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渾身濕漉漉的三個人,攙扶著從廢墟後出現,喬楚幾乎停止的心臟才重新跳動起來。
「紹霆!你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撲到男人懷裡的喬楚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種失而復得的心情,就在她極力找尋都無果的時候,一度心死了,以為他們三個人遭遇了不測。
雷紹霆將哭的淚人兒的她緊緊的抱在懷裡,黑子等人也趕緊跟了過來,扶住龔奇偉和蘭溪。
「沒事了,沒事了!別怕,我沒事!」
溫柔的安慰,讓喬楚揪緊的心慢慢的平復下來,幸好別墅離著龍湖很近,他們三個人縱身一躍,再隨著爆炸帶來的衝勁兒將三個人推到湖裡,只受了些許的皮外傷。
「我應該和你在一起的,剛剛……我真的怕見不到你了!」
喬楚哭的泣不成聲,知道雷紹霆身體沒事,便緊緊的摟著不肯撒手了。
「傻丫頭,我這不是好好兒的嗎?」
「秦子珊呢?」
哭了好一陣兒,才抬起頭來,知道她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剛剛那緊迫的狀況,恐怕就算他們想救都來不及。
雷紹霆搖了搖頭沒有答話,一直站在那兒的龔奇偉,一瞬不瞬的盯著廢墟,一臉木然。
剛是他去檢查的炸藥,其威力他最清楚,他們三個人能夠逃出來,都是萬幸,更何況站在房子中央的秦子珊呢。
她將三個人逼到窗戶邊,恐怕也是想給他們三個逃生的機會,而她則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她臉上最後一抹微笑是那麼的純淨,就如當年他第一次見到她一般。
一場驚心動魄,終於落下帷幕,秦子珊就在這轟然巨響中結束了她年輕而短暫的一生。
也許她離開時,心裡仍有許多的不甘,可終究都已經化為了塵土,她選擇了這樣個轟轟烈烈的方式跟她的故土,她的親人告別,也許是太想在她在乎的人心裡留下些許的影子吧。
……
一行人到醫院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勢,又配合著警察做了筆錄,一切都折騰完,已經是第二天凌晨了。
為了給秦子珊留下最後的顏面,雷紹霆動用了關係,將此事壓了下來,最終媒體出來的新聞稿,便是西郊湖景別墅發生的爆炸事件為意外事故。
「謝謝你,雷子!」
龔奇偉略帶頹然的拍了拍雷紹霆的肩膀,聲音嘶嘶啞啞的總有一種欲哭不哭的感覺。
喬楚擔憂的看著他,心裡不是滋味兒,即便是知道秦子珊害了奶奶,可對於她選擇這樣的方式死去,仍覺得唏噓不已,更何況愛了她這麼多年的龔奇偉,愛人不在,青春永祭。
「大偉,別太難過了……」
說到這兒,喬楚又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對於秦子珊,她更是不知道該恨還該同情,彷彿前面的恩怨已經隨風飄遠了,追述起來只能使得自己身心疲憊,索性不去想反倒能讓自己舒服一些。
「喬楚,我替子珊向你道歉,我知道你受的傷害遠遠不是對不起三個字就可以彌補的,但還是希望你能夠原諒她,如果我看好她,她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了……」
勉強壓抑著喉間的哽咽,想要求得喬楚的原諒,他希望秦子珊能夠走的安心,因為他最終還是看到了她的悔意,不然她最後知道上樓的女人不是喬楚會說一句『這樣也好』,只是良知來的太晚,終歸是挽回不了什麼,只能求得一絲原諒,讓她的靈魂得以安息。
「大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經歷過生死的人,很多事情便都能看開了,我奶奶走了,如今她也走了,也算是一命償一命吧,我沒有什麼怨怪的,只怨命運弄人吧。」
