是同樣的失去。
就在她們忙的差不多的時候,齊籐忽然停住了手,直直的看著姜玉,「我們三個是沒有事了,蘇墨玉呢?皇上清醒過來了,他對蘇墨玉是不是還像當初哪樣執著?如果是的話,那是不是就代表著……」
姜玉重重的歎息,「齊籐,你不覺得你問的問題太可笑了嗎?皇上對蘇墨玉從來就沒有忘記過,不管是過去的他,還是現在的他,而且皇上那麼仇恨太后也是因為她,不用說這一次皇上對明霞苑都多麼關注了,只說皇上闖進文安府就很清楚了。」千萬不要說趙天奕是為了蘇紅蓮才去文安府的,這一點誰都不會相信,況且她們早就知道了趙天奕一直安排著最好的暗衛在蘇墨玉身邊保護。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是不是就說明……」齊籐的眼睛越來越大。
姜玉卻是繼續手中的活,漫不經心地說:「我們的本分就是伺候好太后,太后也是我們唯一的主子。」言外之意那就是說她不會再管其他的事或者是人,不管是蘇墨玉還是裴昊然。
齊籐自然是明白了姜玉的意思,如果說現在還能改變趙天奕的人,那就只有蘇墨玉了,她所認識的蘇墨玉,那是個知書達理的人,更是有膽有謀,這也是她們最後的希望,至於蘇墨玉會不會受傷,她與裴昊然這對夫妻還能不能走到最後,這都不是她們關心的,她們只在乎趙天奕與周太后的關係是不是能改善,更在意趙天奕能不能變得有人情味,如果真的可以借此改變趙天奕的話,她們也是不介意蘇墨玉回到趙天奕身邊的。
就在棲鸞宮被隔絕的時候,明霞苑這邊的人還在忙碌而又緊張著,直到蘇墨玉醒過來,大家才鬆了一口氣。
巧蓮與巧蓉是喜極而泣,就是蓮花兒也是感到很激動,不過她們都知道蘇墨玉體內的毒素沒有徹底的解決,所以心還是半懸著。
蘇墨玉微笑著說:「大家不要愁眉苦臉的,我們都還活著,這就比什麼都強,來,你們先告訴我,在我昏迷的這段時間,周圍都有什麼變化。」
在蘇墨玉默許蓮花兒帶著她回皇宮的時候,她就已經有這個認知,她要重新像以前一樣為了生存而忙碌著,為此她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那就是要弄清楚她錯失了什麼,只有隨時掌握動向,她才可以不處於被動的地位。
巧蓮與巧蓉訴說了她回到明霞苑被周太后多多關照的事,當然也淡淡的提到了趙天奕再次動怒的事。
蘇墨玉聽後只是輕微的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周太后明白她對裴昊然的重要性,於情於理,都不應該讓她遭受著無妄之災,而趙天奕就更不用說了,在文安府就變得有些……唉,不能去想,否則她一刻也待不下去。
張太醫知道蘇墨玉清醒了,也忙來看望她。
蘇墨玉打斷張太醫的話,直接說:「張太醫,我們也算是老熟人了,不用對我說好聽的,有什麼說什麼就好。」
張太醫知道裴昊然的醫術,再加上曾經照顧蘇墨玉一段時間,明白她也是懂點醫理的,再看到蘇墨玉堅持的模樣,暗歎一聲,然後把蘇墨玉的真實情況說了一遍。
蘇墨玉聽後一句話也不說,而巧蓮與巧蓉則是擔心的看著她,不知道她們的主子有什麼打算,蓮花兒倒是覺得這樣不錯,換做是她,她也想要知道自己的真實情況,不管哪是多麼糟糕的消息,至少可以給她機會讓她自己去處理剩下的事,而且她的主子不是一般的人,一定會做的更好。
最後蘇墨玉點點頭,然後開口說:「張太醫,從今天起,裴氏的命就交給你了,請你多費心。」
「是,裴夫人,張某一定會全力以赴的。」張太醫忙答應。
「張太醫,裴氏記得相公哪裡有百毒丹的配方,等到裴氏見到了相公,為你討一份可好?」蘇墨玉漫不經心的說著。
張太醫聽到這話,明顯的一哆嗦,然後堅定的說:「裴夫人請放心,小的以性命擔保,一定會好好的控制好裴夫人體內的兩種劇毒,直到裴公子回來。」
