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美沙緒伸手在清水勝悟的面前晃了晃,但是他卻一點反映都沒有。
那目光之中,呈現出來的只有服從和木訥這兩樣東西。
「這是怎麼回事?!我從來就沒有聽說過要把我的兄長大人變成這樣的啊!」
「噓!小聲點!」
二之宮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趕緊拉著美沙緒的手衝進了主屋的屋簷下,確認左右都沒有其他人在之後,他又朝著清水勝悟的方向揮了揮手,他便像是傀儡一般跟了過來。
聽話的簡直跟人偶一樣。
清水美沙緒再也按捺不住,一伸手揪住了二之宮的耳朵,用力扯了起來。
「到底怎麼回事?」
「唉喲,疼!大小姐你來真的啊,要掉了!耳朵要掉了!」
二之宮冷不防地叫了起來,反而把清水美沙緒和椿明乃給嚇了一跳。唯恐出事的美沙緒只好送了手,惡狠狠地瞪了二之宮一眼。
「快說呀!」
「你知道自動人偶嗎?」
「自動人偶?」
清水美沙緒雖然沒有實際見過,但是卻聽說過。目前最出名的自動人偶有兩個,而且還是同一個系列,同一個型號。
一個是阿斯特拉爾的社員——尤戴克斯。
另一個就是螺旋之蛇的幹部,也就是「座」——「基礎」。
作為煉金術士,他們的能力可謂是出類拔萃。同時他們也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類」。所謂自動人偶,只不過就是設定了一個初期目標並且自動持續運行的機械罷了。
「你讓蒂尼把我的兄長變成了自動人偶??」
「你理解的也太深刻了吧?」
二之宮翻了翻白眼,接著便從草叢之中脫出了三件早就藏好的衣物。和清水家的護衛所穿的一樣,是寬大的狩衣和裙褲,稍加掩飾的話應該可以避過大部分人的目光。
「總而言之,只是一種催眠術罷了,只不過事先設定了條件和目的,請兄長大人暫時給我們帶下路,等著一切結束了,催眠就會解開了。」
將自己身上黑色的立領校服脫下,二之宮快速地穿上了衣服。抬頭張望了一下之後,他在清水勝悟的耳邊嘀咕了幾句,便跟在他的身旁走了出去。
清水美沙緒雖然心裡沒什麼把握,但還是只有照做了。
接下來的,可就是硬碰硬的戰鬥了。並非超級魔法師的她究竟能夠起到什麼作用,現在還尚未可知。但是她知道,自己也一定有能夠派上用場的地方。
她下意識地抓住了明乃的手,彷彿是在尋求著鼓勵一樣。而心意相通的侍從則是回以忠誠,用力握緊了自己的主人那輕輕顫動的手。
四人很快便離開了那裡,進入了主屋之中。裡面用各式各樣的紙門將房間隔開。清水美沙緒對這裡輕車熟路,他們略去其他安全的線路,以直線距離朝著清水嚴摩所在的位置前進。
透過數扇紙門之後,距離目的地就只有十米之遠了。那裡是和周圍完全隔離的位置。四周由一條寬大的走廊隔開。和其他房間隔著紙門就能看見內部不同,那裡面雖然有光,卻沒有將人影映照在紙牆上。
「怎麼回事……沒人麼?」
二之宮瞇起了眼睛,四周看了一眼,卻沒有感覺到人的氣息。
「這道門就是一個結界,內外徹底隔絕。如果不是我父親允許的人進去,那麼很快就會觸發警報和反擊。」
「這也是星道術的魔法??還真是厲害啊。」
二之宮搔了搔耳鬢,一時之間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但是蒂尼在前面能夠吸引的時間和人數都是有限制的,若是時間太長,被逐個擊破的就是他們了。
「沒辦法了,既然都到了這裡也就只能這麼辦了。」
他走到了清水勝悟的身後,暗道一句抱歉,揮起手刀將他給擊倒。清水勝悟立刻像是一灘爛肉一樣「睡」在了地上,昏了過去。
清水美沙緒雙手合十作揖之後,便從自己的衣袖內取出了神樂鈴。
「準備好了嗎?」
二之宮將手搭上了言靈的劍柄,將全身的咒力全數運行起來。那龐大的咒力與言靈中龍的碎片形成了共振,瞬間便將他變成所向披靡的「龍之使者」。
「準備好了的話……我們就上了!」
沒有等來任何的回應,二之宮便將刀鞘橫在腰間迅速的拔刀。因弧形而起到加速作用的刀刃在他強大臂力的牽扯下變得如同一道銀光。所有人都只看到面前雷霆一閃,原本漂亮美觀的紙門便在瞬間變成了殘骸。
而下一面,咒力的波動便已經開始變得狂暴起來。
這是「王」的「土地」,開始抗擊入侵者的訊號。
「讓開!」
清水美沙緒將二之宮一把拉近了自己的身邊的位置,接著便開始揮舞起了神樂鈴,唱起了祝詞。