對著龔奇偉傷痛欲絕的神情,喬楚無法狠下心來說不去原諒的話,如今人都走了,計較再多也沒有用了,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謝謝你,喬楚!」
「好好照顧自己!」
「秦家的事,我去交代,你們放心吧!她生前我就說過會好好照顧她,一直沒有這個機會,最後就讓我兌現承諾吧。」
龔奇偉將所有後續的事情都攬了下來,也免得雷紹霆再出面去忙什麼了。
秦子珊的葬禮辦的很簡單,並沒有請什麼朋友去,只有龔奇偉陪同其家人弄了一個送別儀式,便將此事劃上了一個句號。
對於秦子珊對雷紹霆那份執著近乎於瘋狂的感情,在那晚喬楚也聽到了關於當年三爺是如何救秦子珊負傷的。
那是在兩個人拖著一身疲憊回到雷家大宅的時候兒,天還沒有大亮,車開進院子誰都沒有下來,一時間車廂裡靜了下來。
按下車窗,雷紹霆掏出一根煙放到嘴裡,已經很少在喬楚面前抽煙的他今天卻沒有節制,點上煙,深吸了一口。
眸光深沉,臉上,手臂上不同程度的擦傷,讓這冷峻的男人更增添了幾分殘破的美。
喬楚解下安全帶,側過身子斜靠在椅背上,就那麼呆呆的看著煙霧迷濛間的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生怕他下一秒就消失一般。
當一切回歸於平靜,那些令人壓抑的事情便又浮現出來,剛剛她差點兒就失去了他,那種可怕的感覺幾乎令她窒息。
一直以來,爸爸的事情就壓在胸口,幾乎無時不刻的折磨著她的心,猶豫不決間幾次想對他攤牌,可每每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而今,更加體會到可能失去他的痛苦,便更加的不敢說了。
「喬,跟你說一件事兒吧!」
一根煙燃盡,雷紹霆深沉的開口,聲音聽起來很是凝重。
喬楚心裡一緊,沒來由的慌亂起來。
「……好啊,你說……」
「那時候兒我還是一個特種兵,被派去協助一起特大軍火走私案,這無疑是大案要案,當時我們在h市一頓點兒就是三天三夜,軍人都是一切命令聽指揮,上級下達命令,你守在這個點盯人,那麼沒有新的命令下達,你就哪兒都不能去的死守。」
隨著男人低沉的聲音娓娓道來,喬楚因為爸爸的事情而緊張的心才放了下來,可又對他突然講起當兵時候的事而好奇。
「後來呢?」
「我被分配在鬧市區的筒子樓上私自搭建出來的閣樓上,通過窗戶正好兒可以看到對面街的接頭點進進出出的人,那個地方算是個貧民窟,市井街道,治安極差,魚龍混雜,到了晚上整條街黑乎乎的就只有一盞昏黃的路燈在挨著那個窩點很近的十字路口處,我正好和大偉分配在一起,輪番兒的盯著,三天三夜一直處於緊繃著的,幾乎沒怎麼睡,那天我剛剛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睛,似睡非睡的時候兒,被大偉推醒,把我叫到窗邊。」
雷紹霆說到這兒,又點起了一支煙,看來接下去要說的事極為沉重。
「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看見路燈下,有幾個男人截住了一個女孩兒,將她拖到了胡同兒裡,那女孩兒被捂著嘴,可還是能聽到她拚死求救的嗚嗚聲,當時我們的本能反應就是破窗而出,救人,可就在一隻腳都踏上窗台的時候兒,我忽然停住了,一把將要躍出去的大偉給拉了回來,我們在執行任務,沒有上級下達的新命令,我們必須堅守陣地,一步也不可以離開,而那個胡同距離窩點只有幾十米,一旦我們去救人,很有可能打草驚蛇,前期的一切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聽到這兒,喬楚已經有了不好的感覺了,可還是忍不住聲音顫顫的問。
「那……你們最後怎麼辦的?」
「我和大偉幾乎是狠命的攥著對方的肩膀,壓制著心裡的痛苦,站在窗前,誰都沒有挪動一步,將整個過程看完。」
「那你們……」
喬楚愣了,他們真的就那麼看著那個女孩兒遇到危險而不去營救嗎?竟然就那麼眼睜睜的將所有過程都看完?
