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蘇墨玉入住到蘇府的時候,知道這件事的不只是不只是皇宮,還有蘇家的鄰居,文安王,趙天宇。
趙天奕登基後,由他給他職位與權力,不用說別的,只聽聽這個封號『文安王』,那就知道趙天奕對他是多麼的漫不經心,只不過是用他在皇宮居住院落的名字來給他,這不是羞辱這是什麼?
可是成者王敗者寇,他現在就是一個沒有任何實權的王爺,身份也被周太后公開了,並且還『賞賜』他丁憂的時間,讓他好好的在家裡為他母親祈福誦經,哼,直接說是怕他參與朝政,怕他影響到趙天奕的地位是真的。
既然他們都不想看到他,也希望他能像廢物一樣活著,他就如他們所願,帶著蘇青嵐來到蘇家的隔壁安家落戶,這裡原本就有一處莊園,很長時間都沒有人居住了,他也不過是讓人打掃一下,就直接搬了進去,沒有多增添什麼,整個過程簡樸又寒酸。
蘇青嵐對此還很不習慣,從小到大,都是錦衣玉食的生活著,現在突然間落魄到了這個地步,真的是讓她難以接受,雖然她現在是文安王妃,但是他們的處境與待遇,比三品官員還不如,想到以後都要過這種生活,她就感到有些顫抖。
做了文安王之後,趙天宇看起來很是坦然,每天去宗廟上香,然後就回到自己王府閉門謝客,當然,他這裡也沒有什麼客人會來,大家都知道他已經落魄,再也扶不起來了,誰又會在這個時候對這種人費盡心思?躲還來不及呢。
只有蘇青嵐,常常是暗吁短歎,以前的時候她認為他們能活著從皇宮出來,她還是正王妃那就很不錯了,現在看來,真不是那麼回事,不要說別的,最現實的就是手中的錢糧越來越少了,現在他們要依靠趙天宇的俸銀過日子,說是王爺的標準,然後又經過那麼多的理由裁去這裡裁去那裡,事實上到了手裡,也不過是一半,所以他們是在吃以前的老本。
維持整個王族的正常開銷,還要維護皇家的體面與尊貴,很多事上更要做足了臉面,看著逐漸減少的錢糧,這讓蘇青嵐越來越憂愁,忽然間看到了家裡還有很多的寶物,但是這也只能是擺在哪裡,不能碰,不能損壞,因為這些東西都是皇家御賜,還有皇家專用,就是給別人,別人也不敢收,難道說真的要動她的陪嫁嗎?
蘇青嵐糾結了半天終於還是來見趙天宇了,他是家裡的一家之主,這種事自然是要他拿個主意。
趙天宇回到王府,就在書房待著,看他的樣子像是在聯繫書法,但是卻從來沒有留下,因為他每天都會燒燬。
趙天宇早就發現了蘇青嵐的不適應,她的到來也是早晚的事,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揮毫墨灑。
「王爺,青嵐來此,是想要……」蘇青嵐現在對趙天宇只有怕,只有畏,已經沒有愛了,更不敢再保有以前的幻想。
蘇青嵐低垂了頭,不敢抬頭看他的樣子,生怕自己沒有勇氣說下去,最後她用最簡短的話語說明了她們目前的窘況,然後憋住呼吸不敢再說了。
房間一片靜默,這讓蘇青嵐更加緊張起來,過了一會兒,聽到趙天宇放下毛筆的聲音,然後緩步了走了過來,這讓蘇青嵐的心更是緊縮起來,全身戒備著,這是長久時間挨打造成的。
趙天宇來到另一處坐下,然後端起了茶,優雅的喝了一口,問:「我現在的狀況就是這樣,你也清楚的很,你打算怎麼辦?讓我休了你,還是……」
蘇青嵐猛然抬頭,「不不不,青嵐沒有這個意思,絕對沒有。」
趙天宇是待她不好,但是她好歹也是正室,而且還是跟著一個王爺,這走到那裡,也可以挺直了胸膛做人,如果她真的是被休掉了,那麼她就什麼都沒有了。
