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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糖在那站了多久?她聽明白他們的話了麼?
簡潯六神無主,早熟的女兒曾經很嚴肅的對她說班裡的同學爸爸媽媽離婚了,離婚了就是爸爸媽媽不住在一起,離婚了就是爸爸找了新的媽媽,媽媽找了新的爸爸,看上去多了一個爸爸和媽媽,實際上自己的爸爸和媽媽全都沒有了。簡潯還記得當初聽女兒說完這句話,心裡如同螞蟻啃噬。那個時候的她,只能強忍住淚,手心一下又一下,摸女兒光滑的腦勺,「無論怎樣,媽媽都是糖糖的媽媽,只屬於糖糖一個人的媽媽,永遠陪在糖糖身邊。」
「還有爸爸,爸爸也是屬於糖糖一個人的爸爸,還屬於媽媽一個人的老公,他會回來,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
糖糖的這句話成為簡潯腦子裡最鮮明的記憶,也因此,她常常擔心往後怎樣把真相告訴給女兒聽。她這個母親,好失敗好失敗!
「糖糖怎麼在那站著?給爸爸的信寫完了嗎?」見妹妹話都說不出,簡睿趕緊開口。此時沙發裡的三個大人,身子全都因緊張繃得動也未動。
糖糖看媽媽,白嫩的小拳頭握著,好似兩朵可愛的棉花,「媽媽,你在哭嗎?」
剛才媽媽好像在抹眼淚呢!
「沒有,媽媽在笑!」簡潯擠眼,對女兒眨了幾下漂亮的眼睛,「來,到媽媽這來。」
糖糖點頭,卻又轉身回到房間,不出兩秒,小小的身子飛撲過去。
「媽媽快看,我給爸爸寫的信。」爬大腿,糖糖坐媽媽身上,毛茸茸的小腦袋往媽媽溫暖的懷裡拱了拱,這才把手裡的信紙舉給媽媽。
淡淡藍色的信箋紙上,糖糖的字跡雖不流暢,但線條極剛硬,版面也整齊乾淨,如她媽媽一樣,將來必定一手好字。
「這麼快!」離得近的蘇佳也探頭過來一瞧,目露讚賞,「這寫了有好幾百字吧,糖糖不過半小時就能寫這麼多,真厲害!」
糖糖真是自己見過最聰明的孩子。
佳姨的誇讚,糖糖翹高下巴,神情得意,「糖糖還會用英文給爸爸寫信哦……」
爸爸總在國外那麼多地方跑,自己要學好多好多國家的語言,這樣十八歲不到,她就可以去找爸爸了。想到什麼,糖糖又仰高腦袋瓜子看簡潯,「媽媽,糖糖要學德語。」
女兒的好學本來應該令簡潯欣喜,可此時她卻格外頭痛。遙遠的那個「爸爸」,對糖糖來說實在太重要了。
簡潯扯開嘴角,對女兒澀澀一笑,「來,念給媽媽聽,糖糖都給爸爸寫了什麼?」
「嗯」,糖糖把信紙拿在眼前,這才俏生生的讀出來,「親愛的爸爸,你在德國好嗎?那邊冷不冷?這裡好冷喲,糖糖感冒了,生病了,不過爸爸不用擔心,糖糖有乖乖吃藥,現在又是健康活潑的乖寶寶了。……」
懷裡女兒嫩嫩的童音清澈純潔,不帶一絲雜質。她在笑,聲情並茂的把對爸爸的思念訴說出來。簡潯掌心輕輕摩挲女兒鬢邊的發,對女兒的天真浪漫、乖巧懂事,又開心,又難過。
「爸爸,你不在的日子裡,糖糖會代替爸爸保護媽媽。爸爸已經有六年不回家,還記得媽媽和糖糖的樣子嗎?哈哈,糖糖把媽媽和自己的樣子畫在下面了,媽媽還是很漂亮,彎彎的眉毛,大大的眼睛。不過糖糖變了,我長高了,頭髮也長長了。爸爸,你回來的時候一定認不出糖糖了,不過沒關係,糖糖會把自己和媽媽的樣子畫出來,每年給都爸爸寄過去,這樣爸爸就不會認不出你的寶貝了。爸爸,我和媽媽每天每天都在等你,你千萬不要忘記回家的路,也不要忘記我和媽媽……」