「因為我們要記住他們每一個人的樣子,要記得清清楚楚!」
即使這麼多年過去,即使那些人早已經死了,可如今那些人醜惡齷齪的嘴臉依舊讓他倍感噁心。
「那女孩兒後來……後來怎麼樣了?」
慢慢的攥起了拳頭,喬楚幾乎感覺眼前就出現了那晚的場景,那個女孩兒當時是多麼的無助與絕望。
「那個女孩兒被……那幾個男人就像扔一個用完的垃圾似的將衣不蔽體的她扔在了胡同便揚長而去,那個女孩兒好久都沒有起來,就像是死了一般,過了好久,她忽然睜開了眼睛,我感覺那雙空洞的眼睛就那麼直直的盯著我,看的我無所遁形,我也是第一次感覺到心裡是那麼的慌亂,我幾乎忘記了躲,就那麼和她對視著,後來大偉告訴我,雖然我們的位置幾乎是正對著,可她在明處,我們在暗處,她不一定可以看得到我們,可我就是覺得,她看得到,也許她拚命掙扎的時候,被強行的摀住嘴嗚嗚的喊著救命的時候,就已經看見我們了!」
男人彷彿陷入了某種情景無法回神,喬楚喊了幾聲兒都沒有反應,知道燃盡的煙蒂少到了手,他才緩緩的回過神。
「後來那個女孩兒慢慢的站了起來,並沒有整理衣服,而是如一個行屍走肉一般的往前走著,出了胡同,隱沒與夜色中,也就是在這件事情發生的幾個小時後的凌晨,這一宗特大軍火走私案告破,執行任務的所有人都歡欣鼓舞,熱鬧慶祝,只有我和大偉一直沉默,因為我們根本沒有贏,後來我找人去查,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幾個混混兒,本來他們就底子潮,想要收拾他們太容易了,找了不同的罪名把這幾個人抓了起來,但是審訊時,沒有讓他們招出這起強姦案,後來我和大偉又打聽到了那個女孩兒的家在哪裡,我們不知道應該是以一個什麼樣的身份去,可總覺得應該做些什麼,可是找到他們家時,他們已經搬走了,聽鄰居說,就在那天凌晨,我們的答案告破的時候,那個女孩兒吃了安眠藥自殺了,辦完了喪失,她的家人就都回了鄉下……」
說到這裡,喬楚分明看到了男人眉宇間的懊惱與悔恨,這是一個多麼沉重的故事,也許那女孩兒的眼神經歷過這麼多年,依舊會在他的眼前出現,讓他時刻都承受著良心的譴責。
「紹霆,那個女孩兒會原諒你的,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只能怪命運弄人,你不要太自責了。」
喬楚緊緊的握住他冰冷的手,好似那雙手從他母親離開,就再也沒有暖過一般,心疼的看著他承受著內心的煎熬,不知道該如何勸說,因為再多的理由,也無法挽回那條年輕的生命了。
「那個女孩兒一定看見我了,我知道她一定看見我了,如果說那幾個人糟蹋了她,讓她悲憤欲絕,而我的冷眼旁觀,才是她的催命符,才讓她對這個世界徹底的絕望!」
「不是的,不是的紹霆,人這一輩子總是要面臨各種各樣的抉擇,可凡是面臨抉擇的時候,就代表了無法兩全的結果,在這件事上,你選擇了堅決服從命令,那是你應該做的,你沒有錯,應該受到良心譴責的是那些實施暴行的人,你當時執行任務同樣面臨著生命危險,一旦暴露,也許死的不止你一個人,還有的戰友,你的兄弟,還有部署了很久的行動計劃,我們不能去評判到底到底哪一件事更為重要,但是,你做了你應該做的,我想那個女孩兒在天上看到你做的一切,也會明白,也會原諒你的!」
「會嗎?會原諒嗎?」
雷紹霆的眸光有些許的茫然的看著喬楚,彷彿想在喬楚的眼睛裡得到肯定,這樣他就不會倍數煎熬了。
「會,一定會的!相信我!那些人已經被繩之於法,那個女孩兒也一定會看到的……後來,你又找過她的家人嗎?」
以喬楚對他的瞭解,他一定會去找她的家人,想加倍的補償人家,他就是這樣一個不會多說,卻會默默做很多事的男人。
「找過,可是沒有找到,他們是外地打工的人,早出晚歸的和鄰居們都不熟悉,原來的房東嫌房間裡死過人,也就把房子賣了,我又找到那個房東,可是那種貧民區租房子住哪兒有什麼租賃合同啊,根本沒有辦法聯繫到她的家人,最終沒有結果,那一年,部隊推薦我去國家安全局,可最終我選擇了退伍,我不希望悲劇再次重演,所以我隻身去了m國學金融。」
雷紹霆深深的吸了口氣,這個沉重的故事終於講完,讓他也覺得又是將心中的傷口重更新扒開看了一遍,痛苦非常。