「真的嗎?」趙天宇的聲音依舊沒有感情。
蘇青嵐慌亂的點頭,這個時候如果讓她掏心明志,也許她也會這麼做。
「唉……」趙天宇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然後站起身走向蘇青嵐,「難得你在這個時候還能堅持著待在我的身邊,真是讓我欣慰啊。」說著輕撫蘇青嵐的臉頰。
面對趙天宇突然來的溫柔,讓蘇青嵐有些不適應,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好了,只能是傻傻的看著他,可是當他的手碰觸到自己的時候,身體下意識的就想要躲藏,記憶中哪種被抽打的疼痛忽然間驚醒了她,蘇青嵐害怕的看著趙天宇,生怕自己的反應讓他不高興。
趙天宇眉頭微蹙,顯然有些不悅,可是想到接下來還要用到這個女人,馬上就擺出了溫柔的模樣,「青嵐,這段時間都是我不好,我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氣,以後我會努力地克制自己,不會再向以前那麼對你了,好不好?」
蘇青嵐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嗎?王爺,我們真的可以像我們剛成親時的樣子生活嗎?」如果換做是以前哪個冷靜自信的蘇青嵐,一定能看出趙天宇眼中的虛假,但是她太渴望自己能回歸到哪種安靜的生活,所以她自己先蒙騙了自己。
成親時的樣子?那是什麼?他只記得哪個時候他活的很累,努力掩飾住自己的脾氣,以防蘇青嵐看出來,現在想想,那個時候的自己真是可笑,她就是看出來了,又能怎麼樣,她是他的女人,一輩子都要任命的跟著他,難道說還造反不成?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但是趙天宇的語氣沒有更改,好言好語的安慰著,「當然可以,你是我的妃子,我的正妃哦,我也會只有你這一個女人,大家都說患難夫妻的感情最珍貴,現在我是明白了,你對我來說有多麼重要,青嵐,謝謝你陪伴著我,謝謝你。」
趙天宇說著就握緊了蘇青嵐的手,並且想要把她帶進他的懷抱中。
「王爺……」蘇青嵐已經留下了淚水,不知道是因為委屈,還是因為感動,或者說是因為終於盼來了她的希望,但是當趙天宇的身體剛剛靠過來,蘇青嵐就全身緊繃,身子更是止不住的顫抖起來,鼻尖趙天宇的體味更是像是火藥一般,一下子就炸開了她的恐懼。
趙天宇也感受到了蘇青嵐的不自然,皺著眉頭問:「怎麼了?」
「我……我……王爺……我……」蘇青嵐緊張的想要為自己找個理由,可是這段時間趙天宇的打罵已經徹底的擊潰了她的理智與自信,腦筋已經不像以前那麼清明了,越是緊張越是想不出來。
更何況她現在是徹底被趙天宇打怕了,每天的神經都是繃得緊緊的,就是睡覺的時候,也是止不住的害怕,面對趙天宇更甚。
趙天宇看出了蘇青嵐眼中的懼怕,鬆開了手,並且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然後對蘇青嵐溫柔的說:「不要緊張,只要你好好的聽話,好好的服侍我,我就不會打你,我說到做到,好不好?」
「好……」蘇青嵐點點頭,她也在暗暗地埋怨自己不爭氣,趙天宇終於給她機會說要和好了,自己卻是這個樣子,唉……
