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水,星辰耀眼,回到別墅已經深夜。
「好累。」在門口換鞋,簡潯環顧熟悉的屋子,感慨:不過短短一周,恍若隔世!
「洗完澡就睡覺吧。」他在後面,拎著簡潯的小行李。
她點頭,回眸,「那我先上去了。」
簡潯迅速跑上樓,房間和她離開時一模一樣。她走的時候床頭櫃上擺放的那本書,也依舊歪歪斜斜,書角支了一大半出來,就快掉地上。
想起行李還在他那,簡潯回身找他,「給我。」
從他手裡拿過行李袋,簡潯把換洗衣物找出來,逕自走進沐浴間。
包鏈開,露出報紙一角。
褚昑恩瞄了眼房內那道緊閉的門,貓腰,拿出報紙。
斷絕聲明
太陽穴倏地一跳,他瞳孔緊縮,仔細去看燈光下那幼小的黑體鉛字。
雖然之前也曾聽說,可真正看到,難免還是會產生巨大衝擊力。
他覺得眼前有些暈,不知是不是燈光晃花了眼,鉛字如月光下的水印,輕輕顫動。
簡睿不原諒他,也是可以理解的。為了這段婚姻,這女人實在承受太多……
胸口沉沉的不舒服,莫名就湧起一股煩躁。把報紙重新塞回行李袋,他掏出煙,來到陽台,點燃。空氣躁熱,月光水銀似的瀉下,花圃一角開出粉色薔薇。耳畔寂靜,令人無法自拔,完全沉浸在淒然感慨之中。
洗完澡,頭上包著乾毛巾,簡潯走出來,一眼就看見陽台上的他。
月光將他頎長身姿映襯迷離修長。結實又柔韌的背部,充滿男人所具有的力量。
那男人站陽台幹嘛?
多愁善感?
什麼時候走這路線了?
簡潯搖頭,走去梳妝台。吹風拿在手裡,嗡嗡鳴響,髮絲毛絨絨的飛起來。
褚昑恩看房間裡的人,簡潯略微彎腰,撩起頭髮對鏡子照。
絲質吊帶睡裙,剪裁貼身,將她柔橈曲線勾勒得妖嬈淋漓。舉手之間,有旖旎風景落入褚昑恩眼中。
「需要我幫你嗎?」他走回屋子,與鏡子裡的簡潯對視。
「不用,就快好了。」刻意的親密會令簡潯全身都不自在,與其這樣,還不如自己來。
他點頭,慢慢,走去床畔坐下。
「挑個時間回你老家一趟吧,有些事,也許並不如想像那麼糟。」他一動不動看簡潯,其實內心如有蟻爬。
簡潯沉默,只盯著鏡子裡的自己。
英挺的眉,顯得傲氣。緊抿的唇,露出倔強。堅毅下巴微挑,透著一股子執拗不服輸的強性。
「不用。」
簡潯關了電吹風,拿起梳子梳理一頭毛躁的長髮,「我爸什麼脾氣我清楚,他既然登報,那就是說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原諒我了。我又回去幹嘛?讓他當著鄉鄰的面拿掃帚趕我出門?」
「這樣也不是辦法,難道從今往後你們真不往來?」替她著急,也自責,褚昑恩聲音拔高一截。
不想和他討論這事,簡潯放下梳,繃著小臉說,「很晚了,我想休息,這事以後再說吧。」
她走去歐式的大衣櫃前,抱出被子,從床的另一邊爬上去。
見她不願多談,褚昑恩急也沒用,他回頭看了眼側身而臥的人,心想,明天先給岳父打個電話吧。
累了一天,兩人很快沉睡。直到鬧鈴響,簡潯這才不情願的睜眼。
8:00
簡潯揉著惺忪的眼,正伸懶腰,這才反應枕邊有人。
「呀,遲到了!」
乍然清醒,簡潯高分貝嚷著,從床上一躍而起。
睡得正香,耳畔一聲刺耳尖叫,褚昑恩覷眼,瞄手忙腳亂的人,「一大早嚷嚷什麼!」
「起床起床,不然我要遲到了。」簡潯伸手去扒他朦朧的眼,俯他耳邊尖利地叫。
難受,褚昑恩扭曲了五官,「好啦,知道了。」
不情不願,瞄著飛快衝進沐浴間的那抹身影,他帥氣的面龐緊緊皺著,跟著起身。
不行,一定給她弄輛車去!不然這樣下去,她受得了,自己難受了。
哥哥家離公司半小時車程就能到,於是簡潯都在八點起床。可她忘記搬回別墅,以致鬧鈴遲了整整二十分鐘。
一路催他快些,到公司,剛剛好。
下車,正與不少衝刺的同事打上照面。
「miss簡,老公又送你來啊?真幸福!」
簡潯笑,「還行吧,反正有車,乾脆上下班都讓他當司機囉。」
「聽聽,這當了老闆娘,說話就是有派頭。」
幾人說說笑笑,一起擠進電梯。
週一早晨最是繁忙。辦公室內電話鈴聲此起彼伏。
跟蹤完兩個案子,簡潯到茶水間煮咖啡,ok之後又一個電話把周圓圓叫來,兩女人捧著香濃咖啡忙裡偷閒。
「行啊,想不到這回你還真贏了,對,就這樣,保持威風凜凜的勢頭,乘勝追擊,繼續耀武揚威下去!」
才不把周圓圓的話當回事,簡潯攪動杯裡咖啡,勺子與杯壁碰撞出叮咚叮咚清脆的響,「你以為我閒著沒事專和他作對?過日子嘛,哪那麼多勾心鬥角,斤斤計較?而且我也並非要和他爭個高下,只是生氣的時候,總還是要拿出些脾氣出來。」
「你呀,在他面前就是太卑微!人家說什麼來著,說是『愛情裡面誰付出得多誰就輸』,也是,你這樣子還和他爭什麼高下?人家根本不用動手指,就嘴角吹吹風,一准把你像煙灰一樣給吹滅囉!你明顯就是死輸的相!」
「說什麼那麼起勁?」周姐闖進茶水間,興致勃勃湊兩人跟前。
「沒什麼,瞎聊。」簡潯淺笑。
「對了,你們聽說沒?上次咱們競標失敗,全是吳經理搞的鬼!」周姐神秘兮兮看兩人,眼珠子一動不動。
「怎麼回事?」周圓圓興趣濃烈。
簡潯也佯裝驚詫聆聽。
「沒想到啊,原來他是那樣的人。」聽完周姐的話,周圓圓發表感慨。
吃裡爬外,蠅營狗苟,對那樣的人,嗤之以鼻。
「我說那次的事他怎麼肯幫我,私底下還覺得欠他多大一分恩情,原來我是正中他下懷,他就想搞垮紀總。」周姐歎氣,真是人心隔肚皮喲。
飲口咖啡,潤潤喉,周姐又說,「好在有這次的事,再順籐摸瓜,把那個老色鬼也一塊踢走,不然紀總往後的日子,不知被他們埋多少炸彈呢。」
「天朝當臣子當然不比山寨當大王來得舒坦,前總經理一心想回來,也是不難理解的。」久不作聲的簡潯,露齒輕笑。
周姐眸光一閃,「對了,我還聽說這次的事把紀總也牽連進來,人人都說他後台硬,潯,你是離他最近的人,這事你清楚不?」
「我不清楚。」簡潯搖頭,這時電話響,那頭是張秘書。
「miss簡,紀總那邊出了些事,你能不能過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