「祓除吧,清淨吧。乞求連說出口亦感敬畏之祓戶大神靈驗,若願一切惡事罪穢祓去消除,便宣讀天津祝詞之太祝詞事……」
光之薄膜在眾人的頭頂上形成,快速覆蓋了三人,接著下一秒,一團龐大的火球便從正面擊中了「褉」,震得原本並不明顯的「褉」微微晃動,發出了陣陣波紋。
「這……這就是結界的反擊?怎麼就跟天使召喚術一樣?」
二之宮的驚呼還沒有結束,連續的火球便已經紛至沓來。彷彿是要將整棟屋子都點燃一樣的高溫覆蓋在褉的表面,將視線內的一切都化作了火海。
半響沒有開口的椿明乃緊張地看著面前的景象,不安地說道:「這才是星道術的真正的用法……能夠操控靈脈,也就等於可以獲取無限制的咒力。將這些咒力進行具現化,就是星道術的攻擊手段。」
當術者與靈脈相互共振,成為靈脈內的意識體時,精神的引導就可以形成魔力。實際上這是它最大的特性之一。如果可能話,繞過了人體自身的限制,以操控那些咒力的組成為手段,就能夠跳過咒力波長和咒語的桎梏,隨心所欲的控制魔法。而設置的結界,就能夠根據其初期的設定,進行魔法的反擊。
「如果不是大小姐是曾經被允許進入的人,恐怕反擊還會更加強烈。」
「這種事情應該早說,看我的!」
二之宮甩開了椿明乃制止的手腕,重新將言靈舉起。因為咒力的壓縮和流動,使得他的身體周邊亮起了瑩藍色的光暈。而言靈的刀身中更是響起了彷彿是龍吟一般的嘶鳴聲。
那是,蓄勢待發的一擊。
「美沙緒!讓開!!!」
他向前踏出一步,用如同子彈般的速度衝出了褉的包圍。從空中凝聚而成的火球彷彿是找到了自己真正的目標一般突然調轉了方向,朝著二之宮言射去。
如果是一般的魔法師,可能看到這樣的陣仗就要閉目等死了吧?如果是兩月前的二之宮言,恐怕也是這樣的。
但是現在的他是不同的。
因為,他的手上有著言靈的存在——它是可以破壞一切魔法的咒具。寄生於太刀之間的龍,將其原本「切斷」的概念加強了數倍。
所以,面對這樣的攻擊,二之宮所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情而已。
「拓開前進之路,言靈!」
這一次,不再是氣勢如虹的橫斬,而是如同煙花般的劈砍。
二之宮言,將自己的雙臂,化作石牆,手臂的肌肉牽動骨骼和言靈,在他的面前劃出了驚人的刀影。
密密麻麻的刀光將咒力凝結成實體,輕鬆地將那些火球切開。咒力構成被破壞的魔法徹底的消散,變成了遺留的以太,只留下一股令人掩鼻的臭味飄散在空氣中。
二之宮一馬當先衝進了房中,映入眼簾的,便是端坐在自己遠處的清水嚴摩和二之宮瑛士。
「喲,笨蛋兒子。」
「喲,笨蛋老爸。」
面對著父子相見的一幕,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殺氣騰騰。二之宮瑛士幾乎是暴怒似得捏碎了手裡的杯子,一邊從自己的桌子旁提起了一把太刀。
「我還以為你這小子,會想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辦法來,卻沒有想到那麼下流……」
「我本來以為是老爸的話,應該會主動出擊的,卻沒有想到你竟然躲在這裡當縮頭烏龜呢。」
清水嚴摩彷彿是要喝止著無厘頭的展開一般,「嗖」的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的目光穿過二之宮言望向了他的身後——自己的女兒的位置。
「有成長了嗎?美沙緒?」
對上那樣嚴厲的目光,自尊極強的美沙緒,也不得不低頭。
她近乎是用歉疚的聲音這麼說道:「對不起……父親大人。」
「既然是這樣的話……也沒辦法了。你們的失敗,就由我們父輩來給予吧。」
「臭小鬼,等著被打屁股吧。」
「哼,老頭子你該好好注意身……」
二之宮言的話,才說了一半就被他自己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那是因為——二之宮瑛士,已經衝了上來。
那身影——簡直像是一道光般直取他的面門。
「嗚哇!」
「鏘!!!」
太刀與太刀撞到了一起,二之宮瑛士那張英俊的臉,此時佈滿了青筋。
「翅膀都還沒硬呢,就嫌我老了啊??爸爸我可不記得教過兒子這麼不尊重長輩。」
「要讓人尊重的話……自己先學點好吧!」
二之宮雙臂一震,頓時將自己的老爸彈開。還沒有等瑛士落地,二之宮言便已經取回了姿態,重新朝著他衝了過去。手中的言靈重新積蓄起了咒力,將它變成了切斷一切的兵刃。
「切斷它!言靈!」