趙天宇牽著蘇青嵐的手,讓她坐下,並且親自把新茶放在她的手心,「喝一點,問問心神。」
蘇青嵐順從的按照趙天宇說的去做,她的眼睛卻是一直看著他,因為這個樣子的趙天宇,真的是很稀奇,就是他們剛成親的時候,也沒記得他對待她這麼好過。
趙天宇一直保持著微笑看著她,等到她情緒好轉了一些,這才說:「青嵐,你嫁給我的時候,我是皇子,我可以給你尊貴榮華,哪個時候我甚至偷偷地幻想過,你身穿皇后衣妝的模樣,你的穩重,你的端莊,一定可以為我坐穩後宮……現在卻,唉……」趙天宇深深地歎息一聲,然後愧疚地說:「青嵐,我讓你受苦了……」
「王爺……」蘇青嵐再次流淚,「王爺,千萬不要這麼說,青嵐覺得不苦,不苦,只要跟著王爺,不管是做皇妃,做皇后,還是做王妃,青嵐都覺得不苦……」
「但是我覺得苦。」趙天宇忽然正色說出一句話,打斷了蘇青嵐的溫情表白。
「額,什麼?」蘇青嵐有些反應不過來。
趙天宇猛然站起身,看向窗外皇宮的位置,低沉的說道:「我是皇子,我是先皇的長子,我是人人口中的文雅皇子,皇位明明是我的,但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卻……」想到那兩個禍害他的蘇家女人,趙天宇就想要現在就掐死她的衝動。
因為是背對著蘇青嵐,所以蘇青嵐沒有看見趙天宇眼中的殺機,只是又開始害怕起來,站起身,小心的看著他。
趙天宇拚命的吸取著外面的新鮮空氣,爭取讓自己早些恢復理智,然後等到自己平穩下來,這才繼續說道:「青嵐,我不想這麼過一輩子,我不想不明不得死在他們的手裡。」
「死?王爺,他們真的會下手嗎?」蘇青嵐被趙天宇的話嚇到了,所以忘記了自己的害怕。
「哼,這是早晚的事,周太后對我的態度,你是看到了,我現在又是她曾經情敵的兒子,她當然不會讓我好過,更何況,我的存在,對她的兒子還是有一定影響力的,所以她更會如此了,還有,趙天奕,前一段時間,我們之間的關係有多麼僵,你會不知道嗎?他現在登上了皇位,早晚會收拾我的。」
「這……這可怎麼好?」蘇青嵐慌張起來,原以為他們生活艱難,受人白眼已經是最差的,沒想到現在還關係到他們的死活。
趙天宇回到蘇青嵐的身邊,低聲說道:「所以,青嵐,我們不能束手就擒,我們要努力的,我們要抗爭,只有如此,我們才有活下來的希望,而且很可能我還會借此搶回屬於我的皇位,到時候我們就離開這個破敗的地方,終於回到哪個金碧輝煌的地方中去。」
「這……這可能嗎?」蘇青嵐有些猶豫,更有些不敢相信,趙天奕已經是皇帝了,周太后哪麼強悍的女人還在他身後支持者他,他們現在是孤家寡人,什麼都沒有,還能翻身嗎?
「會,絕對會,你要相信你的相公。」趙天宇說的很堅定。
然後走到書案旁,把自己剛剛寫好的東西,遞給蘇青嵐看,蘇青嵐看了一眼,就呆住了,「王爺,這是,這是……」
「對,這是滿朝文武的所有弱點,我把他們的長處與短處都記在了腦海裡,還有他們之間的盤根錯節,我更是明明白白,我已經想好了,我就可以借此要要挾他們,到時候他們就必須要輔佐我登基。」趙天宇揚起高傲的頭顱,他怎麼會甘心再次過一輩子?哼,真是天方夜譚,說什麼他也要奮力一搏,就算是不幸失敗了,他也可以早些擺脫現在的窘境,不用活受罪了。
「王爺,他們因為這個,就會來支持你嗎?」蘇青嵐真的是有些懷疑,這些事情暴露出來,這些大臣們固然是臉面無存,說不準還會因此獲罪,但是如果他們支持趙天宇反叛,那可就是滅門的大罪了,他們真的會這麼想不開嗎?