蘇墨玉聽到這話,這才放心的笑笑,心裡也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她知道她這樣的情況,就是馬上斷氣了,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周太后與趙天奕已經給了他足夠的壓力與威脅,那麼她就要再給他一些好處好了,這樣軟硬兼施下,他才會更賣力的幫她。
張太醫走後,蘇墨玉見到巧蓉已經在偷偷的拭淚了,而巧蓮也是眼圈紅紅的,至於蓮花兒,更是一臉的自責與擔憂。
蘇墨玉向她們擺擺手,然後輕聲說:「你們不必為我擔心,我是自願讓自己中毒的……」隨即就把自己的理由說了一遍,這讓巧蓮與巧蓉驚歎不已,真沒想到還有人會用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的,不過她們也明白這也是迫不得已的行為,否則蘇墨玉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這時有個人影在門口晃動,這引起了蓮花兒的警覺,二話不說就把哪個人給抓了進來,以前的時候她是沒有能力來保護蘇墨玉,現在她會武功,依舊不能保護她,這讓她感到很懊惱,也很自責。
卻不想來人竟是惜秋,只見她臉色很是慌亂。被拖進房門就跪在了哪裡,直接說道:「奴才沒有別的意思,奴才只是遵從主子的命令來看看裴夫人是不是真的醒了……」
「蘇側妃?」蘇墨玉覺得有些意外。
這時巧蓮才低聲說:「這段時間蘇側妃每天清晨都來這裡看望少夫人,下午也會派人來打探少夫人的消息。」
蘇墨玉靜靜的看著惜秋,這才說:「我很好,麻煩你告訴你家主子,讓她費心了。」然後擺擺手,示意蓮花兒放她走,雖然蘇紅蓮忽然間這麼關心她,讓她覺得很不適應,也不敢相信,可是她也不能僅憑著這一點就做出什麼。再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又是打著關心你的旗幟來的,她還能說什麼呢。
惜秋雖然不敢抬頭看蘇墨玉,可是聽到她的聲音,這才確信外面都說蘇墨玉清醒了這是真的,這讓她也有些激動,這麼好的人應該有好報才是,真誠的說:「裴夫人請多多保重。」這是她的心聲,也是她的衷心期盼。
「我會的,希望你也是如此。」蘇墨玉輕輕地說著,不管怎麼樣她也看得出惜秋過的並不好,在這種地方,想要無病無痛的生活下去,原本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更何況她的主子蘇紅蓮又是那樣的人,看來她也是在煎熬著。
惜秋聽到蘇墨玉關心的話,眼淚更是止不住的流淌下來,最後給蘇墨玉磕了三個響頭,這才轉身離開了。
蘇墨玉又重新躺好,漫不經心的問:「我醒了這麼久了,怎麼沒有看見姜姑姑與齊姑姑她們?」如果說周太后不會來看望她,這是應該的,她的身份還不夠資格,可是這兩位姑姑應該要到這裡啊,與公與私都應該來的……
巧蓮與巧蓉互相望望,都不知道該怎麼說,最後還是蓮花兒開口,「少夫人當天回來的時候,周太后還對少夫人很上心,而且還吩咐了姜姑姑多多照應,那幾天她也是常來的,可是最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僅這兩位姑姑都沒有來,而且也沒有看見棲鸞宮的任何人,蓮花兒這就去打聽一下。」這段時間她們的精力都放在了蘇墨玉這裡,對外面的事真的是一無所知,聽到蘇墨玉這麼問了,聽到蘇墨玉這麼問了,她們三個才覺得不對勁。
蘇墨玉眉頭一皺,然後搖頭,「不,蓮花兒,你對皇宮來說還是一個陌生人,還是讓巧蓮去吧。」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蓮花兒現在更信任自己的武功,到時候在棲鸞宮哪邊施展一二,那就很容易被人家當做是奸細給除掉了,這不是她想看到的。