「大偉知道這件事的始末,也明白我的痛苦,因為他的心裡也同樣受著煎熬,也許是他和秦子珊傾訴過吧,就在這件事發生不久,秦子珊就被一群混混截住,我出手救了她,胳膊上還受了傷,我明知道那些人是她自己找來的,我明知道她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可我還是義無反顧的走進這個圈套,從救她,到後來的照顧她,一切的一切我都覺得是在彌補那個女孩兒,所以我對她,總是會比對別的女人特別一些,也許就是因為我的自私,才讓她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如果當時我直接戳穿她,或者不理會,也許就沒有後續的事情發生了。」
喬楚這才明白了他心裡的苦,從前對那個女孩兒自責,今天,他也是為了秦子珊的死而自責,她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是一個他贖罪的渠道,可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孩兒,卻做出了許許多多無可挽回的錯事,歸根到底要去算怨誰,恐怕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了。
「紹霆,你是那麼優秀,那麼令人仰望,即便沒有發生這些事,秦子珊依舊會無法自拔的愛上你,因為你就是有這樣的魔力,只不過,你的能力就算再強大,也無法主宰人的命運,世間一切的事,有因皆有果,人的命運軌跡是注定好的,我們誰都沒有權利和能力去改變。」
有句話說,性格決定命運,秦子珊爭強好勝,從小到大就沒有受過挫折,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一旦得不到,她便會選擇極為自私和極端的方式去得到自己想要的。
如果她能夠回頭看一眼,那個一直在身邊守護她的龔奇偉,那麼一切便會不同,也許她對雷紹霆的愛就會變成心裡最美的夢境被深埋心底,然後和愛他的人幸福快樂的過一生。
可,在愛情面前,又有幾個人肯回頭呢。
「命運真的無法改變嗎?喬,真的不能改變嗎?」
男人從未有過的落寞眼神就那麼直直的看著她,讓喬楚本就心疼著他的心更加的酸澀起來,他何曾露出過如此頹廢的表情過。
「紹霆,其實……唔……」
話未說完,那冰涼的唇,挾著那濃郁的煙草香急迫的壓了上來。
他不想聽她說命運無法改變,他害怕聽到這樣的話!
大掌按住她的後腦,讓她與自己貼的密不透風,在那柔軟溫潤的唇瓣上來回的碾磨,吮吸,久久不願放開。
忽然,手臂一帶,將本來坐在副駕駛的她撈進了懷裡,在腿上放好。
唇再次欺了上來,此刻他不想聽到任何關於命運的言語。
不從不信命,可此刻他又充分的感受到了命運弄人。
緊緊的攀上男人的脖子,主動的回應著,任由著兩個人的舌濕潤的鉤纏在一起,此刻已經不需要語言,一切都在彼此的心裡。
她也同樣害怕著命運這個話題,這個有可能將她與他永遠阻隔的話題。
沉淪吧,就這樣永久的沉淪。
沉溺在這醉人的柔情裡,不去想那些無法改變的事,只感受彼此火熱的心跳和濃烈的**。
不知道是怎麼回到的風錦園,也不知道是如何擁吻著上的樓,一路上散落的衣服,已經顯示出完全無法控制的兩個人。
雙雙跌入那柔軟彈性的大床上,抵死的糾纏著,彷彿要將對方融化一般的吮吻著,低吟著。
此刻的他們是那樣強迫的需要著彼此,慶祝著劫後餘生的幸運,宣洩著對未來命運的恐懼和膽怯。
瘋狂,近乎於瘋狂的做。愛。
一次次,一遍遍,只剩下撩人的口申口今和陣陣的嘶吼充斥著整個房間。
靡靡的氣息,潮濕的溫度,就在這個黎明乍現的早晨狂野著。
彷彿永遠不知疲倦,不厭其煩的擁有著彼此。
在雲端間遊蕩,在巔峰處攀登!
此刻無關其他,只有最原始的律、動和純然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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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親們送的票票!最近留言板蕭條,我也是知道是因為最近更新有點兒不太給力,可是面臨著快要結局,總有許多的糾結,每一天寫都會更加斟酌,所以會慢一些!請大家諒解。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