「當然不會,哼,那幫老狐狸,一個個精的跟什麼似得,只怕是我還沒有拿出來,他們就會辭官避禍去了。」趙天宇好歹也與他們打了多年的交道,自然是很明白他們的處世之道。
「那麼……」蘇青嵐看了看手中的東西,想要說這豈不是一張廢紙,但是總歸還是沒有膽子說出來。
「所以,青嵐,我們的將來,我們的希望,我們的生命,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趙天宇拍打著蘇青嵐的箭頭,認真的說道。
「這是什麼意思?王爺,青嵐只是一個不懂世事的婦人,能有多大的本事?」蘇青嵐被趙天宇的話,弄懵了。
「很簡單,我已經算好了他們的弱點,也可以說是趙天奕的弱點,只要借此除了他,那麼我們就大事可成。」趙天宇的眼中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蘇青嵐冥思一想,猛然抬頭,「王爺說的是蘇墨玉?」
「哼,他以為他把自己的感情掩飾的很好,他以為他對蘇墨玉冷嘲熱諷,並且各自婚嫁,這就代表著他真的不在乎蘇墨玉了嗎?豈不知在蘇墨玉受傷的時候,他就把自己的心思表露無疑了。」趙天宇有一段時間真的是對趙天奕手足無措了,對於一個沒有弱點的對手,那才是最可怕的,所以每次他都被趙天奕的哪種獨霸的氣勢壓的死死的,直到蘇墨玉的再次入宮,他細心地發現,原來他不是沒有弱點,而是他的弱點不再他的身邊,看似是與他毫無關聯,事實上那確實可以動搖他的一切。
「王爺,你的話,青嵐贊同,可是蘇墨玉太精明,我們又該如何做,才能讓她聽從我們的話呢?」利用蘇墨玉,蘇青嵐沒有絲毫的猶豫,這個妹妹對她來說,那就是她的剋星,她的夢魘,現在看到趙天宇可以毫不留情的用到她,她自然是歡天喜地,總算是讓趙天宇放下對蘇墨玉的迷戀了。
趙天宇笑了,但是他的這種笑意充滿了血腥,充滿了恐怖,然後趙天宇拉近了蘇青嵐,在她的耳邊低語幾聲,只見蘇青嵐的眼睛瞪的大大的,臉上更是毫無血色……
自此有了蘇青嵐回娘家的事,然後就有了蘇墨玉回到娘家結果。
又有了蘇青嵐回宮探望蘇金月的事,然後就有了蘇金月突然暴病而亡的噩耗。
然後趙天宇上奏章請求把蘇金月帶回王府安葬,按理說蘇金月雖然被貶到了清修苑,但是她的名分與玉蝶並沒有收回,所以趙天宇的請求,也是在合理之中,況且趙天奕與周太后都明白蘇金月做了什麼,就算是知道她死的蹊蹺,也懶得去過問,就隨便趙天宇去處置了。
趙天宇帶回蘇金月的屍首,嘴角上揚起來,蘇金月不愧是他的小寶貝,就是死了也可以幫他一個大忙,不枉費以前他對她的寵愛。
這邊的蘇墨玉剛給李奶娘祭拜完回來,遠遠地就看見文安府白帳高掛,這讓她一愣,這是出什麼事了,這種仗勢,去世的人,地位應該不低。
「少夫人,巧蓉去打探一下?」
「不,我們回蘇家,這是人家的家事,我們沒有必要多問。」再說她相信,他的父親應該會知道一切,畢竟他現在可是處於草木皆兵的狀態,對周圍的變化,都很是緊張。
回到了蘇家,管家忙恭敬地前來行禮,低聲說:「三小姐,老爺說,只要你回來,就請你去書房一趟,大小姐也在哪裡。」
大小姐?看來去世的人不是蘇青嵐,也應該不是趙天宇,畢竟他是皇子的身份,他如果死了,應該比剛才還要隆重,難道說……
忽然蘇墨玉的腦海中一閃,想起了蘇金月最後乞求的眼神,腳步快速的往蘇兆明的書房走去。
剛進房門,就看到蘇青嵐一身的素衣坐在哪裡,見到她,就哭了出來,「墨玉,我們的小金月,金月……嗚嗚……」
果然是這樣,蘇墨玉的心,沉了下來,原來上一次相聚,真的是她們之間的離別,而且還是生死的離別。
「墨玉,周太后開恩,已經准許文安府自行安葬,所以剛才文安王爺把金月帶回來了……」蘇兆明說著,也掉下了幾滴眼淚,整個人更顯得蒼老了許多。
怎麼說蘇金月也是他的小女兒,而且他對她寄居厚望,卻不想最後是這樣,白髮人從黑髮人感傷還是有的。
蘇墨玉卻是點點頭,然後轉身就要走。
「哎,墨玉,你等一下……」蘇青嵐忙出聲阻止。
蘇墨玉不情願的轉過頭來,面無表情的問:「文安王妃,還有事嗎?」
「我……我這次回家是想著與你們商議一下金月的後事的。」蘇青嵐說的有些結巴,因為她沒想到蘇墨玉會是這樣的反應,她在皇宮還打聽過,蘇墨玉臨走前還去探望過蘇金月,應該有些感情的,聽到蘇金月的死訊,怎麼會這麼冷漠?