巧蓮忙點頭,「好,巧蓮這就去。」然後轉向蓮花兒,「你更適合留在少夫人的身邊,少夫人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巧蓉聽到這話,也是猛點頭,現在這對姐妹恨不得就把蓮花兒鎖在蘇墨玉身邊,這樣她們才可以略略放心。
蘇墨玉知道這段時間是嚇壞她們了,無奈的笑笑,只得馬上轉移話題,「對了,迎輝苑哪邊,你們也要去好好地打探一下,我想知道蘇紅蓮回來後又發生了什麼,她突然間這樣讓我覺得很不適應。」
「少夫人,巧蓉這就去。」
看著轉眼不見的兩個人,蘇墨玉只是微微一笑,而蓮花兒的臉色卻是僵硬著,蘇墨玉故意開玩笑的說:「怎麼,你是寧可去打探消息,也不願意陪著我嗎?」
「少夫人明知道的,蓮花兒是怨恨自己沒用,這一次讓你……」那兩個人在拚命彌補犯下的過錯,不管做什麼,她們都肯,可是她呢?她的錯又該如何彌補?
蘇墨玉知道她們都是忠心的人,這就比什麼都強,隨即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既然知道虧欠我,那麼以後就好好補償我好了,一輩子的時間,很長的……」然後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瞇著眼睛說:「蓮花兒,我終於可以放鬆的睡一覺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累了,還是因為體力沒有恢復的緣故,話音未落,她就被周公召喚而去。
蓮花兒的視線一直在蘇墨玉身上,聽到了她平穩的呼吸聲,這才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蘇墨玉的身體是她擔心的一部分,還有一部分那就是趙天奕的舉動,這段時間棲鸞宮是沒有動靜了,可是趙天奕卻每天都來看望她,雖然在她們的強行堅持下,沒有走進珠簾,但是只要看到趙天奕毫不掩飾的霸道與眷戀,就讓她感到一陣陣的心慌,這個人對少夫人的感情竟然是越來越清晰了,這可如何是好,而她們現在就在他的手心裡,以後會發生什麼,真的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唉,只希望她家少爺趕快回來,不僅僅是要救少夫人的命,也要救救自己,否則,他的女人真的是要『丟』了……
等到夜晚,巧蓮與巧蓉就把打探出來得消息告訴蘇墨玉了,蘇墨玉聽後一句話也沒說,當時她就感覺事情的主因一定是在趙天奕這裡,現在他是皇帝,不要說皇宮,就是整個南唐國都要圍繞他轉了,只是趙天奕對蘇紅蓮冷漠,她還不覺得意外,讓她感到吃驚的是他這一次也會對周太后如此狠心,按理說這一次他們能順利脫險,多虧了周太后,卻不想趙天奕回宮後,第一個要懲辦的人不是趙天宇,卻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想想周太后曾經是那麼驕傲尊貴的一個人,竟然落到這個下場,真是令人感歎。
雖然蘇墨玉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她也知道皇家的無情與風雲莫測,所以這其中的歪歪繞,她並不急於一時弄清楚,也不怎麼想弄清楚,這對母子對她來說,都是躲閃不及的人物,因此他們的運數如何對她來說真的不重要,而她要做的就是明哲保身,裝瘋賣傻的熬到相公回來,然後他們就可以尋找機會逃脫了。
知道目前的處境,蘇墨玉就叮囑大家一定要收斂,最好做到讓別人忽視她們的存在,這樣她們才會相應的安全一些,周太后掌管後宮多年,忽然間這樣,定然引起後宮的波動,而趙天奕的皇后之位又是空置著,根本就沒有人可以主持大局,坐鎮後宮,為此她要小心的維持著現狀,保證自己不會受到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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