女兒一字一字,情真意切。簡潯心裡滿滿的甜,可心臟的最中間,卻又輾轉著透心的酸。
蘇佳咬唇,看糖糖天真的童顏,淚水已是含在眼眶打轉。怕再待下去會哭出來,蘇佳對男友說,「我們走吧。」
簡睿也是心間發哽,他看盈盈欲泣的妹妹,心情壓抑得連呼吸都快不能自如,他走過來,寵愛的掐了掐糖糖柔嫩的小臉蛋,「糖糖,舅舅和佳姨走了,改天再來和你玩。」
「舅舅再見,佳姨再見,謝謝你們送糖糖的禮物。」從媽媽腿上跳下來,糖糖仰起尖巧的下巴看高大的舅舅。
簡睿笑,又蹲下緊緊抱了糖糖一下,彷彿要把自己濃濃的愛傳遞給小小的人兒。
送走哥哥,簡潯給女兒洗浴,心不在焉,一直被淡淡愁緒籠罩。
哥哥說他當年找過自己,兩人都離婚了,他還找自己做什麼?他和馮依的寶寶,應該比糖糖大兩個月。
「媽媽……媽媽?」怎麼回事,媽媽怎麼怪怪的?
「媽媽,你在看什麼呀?」滿手都是沐浴露的泡泡,糖糖摸媽媽的臉。
反應過來,簡潯看女兒水汪汪的大眼睛,皺眉,「糖糖,泡泡都抹媽媽嘴裡了。」
此時兩母女泡在熱氣騰騰的浴缸裡,簡潯給女兒搓肩膀,不要她亂動。
「媽媽,你說爸爸現在在幹嘛?有沒有像我們一樣也在洗澡澡?」糖糖伸出手臂,任媽媽在她光滑的肌膚上又揉又搓。
「也許吧。」簡潯沒什麼心情,她淡淡回應女兒。
糖糖偏臉看媽媽,嘴巴蹶得老高,「媽媽,你對糖糖不重視,這樣的態度是不行的呀!」
「哎喲我的小公主,你可冤枉媽媽了,媽媽什麼時候不是把你捧手心?」看女兒人小鬼大的模樣,簡潯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哼!」糖糖扭開臉,「反正媽媽表現好糟糕,媽媽都不想爸爸,那糖糖也不要和媽媽好。」
唉喲喂,這丫頭的心全偏向她爸爸了。
簡潯苦惱,一邊隱藏憂鬱的心情,一邊笑,「好,好,好,媽媽重新表現一回。糖糖是問爸爸在幹嘛對嗎?嗯……我猜爸爸現在也在洗澡,像咱們一樣,躺浴缸裡美美的洗澡。」
糖糖笑,小臂膀抱媽媽,「爸爸一定在想媽媽和糖糖在浴缸裡都玩了些什麼?」
哈哈,她就知道爸爸也在想她們,因為他們是一家人,這叫心有靈犀。
光著身子能玩什麼?而且被他想像自己和女兒光溜溜泡澡的樣子,嘖嘖,簡潯全身猛的一陣寒顫,感覺怪怪的。
豪華別墅內
「別亂動,給我乖乖把手縮回水裡去!」這個球球真要命,年紀小小的,動性十足,一刻也安靜不下來。
球球看乾爹,他長臂伸出來搭在浴缸裡,眼睛還閉著,多麼無趣,多麼無聊啊!
「昑恩爹地,你要在這睡覺?」
「沒有,我在想事情。」不睜眼,褚昑恩淡淡的說。
「你在想簡阿姨嗎?」爸爸說昑恩爹地不結婚,因為他已經有妻子了,是個姓簡的阿姨。只不過簡阿姨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
「嗯,昑恩爹地是在想她。」
簡小潯,現在的你在哪裡,過得好嗎?我想你,很想很想,想得恨不得飛去你身邊看你一眼。但你的幸福,又是我必須沉默的理由。而你呢?就算你有了丈夫,有了孩子,偶爾在無聊的時候,會想我嗎?哪怕僅僅只是一秒,或者是在不經意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