蘇墨玉笑了,「文安王妃說笑了,金月雖然是姓蘇,可是她已經出嫁,那就是趙家的人了,生是趙家的人死是趙家的鬼,趙家如何處理金月的後事,我們如何多言?況且我們的身份也沒有資格說話吧?」
「這……」蘇青嵐看向了一旁的蘇兆明。
接到了蘇青嵐的求救眼神,蘇兆明輕咳幾聲,說:「墨玉啊,你大姐也是好意,這才文安王也開口了,說是有什麼要求讓我們儘管提,他都會想辦法滿足的。」
「呵呵……」這一次蘇墨玉直接是笑出聲了,嘲諷的看著他們,「父親有什麼要求,那就提吧,特別是在文安王妃面前,怎麼說大家也是正室,有些事還是可以做主的,是不是啊,大姐?」
這話讓蘇青嵐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想要發火,卻沒有底氣,想要直接動手,更是害怕壞了趙天宇的大事,為此只有拚命的攪動手中的錦帕,好像那就是蘇墨玉一般。
蘇兆明再迷糊,也注意到了不對勁,何況他原本就是一個精明的人,看到蘇墨玉如此對待蘇青嵐,他就留心了,在聽到她話中有話,更是戒備起來,看著蘇青嵐,對蘇墨玉說:「墨玉,父親老了,你說這事我們怎麼辦?」言語間就是說了他一切都聽從蘇墨玉的。
這讓蘇青嵐一愣,什麼時候蘇家由蘇墨玉做主了?以前的時候她也只不過是告訴蘇兆明,蘇墨玉這次回來,很受寵愛,特別是在周太后哪裡,只是淡淡的點出來,蘇兆明就很明白的去把蘇墨玉給請回來了,卻不想他竟然給了蘇墨玉這麼大的權力,真是太讓她吃驚了,畢竟在她的印象裡,蘇兆明是哪種死也不會放權的人。
蘇墨玉對蘇兆明的話,倒不覺得什麼,這隻老狐狸找她回來,就是要看她眼色行事,借此希望保全一命,為此微笑著面對著蘇青嵐,淡淡的說:「父親,依照墨玉的建議,我們最好是什麼要求也沒有,大姐是文安王妃,也是金月的大姐,在蘇家的時候,金月就與大姐最為親厚,出嫁了,兩人又共侍一夫,她們之間的情分不是我們能比擬的,墨玉想大姐定不會委屈了金月才是,而且文安王也是個賢德的王爺,就算是金月犯了錯,被貶到了清修苑,文安王也沒有收回金月的玉蝶,這就足以說明了一切,所以啊,父親,我們儘管把心放在肚子裡,文安府一定會給蘇金月一個體面尊貴。」
蘇青嵐被蘇墨玉這一番綿裡藏針的話,弄得差點落荒而逃,她說是要詢問蘇家的意見,自然是在說場面話,想著父親也不敢與皇家要求什麼,卻不想蘇墨玉這麼一說,少不得要重新給蘇金月佈置一番,唉,又要增加花費了。
蘇兆明這個時候是非常確信自己的判斷是很明智的,只要把事情交給了蘇墨玉,自然就有了他想要的結果。
聽聽蘇墨玉這表面上奉承,與私底下的尖銳,蘇兆明就想要拍手叫好,看起來是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沒有提,事實上可什麼都說了,就是蘇金月在趙天宇哪裡受到的不公平,也給點了出來,他又不是傻子,蘇金月也不過嫁過去短短的時間,就落到了這個下場,定然與他眼前的恭順大女兒分不開,只不過礙於她的身份,他不敢說,卻不想蘇墨玉連諷帶刺的都給堵了回去了,真是解氣。
蘇青嵐不自然的笑笑,「墨玉說的是,我們自然不會委屈了金月,只是我們這邊是不是也要派人過去一下?怎麼說娘家人也應該有到場的,這樣也免得太冷清才是。」
蘇青嵐感覺自己快要待不下去了,直接提出了她的要求。
蘇墨玉聽到這話,直接把事情又扔給了蘇兆明,「父親,這件事墨玉就無能為力了,墨玉是有夫之婦,隨便拋頭露面真的不合適,墨玉就先告辭了。」
「哎,墨玉,你先別走……」蘇青嵐再次攔住了蘇墨玉。
「文安王妃,你三番兩次的阻攔墨玉是什麼意思?」蘇墨玉這才是沉下臉了,「文安王妃是哪邊的正室,也是這邊的長姐,有什麼事,你與父親商議就好了,墨玉不過是個回娘家暫住的小婦人,如果打擾到你,墨玉搬出去就好了。」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蘇兆明先表達自己的看法。
而蘇青嵐也是笑得很不自然,「墨玉出嫁了,這脾氣還是這麼直衝,好了,大姐也不拐彎抹角了,直說好了,大姐想請你去文安王府,外面有大哥照應著,算是我蘇家的人,裡面想要請你充當,雖說有我,但是我已經是趙家媳婦了,這個時候只能是站在中間的位置,所以想請你幫幫忙。」
蘇墨玉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她,想要從中看清她的真實想法,她這麼想要她去文安王府,目的定是不單純,只是……
「父親,你說這是不是極好的事?」蘇青嵐轉過頭去,借此躲避蘇墨玉的視線。
「額……」蘇兆明看看蘇青嵐,再看看蘇墨玉,左右為難,不知道該幫誰說話。
最後還是蘇墨玉開口了,淡淡的問:「文安王妃,這是你的主意,還是文安王的主意?」
蘇青嵐的狠戾的眼神一閃而過,不悅的反問道:「誰的主意這個有關係嗎?」
當然有,而且關係大了去了,如果是蘇青嵐的主意,自然是要置她於死地,如果說是趙天宇的主意,雖然說不至於馬上會死,但是下場也不會太好,哪個人定是要好好的懲治一番,等到她沒有價值了,才會給她一個痛快。
「如果墨玉執意不去呢?」蘇墨玉冷冷的問,不管是誰的主意,都不是什麼好事,所以蘇墨玉覺得還是躲著點好。
蘇青嵐冷笑幾聲,低聲說道:「剛才你也喊我文安王妃了,既然知道我是王妃,你就應該知道王妃的邀請,你應該感到榮幸才是,否則王妃會生氣的,你覺得你這個普通的婦人可以承受王妃的怒氣嗎?」
蘇墨玉見到蘇青嵐都已經抬出了皇家的身份來壓她,看來這次文安王府之行是不能避免了,蘇兆明肯定不敢與皇家對抗,這個時候定是選擇明哲保身,身邊也沒有更大有權勢的人能與皇家相抗衡,蘇墨玉雖然知道不能避免,但是也顯露出了極其不悅的神態。
蘇青嵐看到蘇墨玉生氣了,反而讓她開心起來,多少次,她被她氣的胃疼,現在終於可以反擊回去了,真是說不出的暢快。
蘇青嵐往前走了兩步,見蘇墨玉還是原地不動,這才冷笑道:「我的好妹妹啊,你的兩個侍女已經先被我『請』到文安府做客了,先告訴你一聲,免得你找不到她們。記住哦,文安府,哈哈哈……」
蘇墨玉看著蘇青嵐狂笑著揚長而去,嘴角緊抿著,沒有說話。
蘇兆明禁不住問道:「青嵐為什麼執意要你去文安府?難道說她也想要你保命?」
「保命?哼,我看她是拿我祭奠蘇金月更合適!」蘇墨玉咬牙切齒的說著,她最討厭被人威脅,特別是拿她身邊的人來威脅,這簡直就是比殺她更難受。
「什麼?!」蘇兆明被蘇墨玉的話嚇到了,瞪大了眼睛,半天都沒有回轉過來。
蘇墨玉轉頭看向了蘇兆明,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親愛的父親,難道說大姐沒有告訴你,是我揭穿了她與金月的詭計,是我間接地送金月去了清修苑,也讓她差點被大皇子休掉,而且我還斷送了大皇子的前途,讓他淪為了王爺的窘迫?」
「……」蘇兆明張了張嘴,半天也說不出話來,他看著蘇墨玉,沒想到她會這麼狠,感覺就像是一個從地獄回來的復仇鬼魂,讓他的後背是冷汗直流,他知道他這個女兒不簡單,但是他不知道她還可以操縱皇家人的命運,看來她對蘇家,對他,真的是手下留情了。
蘇墨玉沒有管蘇兆明有什麼想法,既然巧蓮與巧蓉已經被蘇青嵐帶走了,她也不用回書苑了,看看身上的衣服,原本就是去祭奠李奶娘特意換上的素服,倒是也不失禮數,不由得無聲的笑笑,看來今天是注定要經歷喪事啊,然後帶著冰冷的笑意,直接轉身就往文安王府走去,對這裡沒有絲毫的留戀。
蘇兆明就這麼傻傻的看著蘇墨玉越走越遠,想要出聲挽留,但是心底的恐懼,又讓他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蘇墨玉不是他能控制的,也不是他能迷惑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反擊回來,哪種威力足可以讓整個蘇家再也沒有生還的餘地,為此他遲疑了。
蘇墨玉走到文安王府,侍從井然有序,一起事都準備妥帖了,就是沒有賓客,不,應該說有,朝中的大臣都派人送來了禮金,但是卻沒有一個到場的,是啊,趙天宇已經是最落魄的王爺了,而且這次死掉的還是一個最不起眼的小妾,真不值得來。
蘇墨玉就這麼帶著一臉的冷笑走進了文安王府,侍從見到蘇墨玉,也不阻攔,甚至主動地要帶著她往後堂去,蘇墨玉卻站住了,「帶我去靈堂。」
侍從一愣,見到蘇墨玉冷著一張臉,也不敢拒絕,但是主子的話,他更不敢違抗,就那麼僵在哪裡,不知道該怎麼辦。
蘇墨玉也沉得住氣,就站在哪裡,面無表情的看著侍從的手足無措,不是她故意刁難人,只是她心底原本就是一肚子火氣,想要她這個時候為他人著想,真的是很難。
有個伶俐的侍從看事情不妙,慌忙的往後堂去稟報,蘇青嵐聽說後,得意的笑了,「哼,蘇墨玉,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麼樣,還不是乖乖地來了?現在來到我的地盤,我就看你還如何威風!」隨即安排侍從不用管她,就把她晾在哪裡好了,等到她累了,自然就會乖乖地往後堂來。
侍從得到了蘇青嵐的吩咐,也不敢與蘇墨玉糾纏了,行了一個禮,慌忙的躲閃開了,主子們的事,他們不懂,也不需要懂,他們知道的就是只要保住自己的命就好。
蘇墨玉也不傻,看此情景,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知道詢問靈堂的所在是有些困難了,隨即就細心打量著大家手頭在忙碌的東西,最後小心的跟隨著哪些拿著供品的侍從緩緩地走向了靈堂。
整個靈堂的佈置還算說得過去,看來趙天宇這個面子還是要的,只是太冷清,只有幾個侍從侍女在一旁燒紙,一個誦經的都沒有,蘇墨玉走進去,這讓下人們都是一驚,不知道她是怎麼找來這裡的。
蘇墨玉沒有說話,只是自己上香,燒紙,然後在心裡默默地與蘇金月說著話。
金月啊金月,真沒想到我們在清修苑的一面竟然成了訣別,我是盼著你能想開了,可以再哪裡平靜的度過自己的下半輩子,誰想到到頭來,你躲到了哪裡,還是沒有逃脫自己的命,只希望你下一世,可以清醒一點,明白一點,不要再輕易地相信別人了,如果可以,就更不要再與皇家糾纏不休了,這裡不是人待的地方,可是會吃人的……
「金月在天之靈,看到你能來,她一定會很開心。」趙天宇說著走進了靈堂。
周圍的下人都向他行禮,只有蘇墨玉還是跪坐在哪裡,沒有移動分毫,就像是沒有聽到一樣。
趙天宇原本在書房就待的不安心,不知道蘇墨玉有沒有被騙來,後來算計著時間,蘇青嵐也該回來了,這才出門想要找她問問,卻不想看到了侍從去向蘇青嵐稟報蘇墨玉在靈堂的事,這個時候他才知道發生的一切,隨即就直接來到了這裡。
對於蘇墨玉的無禮,趙天宇並沒有放在心上,看著她就那麼安靜的跪坐在哪裡,再加上她的一身縞素,感覺就像是一朵潔白的睡蓮,讓人不敢出聲,也不敢行動,生怕會驚嚇到她。
等到蘇墨玉做完這一切,這才起身,對著趙天宇盈盈一拜,「裴氏見過文安王爺。」
「起來吧,真沒想到你會來。」趙天宇的聲音溫和了許多,眼睛更是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沒有移動分毫。
蘇墨玉抬起臉直視著趙天宇,冷笑幾聲,「文安王妃這麼『盛情』相邀,裴氏怎敢不來?」
聽到這話,趙天宇就知道蘇青嵐定是用了不尋常的手段逼著蘇墨玉前來的,愚蠢的女人,總是要壞他的好事。
趙天宇忙轉移話題,說:「你是金月的三姐,你看看有什麼需要改善的地方,你儘管提,我一定會照做的。」
蘇墨玉打量了一樣,淡淡的說:「王爺與王妃已經做得很好了,不需要改變什麼,再說這些儀式規模,也不過是給活著的人看的,死的人看不到,只要她生前的時候,我們對得起她,那麼一切都夠了。」
這句話讓趙天宇是上不去下不來,臉色很是難看的站在了哪裡。
「這話是怎麼說的,我聽著怎麼那麼彆扭呢……」蘇青嵐很是不悅的走了進來。
原本侍從說蘇墨玉來到蘇金月的靈堂,蘇青嵐還沒有什麼反應,可是後來聽到趙天宇也來了,隨即忙趕了過來,雖然趙天宇表明了他看重的是她,也確實是沒有再打她,更是說明了要利用蘇墨玉,可是潛意識裡,她還是不想讓他們私下裡接觸。
所以遠遠地就聽到了蘇墨玉的暗諷,這可算是點到了蘇青嵐的痛楚,直接就低吼了起來,「墨玉啊,雖然你是我的親妹妹,可是你也不能說話這麼難聽啊,在蘇家,你這麼陰陽怪氣的也就算了,做大姐的不會與你計較,這可是文安府,當著王爺的面,你也是如此,大姐就不能不說你了,否則定會認為我蘇家家教不嚴,蘇家的臉,上官家的臉,還有你夫君的臉,都要被你丟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